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奇怪
天蒙蒙亮，外面街上就哀聲載道，哭嚎聲一片。
這次聲音直接蓋過早市的吵鬧聲，將還在睡夢中的裴琳琅吵醒。
她皺着眉頭坐起來，接過明棠遞過來的水漱了漱口，擰擰自己的眉間
“外面怎麼了？吵吵鬧鬧的。”
“小姐。”
扶着裴琳琅起來，明棠表情有些氣憤
“是三姨娘，三姨娘帶着其他一些姨娘來府門口鬧事了，都跪在那裏，哭了一早上了。”
“小姐你是沒見早上那個場景，由三姨娘帶頭，她們可勁的哭，都哭暈好幾個了。”
“這哭暈的，也不往府里抬，就在大門口躺着，活脫脫要賴着不走那意思。”
裴琳琅倒是沒有想到，這三姨娘如此沉不住氣。
還以為昨天那一百巴掌能讓她安分幾天，看來是被扔出去后立馬找了其他的姨娘，想出來這個破爛法子。
知道是三姨娘一伙人在鬧事，裴琳琅皺着的眉頭微微舒展，呼一口氣道
“起都起來了，就不睡了，直接用早膳吧。”
“是，小姐。”
明棠應一句，出門之前又問道
“那門口三姨娘她們……”
“那麼想哭就讓她們哭去吧，看看誰能哭到最後。”
裴琳琅一邊描眉一邊道，抬起頭來問一句
“顧以歸呢？他起來了？”
“起來了。”
說起顧以歸，明棠還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道
“聽說，起來就開始煮茶了……姑爺還說，要早些煮出好喝的茶給小姐喝。”
聽到煮茶二字，她的眉頭跳了跳，描眉的手一停
“還是讓他別煮了。”
“哎呀。”
明棠接過裴琳琅手裏的碳筆，笑嘻嘻的對裴琳琅道
“小姐先別急着拒絕嘛，奴婢倒是感覺姑爺對小姐一片真心用心的很。”
“而且雖然姑爺出身不好，但是姑爺有一副好皮囊啊，還對小姐如此用心，這次招婿，也不虧的。”
聽明棠話里話外都是對顧以歸的認同，前段時間被惹哭的彷彿又不是她。
一杯茶和三姨娘的一次鬧事就給這丫頭收買了，裴琳琅只覺有些好笑
“傻丫頭，你真沒覺得奇怪啊？”
“奇怪？”
將炭筆放回首飾盒裏，明棠的眼睛有些懵懵的，仔細觀察着裴琳琅的眉毛，漫不經心的脫口而出
“姑爺對小姐好，這有什麼奇怪的？”
“因為將軍失蹤，現在府里不適合辦喜事，否則呀，姑爺和小姐早就已經成了。”
“這都是小姐的福氣呀。”
明棠沒在意這點，裴琳琅也不接話，但是心裏明白，自己跟顧以歸完全就是互不相識各不干涉，換一種說法說，兩個人都有彼此的目的。
這顧以歸住在將府，對自己百般在意，其中一定有些事情。
不過這裏面的東西無從探究。
若有壞心思，他躲不過，遲早會露出狐狸尾巴。
暫時，對她造不成什麼威脅。
先放着不管吧。
裴琳琅想的出神，直到明棠出去關門的聲音才讓她目光微閃。
放下手來，手指上炭筆的墨棕色，黑的有些刺眼。
……
“三姨娘，這個辦法真的可行嗎？我們都跪了這麼久了，裏面一點動靜都沒有啊。”
二姨娘擦擦額頭的汗，滿臉漲紅的問一旁不停扇扇子的三姨娘。
現在外面寥寥沒剩幾個人，那些昏迷的都被搬到陰涼的地方橫豎倒了一排。
本身她們就是嬌生慣養過來，如今突然上演一出苦肉計，身體早就已經吃不消。
眼睛也是哭的紅腫，嗓子都已經乾涸，三姨娘沒好氣的看一眼二姨娘，伸手想着扶一扶旁邊的石獅子，卻發現天正暑，石獅子都熱的燙手，這讓她痛嘶一聲手立馬伸回來，心中氣更甚
“吵什麼吵，問什麼問！”
因為太陽光的原因，三姨娘臉上的青紫火辣辣的，二姨娘臉上的討好表情讓她甚至都不想看一眼
“我們就等着，我還就不信了，這裴琳琅當自己是什麼厲害人物嗎？將軍一不在，真拿自己當個角了？”
“我們這麼多人都昏倒了，如果她還是不開門，到時候，這些人里萬一真有個三長兩短，她擔的起這個責任嗎！”
她白了那大門一眼，心中煩躁，便將氣都發到了一旁的二姨娘身上，用扇子重重拍了她，語調提高
“你離遠一點！這天氣熱死了！”
“哭啊！繼續哭啊！你還想不想要放妻書，難不成真的要對這將府守活寡啊！”
二姨娘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前被罵，臉上有些掛不住，不過她出身低微，在將府的時候也不受寵，一直仰着三姨娘鼻息過活，現在也算是習慣了，只面色難看一分，便擠了擠眼淚繼續哭去。
直到連二姨娘都快忍不住，那眼皮抬不起來就要倒下時，面前那扇大門終於打開。
明棠揣着手出來昂着頭，語氣卻是平緩。
裴琳琅在她出來時特別吩咐過，只要自己不給放妻書，這些人，就都是將府的姨娘，理應對她們客氣一些。
“各位姨娘們不用再哭了，小姐說了，你們讓潘夫人寫的書信她已經收到了，這次就破例，各位先進來吧。”
聽到這話，三姨娘冷哼一聲，她之所以一直跪在這裏不肯離去，就是因為自己還留了後手。
這裴琳琅對那續弦潘夫人可是還留幾分情面，從昨天盤枝的出現就可以證明。
所以今日，她在來之前特意去拜訪了潘氏，又來這裏跪着哭，潘氏是個心軟的，就算裴琳琅不給她們開門，潘氏也會出言相勸的。
到時候，這放妻書，不是說來就來嗎。
由身後的丫頭扶着自己起來，三姨娘用腳尖踢了踢已經站不起來的二姨娘一腳
“走，咱們回家了。”
二姨娘撐着地站起來，但是膝蓋直到一半猛的又撲通跪下去，額頭頓時疼出細汗。
明棠淡淡撇了二姨娘一眼，往後吩咐道
“小影，你扶二姨娘進去，光輝，光月，把這些哭暈的姨娘們抬到府中。”
“咱們府里也沒來得及置辦丫鬟，也沒有人伺候，讓她們好生歇着，能自己醒就醒，醒不過來的話……”
“那就聽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