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身份
秦三拜入火雲道人門下，升為內門弟子的消息，很快就以宗主令傳遍了整個天雲宗。
當然除了項鼎、吳珵和火雲道人等三個高層知道內情外，對外一概說是他身具隱靈根，直到如今才得以現。
什麼靈根秦三倒是不在乎，他只在乎自己是不是天雲宗正式弟子，跟隨天雲殿執事師兄到庫房領取了屬於他的內門弟子身份牌和一個儲物袋，謝過那位師兄后他就獨自一人回了司僐院。
接到宗主令，那胖子劉司僐早與一干雜役弟子早早迎候在大門口，一張胖臉堆滿了笑容，嘴裏呵呵乾笑着，那模樣讓趙大成等人心裏直懷疑這死胖子原本會不會就是秦三家哪門子失散多年的親戚，只是當初沒認出來。
秦三一進院門，那胖子就率先一躬到底，口裏極度真誠地對他說道：“恭喜秦三，賀喜秦三，終於修成正果，成為了天雲宗內門弟子，這真是我天雲宗之福，司僐院的驕傲啊……”
秦三早已習慣了劉胖子那副噁心嘴臉，突然見到他這麼真誠謙恭的模樣，倒是被這一躬嚇了一跳。不過他轉瞬就明白，這一切僅僅是因為自己的身份從雜役弟子轉正成了內門弟子，而且還是天雲宗內部最囂張的烈火院弟子的緣故，於是便心下坦然。
他對劉胖子及眾位師兄微微欠身回了一禮，道：“秦三能有今rì，當然離不開劉司僐的照拂，也少不了各位師兄的關心和幫助，在此秦三先謝過諸位了。以後秦三還會在司僐院內暫住一段時rì，希望還能與各位像從前一樣融洽相處。”
正所謂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秦三這話說完，那胖子心內突突跳了幾下，額頭上冷汗刷刷直冒。別看他平素在司僐院作威作福，十分囂張，但畢竟仙凡有別，他一個天雲宗世俗執事，哪怕是在資質最平庸的內門弟子面前，都要低人一等。眼下秦三野雞變鳳凰，竟然從雜役弟子直接被火雲道人收為內門弟子，他深深地明白，如果秦三真要計較的話，他的rì子就不會很好過了。所以雖然心裏恨秦三恨得牙痒痒，但他還是決定，一定要給秦三一個滿意的交代，至少不能讓秦三老惦記着他那點破事。
主意打定，他便吩咐趙大成他們趕緊準備酒席，要為秦三慶賀。
劉胖子有私心，趙大成這一班師兄卻沒有，他們是由衷的為秦三能夠成為內門弟子而高興，畢竟這是天雲宗自成立以來絕無僅有之事，當下歡歡喜喜地去為秦三準備慶功宴。
眾人散去，劉胖子這才向秦三再鞠一躬，延請秦三到他房中一敘。
秦三雖未曾有機會專心上學，但老瞎子師傅沒少教他，而且悟xìng頗為不俗，所以人情世故非常明了，於是就會心一笑，跟那胖子走了。
短短几步路的時間，劉胖子在前帶路，抓住機會對秦三噓寒問暖，那關懷簡直可以用無微不至來形容。
秦三跟在後面，也不插話，便任由他一個人自說自唱，只是心中感慨，難怪世人皆為名利地位所累，蓋因這些生不帶來，死不帶走的東西可以讓你在有命享受的時候高人一等。便是如他一樣，身為雜役弟子之時，這胖子劉司僐是想捏扁了就往扁了捏，想搓圓了就往圓了搓，彷彿上輩子就欠下他一大筆錢財沒有歸還，何嘗見過他一分笑臉，半分關懷？如今成了內門弟子，他那態度就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走在身前笑容可掬，和藹有加，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秦三不答話，劉胖子卻不敢不繼續說下去，好在他在司僐院混了這麼多年也不是白混，總算還能把些不搭邊的話語扯來填補這段尷尬時候。饒是如此，短短几步路的距離，也把他走得滿頭大汗了。
迎了秦三進房落座，劉胖子立刻收起笑臉，換了副凄苦模樣，對秦三深鞠一躬，帶着哭腔道：“秦三兄弟，以前劉某多有得罪，還請多多包涵。想劉某一介凡人，身居此位，不對下屬嚴格些，就不能把司僐院眾人調配自如；不貪墨些銀錢，憑我自己的薪餉，決難應付宗內掌權之人五花八門的私人需求。這些，以前您也親眼見過的，我就不多說了。所以這半年剋扣些你的餉錢，實屬無奈，還請多多包涵！這裏，是在下補償您的黃金一錠，紋銀百兩，另有一些下品靈石，還請笑納！”
說完，他從懷中取出幾錠黃白之物並一個小布包，擺到桌上推到秦三身前。
說起來，秦三長這麼大，跟那老瞎子師傅走街串巷，還真沒見過這麼多錢，乍一見時還真有些眼花。但是他在天雲宗這半年來，經歷非同一般，早已知道只有靠真本事才能讓自己站穩腳跟，反倒對這些身外之物有些淡漠了，因此看着這幾錠金銀，雖然嘴角帶笑，卻顯得神情神情十分漠然，手都沒有動彈一下。
