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劫後餘生飲仙釀
外面天色已黑,迴廊中點着數盞燈籠,夜風襲來,帶着陣陣花香。
蕭卿雲順着迴廊走進大廳。
廳中燈火通明,一起歷經生死後剩下的人,除了蕭卿雲,其他人都已經到了。
訪月公子,溫修筠,石頭。
林白嫿,硯雪。
溪月、柳南煙、風遙。
只有風遙身邊還有一個位子,蕭卿雲過去坐下躬首笑道:“不好意思,讓諸位久等了,訪月山莊的床實在太舒服了,人一躺下就不想起來了。”
訪月公子道:“既然如此,蕭少俠多住些時日才好。”
蕭卿雲含笑點點頭。
訪月公子端起酒杯站起身,說道:“能夠一舉剷除紅衣教,實是一大幸事,只是可惜了龍家兄弟和裂雲寺的兩位兄弟,這第一杯就讓我們敬這六位俠士吧。”
訪月公子將酒杯中的酒倒在了地上,其他人也站起來,一樣把酒倒在地上。
酒杯再次倒滿,訪月公子道:“這第二杯酒,在下敬諸位俠士一杯,諸位俠士除魔衛道,不惜己身,實是讓人敬佩。”
眾人一同端起酒杯,一飲而下。
相逢意氣為君飲,同歷生死,劫後餘生,的確值得干一杯。
“好酒,”風遙喝完嘆道:“這莫不是摘月山的醉仙釀?”
訪月公子道:“不錯,想不到風少俠也是此道中人。”
風遙笑道:“這醉仙釀乃是摘月山太乙仙翁所釀,天下沒有幾壇,多年前在一位前輩的酒葫蘆中偷喝過一次,至今難忘。”
訪月公子道:“風少俠今晚敞開了喝,不醉不歸。”
風遙笑道:“那我可就不客氣了,敢問訪月公子這醉仙釀從何處得來。”
訪月公子道:“太乙仙翁正是家師。”
風遙道:“原來如此。”
訪月公子道:“大家不必客氣,今晚定要盡興。”
蕭卿雲笑了笑心想方才風遙所說的人定是呂四象。
蕭卿雲雖然不懂酒,但這酒入口醇香,餘韻悠長,也忍不住多喝了兩杯。
酒桌上,有人高興,有人傷心。
無論高興傷心人總喜歡喝酒,喝酒助興,借酒澆愁。
所以這一晚,大家喝了不少酒。
蕭卿雲也喝了不少,可他既沒有高興的事,也沒有傷心的事。
喝的多是因為風遙一直在勸,而且酒確實是好酒。
散席之後,蕭卿雲走到了花園。
花園中景色很好,繁花如綉,青草如茵,還有幾隻馴鹿。
站在花園裏,吹吹風,醒醒酒。
也許美景真的會讓人心情愉悅,蕭卿雲覺的一切都很美好。
看到錦繡繁華的訪月山莊,蕭卿雲想起了自己的家梧桐山莊。
曾幾何時,梧桐山莊也是這樣繁華,不止繁華,還更加溫馨。
有些人喜歡四處漂泊,浪跡天涯,四海為家。
蕭卿雲卻不喜歡這樣,他不喜歡漂泊,他心中冒出一個想法。
要不要回去重建梧桐山莊呢?
梧桐山莊若重建,會是什麼樣子呢?
蕭卿雲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怔怔的想着,想的出了神。
“在想什麼?”
硯雪不知何時來到了蕭卿雲身邊問道。
蕭卿雲道:“想起了梧桐山莊。”
硯雪道:“訪月山莊,梧桐山莊,雖然一南一北,但的確有些相似。”
蕭卿雲道:“是啊,你呢?沒有回紫雲谷看看?”
硯雪道:“回去過一次,回去的時候已經毀了。”
蕭卿雲沒有說話,抬頭望着天上的明月。
硯雪素來從容,堅強,如今事過境遷,也沒必要多說什麼安慰感懷的話。
硯雪也沉默了良久,忽然說道:“說起紫雲谷便想起了六合天書,可以收穫?”
蕭卿雲搖頭苦笑道:“一無所獲。”
硯雪笑了笑,道:“天機難測,也許是機緣未到。”
蕭卿雲嘆了口氣,兩個人又沉默了許久。
蕭卿雲突然開口,說起了硯雪被銀月環重傷昏迷后,自己去敖龍島取烈日環的事。
蕭卿雲最後說道:“放出溟龍雖是無心之失,但殃及了海邊數萬百姓,我也很是不忍。”
硯雪聽完嘆了口氣,神色憂鬱。
蕭卿雲也不知該再說些什麼,兩人又陷入了沉默。
蕭卿雲不是奸惡之人,傷害了那麼多無辜,午夜夢回之時,也多有悔恨。
硯雪也知道錯不全在蕭卿雲,若有錯,這個錯也是因自己而起。
硯雪自然不會責怪於他,否則豈非過於矯情。
可是兩人都是心地善良之人,善良的人,哪怕做了一點惡事,心裏都會惴惴不安。
何況這不是一點小的惡事,而是無數條生命。
世間又有什麼能比生命更重要呢?
所以這是兩個人心中的一個結。
兩人沉默了良久。
硯雪忽然開口道:“你腰間的笛子很好看。”
蕭卿雲抽出腰間的笛子道:“是玉笛童子的,除掉他之後,我看着也很是漂亮便撿了起來,只可惜我不會吹,你若喜歡便送你了。”
硯雪搖搖頭笑了笑,道:“我也不會,只是看着漂亮隨口一問而已。”
蕭卿雲也笑了笑。
硯雪道:“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好。”
說完話,兩人各自回了房間。
蕭卿雲白天睡了一天,回房后並無半點睡意。
長夜漫漫,閑來無事,蕭卿雲拿出了六合天書和玉佩,橫看豎看,翻來覆去,始終還是一頭霧水。
蕭卿雲笑了笑,也許真是機緣未到吧,只好又收了起來。
還是先好好練功提升修為吧,蕭卿雲盤膝打坐,練起功來。
蕭卿雲打坐到天亮,睜開眼,百骸通暢,突然聽到門外有叫喊聲。
蕭卿雲走出房門,看到林白嫿正在追着商晴到處跑。
林白嫿手裏還端着一碗葯,商晴邊跑邊喊:“不要喝,不要喝,苦,苦。”
蕭卿雲嘆了口氣,如今的商晴神志宛如孩童,其她的女子也是一樣。
蕭卿雲飛過去攔住商晴。
林白嫿道:“娘乖乖喝葯了。”
商晴不肯聽話,雙手胡亂揮舞,將葯打翻在地,然後傻笑着跑開。
林白嫿嘆了口氣,神色哀怨。
蕭卿雲道:“你也不要太過擔憂,姨母如今身體並無大礙,雖然神志不清,但是無憂無慮,也不算是件壞事,若真恢復了神志,想起那些慘痛的經歷,可能只會更痛苦。”
林白嫿道:“或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