第603章 尋訪小芋頭
等送走原林，客廳偏廳，又走出一人，身高面正，氣宇昂揚，對圭賽兎恭敬道：“父親。”
這位比圭賽兎起碼高一頭半，可以說相貌堂堂，無論何時何處，也無人敢將他和圭賽兎的兒子等同起來。
圭賽兎道：“意兒，對這兩人你怎麼看？”
圭意分析道：“章路一手醫術，明顯是名門聖手之後，但孩兒想不出輝州哪家杏林聖手有相似之人，可能是隱世家族，若不是大災大難，估計也逼不出這樣的人。涉世不深，倒和王家小姐很配。”
“至於那位厲兵，看起來普普通通，但是油滑世故，兩人應該是逃難途中碰到的，估計厲兵也是看中了章路的本事，那小子沒見過人心險惡，所以被騙得死心塌地，若能將二人分開，章路留下的可能性很大。”
圭府自然最想留下醫術過人，又疏於世故的陸子獐，原林不過是搭配。
但是圭賽兎看了圭意一會兒后，搖頭道：“你在後堂，看不見他們的表情動作，有幾處你猜錯了。”
“請父親指點。”
“最關鍵的一點，那個章路，不想留下，反倒是厲兵有所意動。”
“啊？”
“你既然想到，章路是名門之後，且在輝州沒聽過其名號，也想不起類似之人，名字可能是假的，但不可能無緣無故冒出這麼個人來，你有沒有想過，他或許不是我們輝州人呢？”
“這……”
“若不是輝州，就可能是其餘州，能培養出如此本事，他的家世豈能簡單？我們楊縣這個破落地方，又如何能入人家的眼？”
“孩兒明白了。”
“所以，厲兵才是我們爭取他們留下來的關鍵，這個推斷錯誤，你不應該犯，要引以為戒。”
“是。”
“另外就是，這個厲兵，沒那麼簡單。”
“哦？”
“從他進屋開始，不怯，不懼，也沒有好奇打量，這一點甚至比章路做得還好，給人感覺，要麼他覺得我們家的宅院和陳設稀疏平常，要麼他就是一個有着極強自律的人，不管是哪種結果，都足以說明此人不簡單。”
“章路對他的依賴，感覺很深，有厲兵在場的時候，不管我提什麼要求，他第一時間都是看厲兵的反應。而據章路說，他們是在逃難途中認識的，時間也不算太長，三五個月而已。”
“這麼短時間，能讓章路這種醫學世家的優秀後人言聽計從，豈不是說這個厲兵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有着不一般的本事？但是當我提出招納時，他表現得很感興趣，但是對我開出的高額酬金，他又不卑不亢，說明這個人很講原則，而且他的行為處事讓人信服，起碼章路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受其影響，並且唯命是從了。”
“就我這麼多年的經歷來看，這種人，在江湖上就是草莽英雄，在廟堂里便能自成一派，旗下結黨，會有很多人願意跟在他們左右，他或許功夫不高，家世也不顯赫，但就是很多人願意追隨，這樣的人，你說厲不厲害？”
圭意微微低頭道：“父親所言極是，那我們接下來？”
“先查清楚他們的底細，他不是說去馬市賣過駑馬嗎。找你的那些蝦兵蟹將都問問，看看是什麼情況，如果有人找麻煩，順便幫他們平了，也不用他們知道，結個善緣，去吧。”
圭意告禮離開，走出客廳時，眼神才閃過一抹輕視，總覺得父親對那個叫厲兵的太過高看了。
原林這邊，還是那位車夫帶着原林他們去找的住處。
車夫叫牛大嘴，原本按圭縣丞的意思，是要給原林他們安排最好的住宿，被原林制止了。
原林的理由也很簡單，最好的住宿，周圍都是最貴的酒店食鋪，最奢華的布店衣鋪，他們兩兄弟若想長住，就斷然不會接受這樣的生活方式。
兩人都是逃難而來，住慣了路邊街角，如果牛大嘴再帶他們找這樣的酒店，他們就只能自己去找地方住了。
牛大嘴給他們換了比普通客棧還要次一點的大通鋪，什麼都不提供，每人每晚五塊。
從兩百塊的單間客房換到五塊的大通鋪，原林他們表示滿意，會考慮在這裏長住，牛大嘴才回去交差。
等牛大嘴離開，原林就帶着陸子獐去找小芋頭了。
在大通鋪打聽賣草餅的小男孩，基本不費力就找到了。
小芋頭他們住的地方是城外棚戶區，和最開始在鶴縣城外看到的簡易涼棚基本一致，幾根竹竿挑個帘子，就算一戶人家了，家家戶戶連成一片，牆就是各種破衣服破布，風一吹，四面通透。
楊縣這邊基本已經不查路引了，入城也不繳費，剛到楊縣時原林就發現，這城門洞子沒門，就站了幾個崗哨，進出隨意。
先還好奇，這樣的城防，真不怕流匪進攻縣城搶糧搶錢？
後來就釋然了，輝州最大的匪那都是自己人，想在輝州地界活下去的流匪，只怕多少也得是有點關係的。
還想搶縣城，不想活了？
只不過城裏城外居住條件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小芋頭他們從下午開始滿山找可食用的野草，基本半夜開始做草餅，天不亮就拿進城去賣，城裏許多住大通鋪的都嘗過，說味道可以還扛餓。
找到小芋頭家時，他正打算和姐姐去采野草野菜。
小芋頭的姐姐看起來已經成年，皮膚黝黑，臉上有一塊巨大黑斑，形成半黑半褐的陰陽臉，黃髮枯少，身材板平，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透着警惕與不安。
“小芋頭，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你跟你姐姐說好沒有？”原林扒了扒男孩的頭髮。
小芋頭趕緊給姐姐介紹這兩位起碼算救了自己一命的叔叔。
小芋頭姐姐叫小池，出於警惕並未說自己的姓，看了原林和陸子獐一眼，可能覺得他們不像壞人，先問道：“你們打算怎麼合作？”
“很簡單，你們找更多的人，做更多的草餅，我們找人在城裏幫你們賣。賣多少錢我們重新定價，大家分賬。”
小池抬頭道：“賣不出去怎麼辦？找人摘草和做餅也是要給工錢的。”
是擔心經濟後盾問題，正好，現在這個問題已經不是問題，原林示意陸子獐，掏錢。
陸子獐掏出兩百塊來，原林告訴過他財不外露，十匹駑馬就已經讓馬市的人動心思了，自然不會拿出太多。
這兩百塊都是一塊兩塊的小鈔，原林特意要求圭縣丞兌換的，就是為了給小芋頭他們招人用。
小池看了小芋頭一眼，意思是你不是說他們沒錢嗎？
小芋頭巴巴的看着陸子獐手裏的錢。
兩百塊他們要賣好多天草餅才能掙到。
原林笑眯眯的說：“剛才叔叔是沒錢，但叔叔沒說一直沒錢吧，這不過給你們取錢來了。”
小池拉着小芋頭不讓他去碰那些錢，剋制道：“那我們需要具體談談。”剛說完，肚子已經不爭氣的“呱”的大叫一聲，陰陽臉白的那部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原林卻道：“不急，談之前還有件事得先確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