媽的，臭小子，一朝得勢，就拿臉給老子看！”劉胖子心頭大罵秦三太貪，臉上卻只能裝得更加謙卑可憐，咬咬牙又從懷中取出一個布包放到桌上，推向秦三，拱手說道：“這是十塊中品靈石，對你rì后修鍊大有用處。當初在下有眼不識泰山，如今十分後悔，還請您收下這點東西，高抬貴手放我一馬。rì后但有用得着我劉某的地方，定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劉胖子說得都快聲淚俱下了，秦三這才回過神來，目光掃過桌上的金銀，最後停留在那兩個布包上面，淡然一笑，知道如果分文不收這胖子會更不安心，於是拿起布包揣入懷中，把那幾錠金銀推回胖子面前，道：“劉司僐何必如此客氣，你的難處秦三心裏明白，並未有何芥蒂存於心中。靈石對我修鍊有用，我就腆着臉收下了，這些金銀就請收回去吧，我拿來也是無用。”
劉胖子哪敢收回那些金銀，復又推到秦三面前，懇請秦三收下。
這麼推來推去秦三有點煩躁，索xìng一併拿了裝入儲物袋中，起身離去。
眼見秦三進了後院，劉胖子這才趕緊關上房門，擦擦額頭上的汗水，自言自語道：“這秦三到底是從窮苦人家出來的娃娃，容易打，否則這下虧大了！”
秦三拿了這許多銀錢，心下盤算要給酒瘋子老頭多買點好酒存放起來，剩餘的請毛四捎回家去給瞎子師傅享用得了。
走近自家房間門前，他忽然感應到房內有人，腳步頓了一下，感覺並無敵意，便自推門而入。
房內，毛四盤腿坐在秦三榻上，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見到這個司僐院內跟他最為要好的師兄，秦三會心一笑，使起輕身功法閃過去，狠狠地給了毛四一個熊抱。
毛四不防，被秦三抱個正着，差點閉過氣去，拚命掙扎開來，當胸給了秦三一拳，笑罵道：“你當我是你的哪位師姐師妹啊，上來就摟摟抱抱的，修道之人，成何體統！”
秦三沒有避讓，讓毛四打上胸口，這才哈哈一笑，說道：“sè即是空，空即是sè，修道之人要何體統？今rì秦三終於成了天雲宗內門弟子，師兄你這半年多的照顧秦三定然銘記在心，以後定當補報！”
毛四聞言神sè一黯，但轉瞬即恢復了笑嘻嘻的樣子，調笑秦三道：“喲喲喲，到底成了內門弟子就與前大不相同了啊，說話都文縐縐的，滿是酸味。其實要報答你家毛四師兄也很容易的，反正有了你師父火雲道人的法旨，可以出入宗門，下次隨我一起去南明郡城，請我喝頓好酒就成。”
秦三聞言jīng神一振，急忙扯住毛四問幾時下山，他可是有些想念老瞎子師傅了，不知他老人家一個人過得怎樣。
毛四早知他在想些什麼，跳下榻來拍拍衣衫擠兌他道：“看你這樣兒，猴急猴急的，哪像個修道之人？過幾天下山的時候本師兄自然會來通知你，你只要準備好銀子就好了，你家毛四師兄酒量還馬馬虎虎，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
秦三拍拍腰間儲物袋，笑着對毛四說：“剛才劉胖子孝敬了我一些金銀，到時候就看師兄您的海量了。”
毛四哈哈一笑說道：“既然是劉胖子請客，那咱兄弟就不客氣了啊。”
兩人邊哈哈大笑，相攜坐到榻邊。
玩笑過後，他們有閑聊了些家常，秦三跟毛四說了些自己修鍊上的事情，當然不再對毛四隱瞞自己本無靈根之事。
聽聞秦三沒有靈根都練就了法力，毛四眼睛一亮，殷切地問起秦三細節來。
秦三本來就當毛四親兄弟一般，以前沒有告訴他這件事情是害怕宗內知道他修習“養生訣”，懲治於他，所以誰也沒有告訴。現在既然已經獲得宗內認可，他也就不需再隱瞞什麼，便把自己修鍊的功法和經歷都說與毛四聽。
毛四一邊聽一邊感嘆，待秦三說完，一向大大咧咧的他竟然有些忸怩之態，一副yù說還休的樣子。
秦三開始還有些不解，但轉念一想就明白了，毛四是從自己身上看到了希望，也希望走走自己的路子。早聞毛四乃宗門元老之後，但卻天生並無靈根，試問如有機會，怎會願意放過走大道，求長生的機會？
他從儲物袋中拿出酒瘋子老頭給他的那本獸皮冊子，交給毛四，說道：“當初我就是修鍊的這本‘養生訣’第一層功法，要不你也拿去試一下吧，即便修不成道法，也可強身健體，延年益壽。而且後面兩層功法我這裏也有，你練成了第一層來找我取便是了。”
毛四急忙站起，雙手捧住這本薄薄的獸皮冊子，內心的激動可想而知，眼前有了秦三這個活生生的例子，怎麼說也是一個機會，他怎麼能不激動？
好歹控制住情緒，他拉秦三坐回榻上，細細詢問起“養生訣”修鍊的事宜來。
秦三既然給了他法訣，當然不會再藏私，當下耐心地給毛四講解起修鍊“養生訣”的各個要點來，一邊講解，還一邊做起示範。
毛四本是天資聰穎之輩，而且從小生活在天雲宗，對修鍊之事雖然沒有身體力行，但耳濡目染之下也頗了解一些，當然是一點就通，反倒比秦三當初接受得要快很多。跟着秦三運練了幾遍“養生訣”第一層功法，他就喜滋滋地告辭而去，臨走還叮囑秦三待會兒開飯記得叫他一聲。
秦三笑着搖搖頭，便隨他而去。
他不知道給毛四這個期望，是好事還是壞事，畢竟他自己也是吞食了那顆血sè珠子才有了些許火系法力，但聽聞內丹從無人可以直接服食，毛四是否有此機緣，那就不得而知了。
轉念想了幾回，終究不得要領，於是乾脆不再去想，盤膝坐在榻上修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