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遇險
噠噠，噠噠……
高跟鞋踩在石板上的聲音，環繞在昏暗的巷道里。
安彤雙手交叉，抱在胸前，擺出了一個防禦的姿勢。
周林耀感受到了氣氛緊張，他故意來事，搭訕說：“大明星。”
“在外面，別喊我大明星，也不要喊我的大名。”
“怎麼？你還害怕被人綁架呀？”
“容易被拍視頻，傳緋聞。”
“傳緋聞？和我嗎？願意效勞，樂意至極！”周林耀厚着臉皮，一臉壞笑地說。
“沒發現，眼裏揉不進沙子，不接受充值和優惠的探店耀哥，還有這麼不正經的一面？”安彤挖苦道。
“一本正經，堅持原則的做探店視頻是真。悶騷幽默，痞里痞氣也是我的本性。大明星，你別看咱哥們油嘴滑舌，咱是真男人，朋友有難，我真敢……”
“喂喂喂，幽默首先要智商在線吧？我和你說了幾次了，不要喊我大明星，這會引來別人的注意。”
“那我喊你什麼？”
安彤一把捏住周林耀的胳膊，把腦袋湊過去，將口罩拉下一條縫，鼻息吹在他的耳垂上，低語道：“喊我的乳名。”
“奶名？彤彤？”
“不，我的乳名叫虎妞。”
“啥？”周林耀驚掉了下巴。
“虎妞。”
“這名字。”
“怎麼？不好聽嗎？”
“好聽，好聽，國家一級保護動物。”
安彤推了周林耀一把，說：“去你的吧，你有乳名嗎？”
“沒有，我這個名字都是后改的。其實，我不姓周。”
“改名？為什麼呀？”
“哎，不說了。虎妞。”
“怎麼了？”
“你覺得清順祥的筋頭巴腦好吃嗎？”
安彤沉默了幾秒鐘，回答道：“我沒吃過，今天本來要去品嘗的，也順便給在場的顧客一個驚喜。結果，今晚的主角是你。”
“你沒吃過怎麼敢代言站台呢？這不是自毀名聲嗎？”
“郭萬揚和我哥是合作夥伴，所以…你知道的，有些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呵。”周林耀冷笑了一聲。
安彤問：“還有多遠呢？”
周林耀站在原地，嗅了嗅，回答道：“你聞，聞到沒有？脂肪裹着孜然粒落在火炭上散發出來的香味。”
安彤把口罩推開一條縫，高聳的鼻樑連續抽動了數下。
臉上有了笑容，說：“對，對，就是這個味兒，小時候的味道，記憶中的。”
“過了前面的衚衕，就到了。”
“快，快，咱們跑幾步。”
此時，安彤和周林耀並沒有意識到，危險正在一步步的降臨。
周林耀指着十幾米外的一塊石板，說：“虎妞。”
“快走啊，愣着幹嘛？”
“那塊石板特別神奇，你站在上面，風會從衚衕里刮過來，你就能聽到燒烤店老闆的吆喝聲，信不信？”
“真的？”
“走，試試。”
清脆的噠噠聲，兩人並排站在石板上。
“閉上眼睛，等着。”
“沒聽到呀。”
周林耀也把眼睛閉上，手指慢慢地，緩緩的照着安彤的小拇指上靠攏。
他的心跳是越來越急促。
“我沒聽到呀，是不是因為沒風？”安彤問。
“哎呀，急什麼，馬上就聽到了。”周林耀敷衍了一句。
他低下頭，把眼睛露出一條縫，手心展開，準備去牽安彤的小手。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了燒烤店的吆喝聲：“牛肉串五十，三十串兒特辣，二十個原味白串。”
“對對對，就是這個聲音。”安彤興奮的揮舞起雙手。
周林耀一把抓了個寂寞。
兩人睜開眼，還沒說話，直接成了木雕泥塑。
幾米外的衚衕口，站在五個彪形大漢，看中間這位的裝束打扮，就知道是領頭的大哥，腦瓜子鋥光瓦亮，身上描龍紋鳳，兩條腿岔開，歪着身子。
周林耀一愣，轉頭一看，後面也有幾個人，正在一步步的逼近。
“呦，還他媽挺浪漫？你就是周林耀，耀哥探店那個？”
“什麼？”周林耀一把攥住安彤的手腕，直接她拉到自己身後。
“我是這片的大b哥，聽說你砸了清順祥的場子？”
還不等周林耀解釋，安彤一步跨上來，用十分輕鬆的腔調說：“大哥，你認錯人了。我是這兒做衚衕生意的小靜，這是我常客，那邊開五金店的老輝。”
“哦？”
“真認錯人了。”
“記得交錢，走，去那條衚衕堵他。”
安彤挽起周林耀的胳膊，低聲說：“低頭，走。”
周林耀把脖子往衣服里縮了縮，低下腦袋，加快腳步。
就在兩波人擦肩而過的瞬間。
光頭大哥旁邊的兩個男人突然把安彤抱住，另外兩個，直接一個熟練的反扣，把周林耀按在石板上。
“周林耀，死到臨頭了，還靠女人解圍。”
“你放了她，和她沒關係。”
“讓他起來。”光頭大哥用沉悶的腔調發話了。
四隻鐵手鉗着周林耀從石板上爬起來。
啪！
一個無比響亮的大耳瓜子，抽在了周林耀的臉上。
“你心挺大呀，砸了場子，馬上就來尋花問柳。別說，眼光還挺高。”
這時，身後的幾個人也上來了。他們撐開一個黑色的布口袋，要往安彤的腦袋上扣。
“綁走，綁走。”
研究表明，人在遭遇危機時，求生的本能會迸發出巨大的能量，無窮無盡。這也說明了，置之死地而後生。沒有退路的人是最可怕的。
眼見安彤遇險，周林耀咆哮着抽開兩個被鉗住的手腕，朝着光頭大哥就沖了上去。
兩人瞬間摔倒在地，周林耀一邁腿，騎了上去。
雙手如同鐵箍，死死地卡在了大b哥的脖頸處。
三個人放開安彤，上來拖拽瘋了一樣的周林耀，可怎麼拽，就是拽不開，他死都不撒手。
“快跑，別管我。”
也就是二十秒的功夫，鋥光瓦亮的光頭被憋的通紅，鼻孔朝天，眼球外凸，大截的舌頭伸出來，呼哧呼哧，玩命呼吸。
忽然，安彤看到其中一人從袖口裏掏出了一根鐵棍子，朝着周林耀走去。
“小心！！！”安彤撕心裂肺的喊道。
“嘭！”
揮舞的鐵棍，劃了一個大大的弧度，直接砸在了周林耀的腦袋上。
鐵箍慢慢鬆開，周林耀身子一歪，栽到了石板上。
安彤的眼淚唰的就出來了。接着，眼前一黑，口袋罩在了頭上，什麼都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