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永鎮
我締造上古天庭的那些年風,起於青萍之末8永鎮雲州有山,名曰大荒,荒山有劍,名曰星河。
時值大夏末年,九龍奪嫡,妖魔亂世,鬼怪橫行,人如豬狗,死傷無數。
與此人族興亡之際,有劍自大荒出,劍氣沖宵,如星河墜地,天地齊暗。
又歷時十三載,盡屠西北妖魔。
至大玄國立,太祖登山而觀劍,與星河老祖談玄論道足足七日,大笑而歸。
自此,星河劍宗與荒山立,太祖賜字,曰:永鎮雲州。
——截自《九州仙蹤錄》
……
荒山是一座山,高千丈,其色玄黑,不生草木,不存鳥獸,唯有無數尖刺倒生,好似插滿利劍,又名:蘊劍山。
說白了,這就是一座純度極高的大號礦山,其內每一塊山石都是少有的純凈金屬,自也是劍修聖地。
然而,荒山也不僅僅只是一座山,更是一條東西延綿萬里的大荒山脈,有峰千座,或壯闊,或陡峭,或俊秀,或巍峨,不足而一。
而荒山四周,有七峰環繞,是為星河七宮,傳自星河老祖座下七大弟子,各個修為通玄,戰力滔天。
值此時刻,主峰,星河殿內。
傳聞這座大殿由星河老祖請器宗高人出手,花費無數珍惜材料,用七七四十九年鑄成,其地面有白雲千朵,可映射漫天星河。
人行與其中,好似漫步與星河之上,胸襟為之寬廣,視野為之開闊,最是利於參悟星河劍道。
而星河殿堂的高處,白雲繚繞間,有蒲團一枚,那是星河老祖的座位。
只是到了現在,已經很久未有人出現其上了。
蒲團之下,有七朵彩雲,代表着七宮宮主,也是整個星河劍派的實際掌控者。
當然,正常情況下,也只有一位宮主輪值現身,處理各類事務。
只是,今天,這裏卻是七位宮主盡皆站在白雲之上,俯視大殿中央,細細的聽着來人的講述。
而宮殿中央,那位四方城出現的女劍修垂首而立。
就算是到了這裏,她依舊帶着面紗,只是口中不停,敘述着某些用不知多少人命換來的情報。
片刻后,她說完,微微躬身,向後退了一步。
大殿內陷入了安靜,似乎所有人都在消化這驚人的消息。
直到許久之後,上首,才有人開口:“好了,若離,你這次立了大功,該有的獎勵絕不會少,現在,你先下去休息吧。”
“是!”名為若離的女劍修應了一聲,一步步退回大殿門口,才轉身離開。
直到她離開很遠后,整個大殿陡然‘熱鬧’起來,有人開口:“所以說,山君陸吾是真的死了嗎?”
又有人回答:“密信如此,我們是應該相信的。”
率先開口的人笑了:“你看,你們看,不是我一個人有疑慮吧,大家是不是都心裏犯嘀咕?”
第三個人開口,溫和的女聲在大殿內回蕩:“我理解大家的顧慮,畢竟,那是活了千年的大妖,是縱橫世間的不敗妖王。
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死了,還是死在他兒子的背刺之下,確實有些難以置信。
但我覺得,就是因為如此,反而更加可信。”
率先開口的人反問:“哪裏可信了?”
溫和女聲:“山君和我們是有默契的,邊境上的小打小鬧或許會有,但現在這種全面戰爭,我覺得他不會輕易發動。
這對他的統治不利,更會打破已有的平衡,他沒有理由,也沒有動機這麼做。
但若是他死了,死在他兒子手中,這就說的通了。
因為,繼任的山君需要清除異己,需要安排自己的人上位,更需要樹立自己的威信和話語權。
而這些,就沒什麼比一場對外戰爭更便利的了。”
第四個開口的聲音略顯蒼老:“這麼說倒也有些道理,但這些總還是猜測。
而且,千年山君啊,我總覺得這裏面不會那麼簡單。”
溫和女聲再開口:“其實,我們都忘了一件事情,千年山君啊,他已經活了千年,哪怕他已經修成妖仙,但千年大限也已經到了。
我相信,一個年輕的山君可以縱橫不敗,但一個年邁的山君呢?”
這是一個禁忌的話題,當它被提出時,整個大殿似乎都安靜了。
所有人都聯想到了某些事,臉色都不好看了。
這時,位於七朵白雲的正中央,那最高處蒲團正下方的人終於開口,那是威嚴的男低音,帶着不容懷疑的力量。
“山君老了,但山君依舊是山君,他不是那麼容易死的,可若是他依舊死了,那就有我們必須深思的地方。”
“他的死絕不會簡單,我在那背後彷彿看到了一團彌天的陰影。
而這場人妖之戰也不會簡單。
因為,這也是對我們的試探,那些陰影中的存在已經開始懷疑了,我們需要作出正確且有效的應對。”
溫和的女聲開口:“掌門師兄,您覺得我們該怎麼做?”
