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傷別離

秦三得了項燕兒那兩塊玉簡，當晚就迫不及待地查看了一番。

這兩塊玉簡，一塊記載的是各系法力通用的驅物術，一塊卻是記載了火系基礎法術的控火訣。

正所謂一法通則萬法通，秦三學會了“養生訣”和火球術，再看這兩樣法術就要容易得多，很快便把兩樣法術的要義理解記憶下來了。

他能夠出淡藍sè火焰，當然想要更好地控制那些火球火苗什麼的，所以就先練習起控火訣來。

運轉“養生訣”，他緩緩抬起右手，一個淡藍sè火球出現在手上。他默念控火訣，那火球搖搖晃晃地飛起，在空中像跳芭蕾一樣，忽左忽右地跳躍着，就是不肯聽話，累得他滿頭大汗。

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是可以運轉自如，指哪打哪了，於是便把火球穩穩地停在了空中。

剛鬆了口氣，沒想到火球就掉了下來，“啪”地打在桌面上，把桌子燒穿了個洞，房間裏立刻飄起淡淡的松香味道。

他收了功過去看了看那張可憐的桌子，不由嘆了口氣，深覺瘋老頭還是有幾分先見之明，在房間裏修練火系法術果然是有一定的危險xìng。雖然對修鍊了火系法術的人來說，除非是法力高過自己太多的人出來的火，一般的火對本人是不會有什麼傷害的，但如果把房間裏的東西燒得破破爛爛也不是很舒服的說。

考慮到這一層，他按捺住修鍊火系法術的迫切要求，轉修驅物術。

這驅物術說起來挺玄，其實非常簡單，就是用法力去控制外物，使外物能隨心控制，跟控火訣差不多，只是一個是控制法力衍生出來的火焰，一個則是控制實際存在的物體而已。

秦三摸出懷中的石蛋，放在桌子上，默念着驅物術口訣，一遍又一遍地伸手去召那石蛋。

幾個時辰過去，他已經手臂酸軟，法力耗盡，那石蛋卻只是偶爾才會微微地動上一動。練習了一會兒，“養生訣”聚集的真元已經幾乎耗盡，他也只好罷手，盤膝坐到榻上修鍊起“養生訣”第三層來。

他雖然知道冰凍三尺並非一rì之寒，但內心還是覺得有些失落。

“養生訣”修鍊到第三層后，他覺得身體裏的大部分筋絡都慢慢變得通暢了，每每進行內視，甚至可以現一些淡淡的白sè霧氣，從身體的各個部位順着筋絡滲入到丹田裏來，尤其是他的五感六識，比以前更是敏銳了不知道多少。

修鍊到半夜，秦三心裏一動，感覺到似乎有人進了房間，睜開眼睛一看，瘋老頭不知何時進了房內，正躺在榻上準備喝酒。

見秦三竟然能夠現自己進來，瘋老頭“咦”了一聲，盤腿坐了起來。

他上下打量了秦三一陣，嘿嘿笑道：“臭小子，進步很快嘛，竟然可以現我老人家回來了！”

“前輩，是你回來了呀！”秦三見是這老頭回來了，簡直是大喜過望，趕緊收了法訣，從榻下抱出兩個早已托毛四購來回酒罈，放到老頭榻上。

“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你弄兩壇這麼好的酒等我老人家，肯定沒什麼好事。”瘋老頭一掌拍開酒罈泥封，仰頭猛灌了一氣，這才抹乾嘴巴問秦三道：“說吧，想要知道什麼，看在這酒不錯的份上，我老人家一定知無不言。”

秦三看了看瘋老頭，做出一種十分難過的樣子來，轉身向自己榻那邊走去。瘋老頭愕然，停了喝酒，抹抹嘴巴正要開口問他，忽見一個淡藍sè火球唰地飛來。因為兩人距離很近，那火球瞬間就飛到了瘋老頭臉前，眼看就要打在他臉上。這時瘋老頭全身閃過一圈青sè光芒，那火球打在上面立刻火星四濺，竟然燒得那光芒哧哧作響。

瘋老頭氣急敗壞地拍着榻沿大罵道：“臭小子，我老人家傳你法術你竟然拿來對付我，找死啊？”

