鞦韆

進入有水流的門，往裏多走一點，就不需要手電筒了，一條水路向前伸展，一座竹橋架在上方，水底像安了鏡子一樣，晶瑩的卵石將光層層反射而來。牆壁上光斑粼粼，能見度挺高。

畢霄卻感到不安。水中激起的漩渦像是能把人吃了一樣，他迎着冷絲絲的風，快速通過竹橋后，仍然感覺腳底發寒。

過了竹橋一出門，下午的陽光就打在畢霄的眼皮上。他感覺眼前稍有模糊，隨後一副熟悉的畫面清晰地出現在他的視線里，熟悉的街道，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氣味，似乎是腦海中的記憶出現在現實中一般。

遠處有一個鞦韆，旁邊是那個記憶中的黑髮男孩中歡呼着叫道：“畢霄，來玩鞦韆！”一時間畢霄似乎忘了自己的年齡和剛剛的經歷。他往那走去，但一動步，之前的寒意就又冒了上來，讓他打了個激靈。畢霄才猛然想起，那個男孩己經死了，死在五年前的某一天。

門外呀，橙色的天空打上了銘黃的痕迹。“果然，不對勁…”畢霄眯着眼睛看着四周：“記得清楚的地方是清晰的，而其他地方卻挺模糊，只有那裏……”

畢霄看向了那個記憶中從未有過卻無比真實的鞦韆，說道：“你倒是很真實呢，鞦韆。”

此地不易久留，但是畢霄卻挪不動腳，他直勾勾的盯着那個正向他揮手的男孩，“哪怕不對勁，我也想再看你一眼。”這種慾望盤聚在畢霄心頭。

正是這瞬間，男孩的臉扭曲變形，雙手前伸，衝來。手和腳長的出奇，要被甩飛出去的樣子。一個眨眼，那東西就到了眼前。

他凌空躍起，將頭撞來，像是想讓人看清他的臉一樣。

反正畢霄是看清了，他的嘴裏沒有牙，但那張嘴，有半張臉大，眼睛就在嘴唇的位置上，彎成月牙。口部尖銳突出，像衝著吃人來的。頭后拖了兩條長長的鞦韆繩和鞦韆板。

“該死的，不要糟蹋他的形象！”

畢霄一箱子把“男孩”拍飛出去，又一彎腰讓開緊隨其後的鞦韆板。呼嘯的風聲中，鞦韆板發出“嘰嘰”的笑聲。他身上似乎長了月牙般的嘴和橢圓形的眼，兩根鞦韆繩有生命一般自己蠕動飛舞着。

戰鬥開始了，刀子被從箱中抽出，幾個回合后，畢霄將刀子插在了“男孩”的背心上，並借力把男孩和鞦韆板推出數米。閃開鞦韆繩后，畢霄贏得了數秒的時間。

幾秒中里，畢霄提出了箱子裏的槍，頓時沉重的箱子輕便下來。

金色的子彈貫穿了男孩的頭部。接着馬蜂似的子彈壓制了一邊“嘰嘰”笑着的鞦韆，不知道為什麼，鞦韆見到槍后笑的特別開心，像是渴望着槍和子彈一樣。

“男孩”身上，子彈和刀留下的傷口裏沒有留出鮮血，只有一陣黃煙冒起。

“這種煙？”畢霄端着槍，上滿子彈。他的目光鎖定着那兩個被火藥炸的支離破碎的東西。塵漸漸落地。結束了嗎？

畢霄看了看那恢復正常的男孩身體，他黑色的雙眼睜的很大，像要裂開一樣。畢霄嘆息將手伸向他的眼睛，“我有些無禮呢。”他說，說話間，“男孩”身上的口子快速張大，大量黃煙騰騰升起。

畢霄急退，而觸碰到黃煙的指尖，感到了一陣冷意，一個低語想起：“以思念為媒，以飢餓為欲，秋心蠶食千萬人。”

與冷意一同而來的是一股莫名的恐懼。

畢霄掐了掐指尖，以驅散冷意，低語還在呢喃，但畢霄決定忽視它。

此時，畢霄很清醒：一個合格的戰士，要將一切無關之事，拋之腦後。他分明的看見黃煙中，那個形似鞦韆板的東西的中心，有團綠光正如心臟般閃爍跳動。

“男孩”則氣化成了一塊木片，鞦韆板扭動着身軀將木片蓋在了光團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