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路遇截殺
且不說能被派去刺殺當今攝政王的都是一頂一的高手,單是方秋焱將人殺了后還把殺手的人頭給他送上門來這件事就足夠打他師天明的臉。
這已經不能用挑釁來形容,完全是對他的輕蔑和不屑。
師天明被這番操作氣得跺腳,他不僅決定明天早朝時找個由頭參方秋焱一本,還即刻下令加派人手盯住文甜甜,只要那小丫頭落單立刻全面出擊將其活捉!
動不了方秋焱和老平王妃,還動不了那個初出茅廬的小妞不成?
自從方秋焱回來,他們明裡暗裏已經鬥了不下三四個回合,師天明次次都輸,這回更是血本無歸。如果是栽在北官丞那樣城府極深且蟄伏几十年的老狐狸手裏,他絕對不會暴躁成這樣。然而方秋焱不過是個二十齣頭的毛頭小子,仗着打過幾場勝仗就回來耀武揚威地拉攏勢力把自己碰上高位,憑什麼呢?
攝政王的位子何時輪到一個野小子來坐?於情於理都不符合王朝律法,此前更是從沒有過先例。
念及此,氣憤至極的師天明下令之後立刻氣沖沖的朝書房走去,他明日要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將這份奏摺呈上去,還要讓方秋焱當眾回答其中的問題。有理有據地擺在上面,相信只要他提出異議,幾位與他交好的官員都會站出來彈劾方秋焱,到時在朝堂之中必然能掀起一陣反對攝政王的風潮。
只要他能把握好這次機會,不論結果如何,至少也能將方秋焱從攝政王的位子上拉下來,到了後面還愁自己沒機會頂替嗎?
師天明徹夜謀划,已經回到府上的方秋焱在哄睡了文甜甜之後也準備回房休息。
院子裏他獨自一人走在月光之下,無風的夜色里周圍一片寂靜。銀白的長衫被鍍上一層淡淡的柔光,平日裏氣場冷冽的攝政王此時彷彿回到了那個翩翩如玉的秋公子,整個人散發出溫潤而又寧靜的氣息。
“什麼人!”
秋焱眼神一凜,凌厲的視線突然轉向身後,瞳孔驟縮。
一個身穿淡藍色長袍的年輕男子披着月光站在屋頂之上,而他所在的那片瓦下面就是文甜甜的卧房。
年輕男子也看到了他,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誰都沒有先動手。
方秋焱不敢大意,他能感受到對方平靜無波的表面下隱藏着如深潭般難以估測的強大力量,貿然出手也絕無可能佔得先機。
藍衣男子似乎對他並不感興趣,只是靜靜地站在屋頂上與他對視了一會兒,隨即收回目光,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莫名的,方秋焱感覺對方好像在離開的瞬間看着自己嘆口氣,神情中帶着一種說不出的落寞。
為什麼會落寞?他難道不是師天明或北官丞派來的殺手嗎?
思來想去,把京城中的各方勢力都琢磨了個遍,方秋焱依舊毫無頭緒。如果京城來了這麼一位世外高人,他不應該不知道才對。可到現在他也沒收到過蘇梓鶴的情報,這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剛剛那男人站的位置是文甜甜的房頂,秋焱在院中踱了兩步還是不放心,怕那人趁他不在返回來將文甜甜擄走,便輕手輕腳地回到了她的房間。
“秋焱,你怎麼又回來了?”
文甜甜揉着眼睛,擔心他過於勞累無法入睡,想着要不要起床幫他煮點安神湯喝。
秋焱快走兩步將她按回床上蓋好被子,柔聲安慰:“沒事,我睡不着就想過來看着你。快睡吧,我一會兒累了自己會回去,不用你陪。”
不願躺回枕頭上,文甜甜拉着他坐在床邊腦袋枕在他的腿上,輕聲細語地問道:“你是不是心裏有事?不方便跟別人說的話,給我講講也行。”
秋焱撫了撫她的長發,女子淡淡的體香在空氣中散開,浮躁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沒什麼,只是看你在身邊我才能安心。甜甜,明天早上我去把事情都推了陪你逛街怎麼樣?”
“這麼突然?你不會是剛剛良心發現,覺得冷落了我,想陪我逛個街吃個飯彌補一下?”
她又不是不知道他忙,有什麼可愧疚的?
“秋焱,我可不是那種愛粘人的女孩,你在不在家我都能吃得飽睡得着,儘管去忙,記得每天回家看看我就行了!”
“你這丫頭!”秋焱哭笑不得的用手指戳戳她的腦袋,“我知道你不粘人,粘人的是我,一天看不見你就心慌,總怕你出事。你呀,可真是我的小祖宗!”
“別別別,別這麼客氣,我哪敢當你祖宗啊!”文甜甜俏皮地吐吐舌頭,秋焱的便宜真好占!
“好,我的祖宗快睡覺吧,再不睡天都亮了。”
心無雜念地摟着小丫頭的身子,秋焱就這樣呆坐了一宿。他心中莫名期待着天不要亮得太快,又或者時間就此停止也好,如此他們便可以永遠相守。
而就在文甜甜被刺殺的當天,遠在東南路上的葉時淵也遭到了襲擊。
“又是那個王八蛋派你們來的是不是?殺了小爺多少次還不死心,等爺回去京城非弄死你們家那個老不死的!”
葉時淵左手勒馬,右手射出摺扇,追上來的兩名黑衣人應聲倒地,血流如注。
然而另他頭皮發麻的是,對方這次似乎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將他幹掉。一個兩個高手不足以對付便派出了五十幾名殺手,他葉時淵功夫再厲害也是雙拳難敵四手,勢必要將他趕盡殺絕!
“一群蒼蠅,真是煩人!”