其實秦三本就明白自己這點雕蟲小技根本不可能傷到瘋老頭，於是站在那裏笑嘻嘻地說：“我這不是急着給您看看我修鍊出來的火球，沒來得及通知您老人家嗎？您老可別生氣啊，哈哈……”

瘋老頭這才想起交給秦三的那塊火球術玉簡，正sè問道：“你修鍊成了？”

秦三重重地點點頭。

瘋老頭不再說話，眯眼看着秦三，良久才開口說道：“竟然給你練成了，看來你還真是個小怪物呢！不過既然這火球術你能練成，那其它火系法術就應該不在話下了。”

抱起罈子大大地喝了口酒，他又問道：“小子，你現在可有什麼打算？”

秦三毫不猶豫地把自己和項燕兒定下的計劃對老頭和盤托出，當然他不會說這是和項燕兒研究后決定的了，那是個瘋老頭還不能知道的小秘密。

瘋老頭聽完，皺了眉頭道：“拜吳珵為師？”

秦三點點頭。

瘋老頭面上露出一絲不屑，但旋即又消失了，似乎在心裏盤算着什麼。

秦三見狀，也不再作聲，靜靜地站在那裏等待着他。

良久，瘋老頭才正sè開口道：“秦三，說實話我不大讚成你拜吳珵為師，他的修為實在太低……”

吳珵修為實在太低？

瘋老頭的話聽在秦三耳中不啻一個滅世天雷，但看他那樣子根本不像是在開玩笑，這麼說一定有他的道理。

果然，老頭又接著說道：“……我本可帶你前去修行，但奈何還身負重任未能了結，明rì便要離開天雲宗。而且我此次出去危險重重，帶你在身邊恐有危險。再說修道之人最講究的就是緣法二字，你雖然只是天雲宗的雜役弟子，但好歹也算是天雲宗的人，活該要在天雲宗捱一些時rì學點東西。明rì你就去找吳珵說明真相，若他肯收你，你就且在天雲宗里跟着他修鍊些年頭。若他不肯收，你就安安心心的在司僐院呆上幾年，等我有命回來就帶你離開天雲峰，隨我修行。世上大道千萬條，但基礎都是差不多，修行成就的區別只是個人的資質和高層次功法的差異而已。你只要把基礎打牢了，rì后說不得也會有窺探天道的機會。”

秦三聽了瘋老頭的話，十分震驚。瘋老頭說了這些話，等於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不凡，向秦三交了底。雖然瘋老頭沒有明說那所謂的重任是什麼，但他明白以老頭這樣洒脫的個xìng，都要說沒命回來，自己也確實不方便同去。

於是他向瘋老頭一揖到底，正容道：“前輩拳拳教導之恩，秦三沒齒難忘。既然前輩不嫌棄秦三資質粗陋，願指點秦三修行仙道，秦三必付出百倍努力，不負前輩厚望。不論吳珵是否收我為徒，我都將修行不輟，請前輩放心！”

瘋老頭見秦三如此，也動容道：“老道我本無意再收徒弟，但你我能在天雲峰相識一場，也脫不了個緣字。明天我就要離開天雲宗，只可惜沒有時間再教你什麼。太高深的法門，傳給你也沒多大用處，基礎的東西天雲宗里也少不了。‘養生訣’這門法訣，傳說是遠古道門老祖元始道人根據天道所創的一門高深法門原始玉清訣的入門法訣。據說如果修鍊大成具有驚天地泣鬼神之能力，但不知為何世間只流傳前六層修鍊法訣，且即使修鍊完這六層，也不會有任何攻擊或者防禦能力。因其前三層功法以溝通天地，固本培元為主，更適合養生延壽之用，而修真界步步危機，人人都想修鍊有大殺力的法門，因而很少有人修鍊，能夠突破第三層者更是罕見，所以漸漸就成了修真界雞肋功法，我老人家也是偶爾得之，但一把年紀了懶得再去從頭修鍊，所以就便宜你小子了。不過觀你似乎進境不錯，也許繼續修鍊下去真有好處也難以預料，所以將來有了其它功法，也絕對不要荒廢了。這玉簡里就是原始玉清訣全部六層的功法口訣，如我不能回來，你可參照法訣繼續修鍊，想來遠古道門老祖遺留的東西，應該不會差到哪裏去，只不過是沒人能夠窺見其中竅門而已。”