“正常該怎麼做,我們就怎麼做,而不該做的,我們一律不做,否則,只會讓他們越發懷疑。”威嚴男聲如此說:
“既如此,那就戰吧!”
“戰!”
“我複議。”
“我也複議,唯一的要求,這一次我要去。”
“我也要去,好久沒痛快的殺了。”
於是,只是片刻,七宮宮主的意見就統一了,而當眾人商量好,各自退去后,星河殿外的鐘聲就已經被敲響。
咚咚咚咚咚!
鐘聲九響,聲震百里,原本還算平靜的各個山峰好似沸騰了一般,有無數道劍光自四面八方而來。
這是星河劍宗召喚的法令!
當然,這種召喚依舊需要時間,荒山山脈太大,劍修分散太廣,哪怕是聽了鐘聲向這裏匯聚,依舊需要不短的時間。
而這段時間內,鐘聲依舊會以每個時辰九響的頻率敲擊,從天黑到天明,再從天明到天黑,直到劍修齊聚。
這也是近乎最高等級的戰爭動員。
但凡聽到鐘聲的劍宗門徒,除了閉死關的都要前來,且不可延誤。
四季峰上。
伴隨着鐘聲響起,女劍修若離走出了自己的房間,邁上了通往山巔大殿的道路,跨過重重禁制,又走進大殿深處。
她在這裏見到了自己想見的人,四季宮宮主,也是她的師父,四季劍尊沈錦繡。
“若離,這一戰你就不要去了,留下來好好休養,也沉澱一下這次鬥法所得。
你的四季劍法已經到了冬至霜降的地步,若是能再進一步,完成四季輪轉,那前行的道路已然打開,你的修為也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那將是不一樣的天地。”
女劍修說的輕描淡寫,但話語中依舊透露出對自己這位弟子的關心:“該準備的丹藥我都給你備好了,該有的輔助器物,我也為你申請了。
我走之後,四季洞你也可以隨意使用。
最後,為師只送你一句話,百丈高樓平地起,一切莫要貪功。”
若離心中感動,但面紗下的表情依舊平淡,她只是微微躬身,真誠的道了一句:“謝師尊,謹遵師尊教誨。”
語畢,她直起身,卻並沒有離開,而是面露猶豫。
“嗯?你還有事?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性格。”
若離也不隱瞞:“師尊,你說有沒可能不用真元,無須法力,就可以催動術法的,而且能術法圓滿,巔峰生靈?”
沈錦繡稍稍偏頭,目光掃來,有些疑惑:“不用真元法力倒不是不可能,但代價很大,極為傷身。
而術法圓滿,巔峰生靈。
這個,恩,他練了多久?”
若離有些不知該如何回答:“應該是第一次?”
“第一次?”沈錦繡的眼神變了,她看着自己的得意徒弟,沒有再開口,但眼神中的意思已然清楚。
你該不是逗我玩吧?
若離也是急了,她不在遮掩,而是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複述了一遍。
包括她後續不止一次的探查結果,都說的一清二楚。
“是這樣嗎?”
沈錦繡顯然來了興趣,目光閃動了好幾下,她突然道:“若離,這一戰你本不用去,那就再辛苦一趟,去一次四方城吧,把這個人帶過來。
我想看看他,天生的靈機操控者,我在古書上都沒見過這種體質啊!”
“是!”
這要求,若離自然答應了。
事實上,她來到這裏,其實為的就是這句話。
……
且不說這對師徒的交談,就說隨着時間推移,星河殿外匯聚的劍修也越來越多。
數天後,傍晚,當金烏西垂,紅霞漫天之時,劍修們已然完成了集結。
那星河殿外,天空之上,有數以千計的飛劍在那裏展露鋒芒,攪的天地昏暗,日月無光,只餘下一片肅殺冰冷,僅僅是氣場都似能割裂萬物。
而星河殿內,有七人緩步走出,他們看着一眾徒子徒孫,看着那一張張或年輕,或朝氣,或沉穩,或激昂的臉龐,目光越發深邃。
直到那掌教緩步走出時,一切都寂靜無聲,只餘下心中熱血沸騰。
這一刻,掌教華燁的聲音在天地間回蕩:“此戰目標,山君妖國!”
“我要的是大軍過處,寸草不生。”
“我要讓那些妖怪們提到我星河劍宗,就會顫抖。”
“此戰,有進無退,有我無敵,有死無生!”
“此戰,若一去不歸……”
話音至此頓住,而回答他的是整齊劃一,響徹天地的怒吼。
“那便一去不歸!”
自此,有三千劍修自荒山出,斬裂蒼穹,向西北而去,不勝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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