單手握着摺扇,葉時淵一邊罵一邊打馬極速狂奔。他就不信,憑自己的能耐打不過還跑不掉嗎?咬緊牙關死命逃竄,後面的幾十個殺手卻並沒落下很多,雙方始終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跑着跑着,前方突然出現一個岔路口,葉時淵來不及琢磨隨便選了個方向就沖了過去。結果這條路好像越跑越不對勁,周圍的地勢漸漸變得空曠,不太像是通往官道的路。
糟了!
葉時淵突然眼神一凜,瞬間勒住韁繩,狂奔的馬來不及反應又往前沖了十幾米才堪堪停住。
前方是懸崖,後面是追兵,葉時淵頓時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唯一的生路只有峭壁上懸挂的一根鐵鏈,鏈子通往對面的山崖,看似可以過人,實際上那條鐵鏈的結實程度還有待考量。萬一走到一半鐵鏈斷掉,不用黑衣人圍殺他自己就把自己作死了。
蘇梓鶴啊蘇梓鶴,老子真是被你害慘了!
望着遙不可及的對面山崖,葉時淵嘟囔着罵了幾句,轉眼就下定了決心。
殺!
那老王八蛋不給老子活路,老子就叫他的人來多少死多少,直到殺乾淨為止!
勒馬回身,葉時淵啪地一聲打開摺扇隨時準備殺入對方陣營。胯下的馬也被周圍越發濃郁的殺氣激得站立不安,不停踏步顯示着它的焦躁。
幾十個殺手幾乎是在他轉身的那一刻就已追到了懸崖邊,將葉時淵層層圍住。
他們作為殺手只是殺人的工具,根本不會與葉時淵言語周旋,只要能完成任務便是。所有人一擁而上,頗有將葉時淵剁成肉泥的架勢。
葉時淵抓着馬鞍整個人騰空而起,瞬間躍入黑衣人中。他身法極為精妙,行雲流水般躲過無數刀光。在左邊長刀砍過來時,葉時淵手中的摺扇瞬間脫手而出,狠狠打在對方的手腕上,他心中一喜閃身過去接住刀柄,轉手將摺扇收回別在腰間。
風流倜儻的葉先生以一把金玉摺扇作為武器而聞名,但除了方秋焱和蘇梓鶴等交情甚篤的朋友,極少有人知道他其實最擅長的是刀劍。改用摺扇行走江湖完全是為了保持自己玉樹臨風的形象,而他本身對兵器的駕馭能力也讓他只用扇子就能解決大部分麻煩,根本沒必要隨身帶佩劍。
一寸長一寸強,長刀入手的葉時淵彷彿徹底釋放出了自己的功力,叮叮噹噹的刀鋒碰撞聲不絕於耳,不時有黑衣人從戰亂中被踹飛出去。葉時淵打得興起,眼中光芒大盛,那態勢彷彿是一頭狼闖入了綿羊群里,將蜂擁而來的敵人打得七零八落。
兩個俏麗的身影坐在對面山崖的大石頭上遠遠的看着這邊熱鬧的場景,黃小芷百無聊賴的托着下巴說道:“左丘姐,這小子好厲害啊!一個人打對方四五十個高手還能像殺豬一樣手起刀落,真是人不可貌相。”
她之前還說,這個葉時淵看起來年紀輕輕長相英俊,分明是個白面書生,方秋焱怎麼會派這麼個沒用的傢伙獨自去東南救災?可眼前這個瘋狂揮舞着長刀將敵方砍得嗷嗷直叫的男人哪裏還有半點文弱的模樣,完全就是個殺神!
“方秋焱無論是看人還是用人,眼光都很毒辣,能被他挑選出來做兄弟的沒有兩把刷子怎麼行?”左丘玥淡淡道,“司墨大人讓我們去東南解決掉發起蝗災的邪術者,還透露這小子有點本事,意思便是讓我們與他聯手。葉時淵是方秋焱的人,他可以負責明面上的事,有他幫忙我們的行動也會隱秘得多。”
“所以,這次碰巧遇着他被追殺,正是我們與其見面的好機會。”
黃小芷默默點頭,伸手指向對面:“可是左丘姐,咱們再不出手那小子好像就把人殺完了耶。”
左丘玥心中一驚立刻凝聚目光看過去,頓時拎起小丫頭沿着鐵鏈往對面走。葉時淵武功很高,出刀又准又狠,她們再不現身就沒機會“救人”了!
兩人說話之際,圍在葉時淵身邊的五十多人此時已經只剩下二十左右,而葉時淵本人只是左肩膀挨了一刀,鮮血染紅了半邊衣服,整個人依舊戰力不減地應付着對方連續不斷的攻擊。
突然,一道瑩綠色的寒光從山崖的方向射來,葉時淵眼疾手快的翻身躲過,那道暗器直接將三個黑衣人掀翻砸到了一旁的大石頭上,重傷不起。
還有高手?
葉時淵眉頭緊皺,他連殺五十人已經快到極限了,如果這時候再來兩個頂級高手恐怕他的小命真要交代在這荒山野嶺中。分神的瞬間,兩道刀光從側面劈落而下,葉時淵咬着牙手腕反轉,刀刃裹挾着強橫的內力與對方的攻勢撞在一起。
砰地一聲,連續奔波多日又抗住幾十人圍攻的葉時淵終於到了體力即將被耗乾的時刻,他被對方的力量震得連連後退四五步才停下。
長刀插入地面,葉時淵噴出一口鮮血勉強支撐住身體。
“葉先生武功卓絕,能挺到現在真是不易啊!”
循聲望去,不知何時山中已漸漸起了霧氣,一黃一綠兩道身影從鐵鏈上緩緩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