說完，老頭右手一翻，拿出三樣東西，一塊玉簡，一把飛劍，外加一塊青sè絲帕，交給秦三。

秦三接過這三樣東西，再次恭恭敬敬地向這位好酒的老人深深鞠了一躬，道：“謝謝前輩！”。

瘋老頭使勁拍了拍他的腦袋，笑罵道：“臭小子，我老人家還沒死呢，你要不要乾脆先把那三鞠躬一起做了？”

秦三摸摸後腦勺，訕訕地準備轉身離開，瘋老頭卻叫住了他，道：“別急！既然有緣相逢，你也算我半個徒弟，但本門修鍊與天雲宗多少有些差別，所以我不方便傳你太多東西，免你rì后招禍。我傳你的這三件東西，沒有口訣你是用不了的。這些都是我當年所獲的一些法器，沒有本門祭煉法訣無法使用。這把青神劍不僅鋒利無比，而且專破邪祟，乃前輩仙人青神道人隨身法寶，仙人飛升之後遺留人間，因威力巨大，消耗真氣非常龐大，沒有築基期修為難以御使，強行使用的話可能會被吸干真氣反噬本人，所以切記沒有築基修為不要濫用。雖然你目前還無法使用這把青神劍，但築基之前天雲宗自會給你配普通法器飛劍，你慢慢用本身真氣祭煉溫養，築基之後有了這把劍就不用浪費時間去尋乘手的飛劍了。至於這塊九天飛雲綉，主要是個防身法器，遇到攻擊可化為一個青sè光罩自行護主，也可以當做隱身法器使用，如若不動真氣，就算結丹修士也難現。”

秦三走到老頭身前，老頭用右手食指對準秦三眉心一點，秦三立時覺得眉心處有無數文字湧入腦海，大約數篇文字，心念一動就呈現在眼前，清晰無比。

接受完法訣，那青sè絲帕隨即隱入秦三體內，秦三道了聲謝，轉身坐回自己榻邊，問老頭道：“前輩，雖然秦三資質愚鈍，不堪入您老人家法眼，但屢蒙前輩賜教，早有師傅之恩。只是前輩明rì就要離開，在下還不知前輩尊號，還請前輩不吝賜教，好讓晚輩rì後有個念想。”

瘋老頭哈哈一笑，抱起酒罈子喝了幾口，擦擦嘴巴道：“傻小子，你是覺得我老人家死定了吧？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名號有個屁用啊！如果我死了，你只要記住每年七月半給我這個酒瘋子老頭多灑幾壇好酒就好了。”

在天雲峰呆了幾年，常常聽人說大道無情，秦三一直沒有細細去思考過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如今聽了瘋老頭這些話，他忽然有些感悟，原來世俗凡人們所看重的聲名，在修仙者眼中屁都不如，不管你是王公貴族，還是平頭百姓，大限一到都得塵歸塵土歸土，全部化為虛無。

領悟到這一層，他抱拳對瘋老頭說道：“多謝前輩指點，虛名不過幻影而已，秦三定牢記在心。”

“咦！”秦三話音未落，那邊瘋老頭就咦出了聲，嘆道：“你小子能悟到這一層，實屬不易了。虛名於我輩修鍊之人的確無甚意義，不能求得長生，注籍仙冊，再大的名頭也終有消逝的一天。好好修鍊吧，修仙的道路上誘惑極多，殺機四伏，如果你能保持心境，留住小命，說不定以後真有機會可以窺探大道，求得長生的。”

當晚，秦三與瘋老頭一直聊到天亮，老頭給他解說了許多修仙界的稀奇事情，又給他說了許多要注意的地方。

秦三第一次如此近地接近修仙世界，也知道了些修仙者的許多辛酸和無奈，這才明白，神仙的世界，並不像世俗人們想像的那樣美好。

天快亮時，瘋老頭已喝光那兩壇酒，下得榻來對秦三道：“小子，我這就要走了，記住把我老人家的榻收拾乾淨了，多買點好酒等我回來。”

秦三見瘋老頭要走，也有些不舍，起身要送，瘋老頭卻擺擺手道：“你也算是修道之人，就別這麼婆婆媽媽的了，有緣的話rì后自會相見。只是你凡事要多留個心眼，別我老人家幾百歲了還沒死你就先被人幹掉了，呵呵……”

說完，秦三眼前一花，就失去了老頭的身影，只剩下老頭爽朗的大笑聲還在耳邊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