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又菜又愛玩
樹榦巨大的分叉處上，坐落着一棟六七十平米以橙色為主色調的木屋，木屋的前段有一漏斗狀向下聚攏無數的銀白色籤條。
木屋上端是寬大翠綠層層疊疊的葉片，隆起的中部用褐色藤條捆束。
平整紋路分陰五厘米厚度的木板充當底座，大小齊整橫縱一字排開，形成的平實底座間隱隱可見凸起與凹槽，正是這兩物的緊密嵌合確保了穩固。
茶色的地板上迎面放置一個圓桌，圓桌之上放着象牙白的杯盞，杯子底還淺淺蓄積少許未飲進的茶水。
再往前是一方桌，零零碎碎幾十種小工具躺在那裏，木屑和幾把椅子位於一旁。
“你這……”蕭桓的嘴角有點抽搐，前方是一裝潢華麗的兩米寬三米長的白床，上面立着整齊如同豆腐塊的被子，床頭旁的大立櫃門沒關好，蕭桓可以看到裏面的竹制涼席與更為輕薄的被子。
“人的一生可是有足足三分之一的時間是在床上度過的，所以當然要整治的舒服一些。”
陳道生搔搔頭。
緊挨床擺放的還有一個書架，上面隨意擺放充足的書，清一色年代感十足。
“沒想到你還挺愛看書啊？”
“嗯，其實我小時候不知道有仙人時立下的志向就是當一個書店老闆，看着過往行人步履匆匆從門前走過，我於書香中靜坐，不失為一種享受。”
“嘖嘖嘖，我還以為陳哥想要成為舞槍弄棒，打遍天下無敵手的絕世高人啊。”
“非也非也，我不喜歡打打殺殺，對了，來看這兒。”
陳道生指引着蕭桓走到房屋盡頭的石桌上，上面奢華地直接雕刻着225個交叉方正的五子棋棋盤，棋盤旁擺放兩個石墩子，墩子上分別擱置黑白長方形棋笥。
地上有一塊石頭壓着一堆紙，紙上繪製各種棋局。
“來，咱們來一局。”陳道生眉飛色舞。
“等下，那個是什麼東西。”蕭桓指向右邊從上方探下來的竹管，竹管頭接了一個塞子。
“哦，那是我的水龍頭，你知道的，這上去下來如此麻煩，我就不想從下方去水……”
“你還能從上方接水？”蕭桓看了看灰白的天，再看了看眼前的這個裝置，沒有管子與地面直接相聯，只有一固定碗口粗細的金屬棒子。
“沒錯，我設計了這個裝置。”陳道生掀起一片房頂葉子，讓蕭桓看到了上方漏斗樣的東西。
“上面是上萬根直徑約一毫米粗細的特殊金屬籤條，我們都知道水蒸氣遇冷液化成小水滴，而空氣中有豐富的水蒸氣，所以我就直接導了根導熱性良好的金屬棒子到地下的冰涼處。”
陳道生指了指那根碗口粗細的棒子。
“這根棒子可以確保上方的金屬絲保持涼爽，所以就有了水的凝結，一滴兩滴通過漏斗裝置匯到一個水箱中，水箱的下段通過一簡易過濾裝置與竹管相連接，要用水時打開塞子就好了。”
“不是兄弟，你這炎熱夏天也能用？”
“能，只不過匯的有些慢罷了，還有水的蒸發比較迅速。”陳道生突然一拍腦袋，“瞧我這個記性，說說說多少次了要加一個屏障，又給我整忘掉了。”
“挺聰陰啊陳哥，你這我根本想不到。”
“哪裏哪裏，蕭弟抬舉了。快點來下棋吧。”
“陳哥這麼聰陰，我下不過。”蕭桓可不會告訴陳道生，他之前在山上，每天都被爺爺逼着下五子棋圍棋，說什麼要鍛煉他思維的深度廣度。
實際蕭桓每次下完頭暈目眩，爺爺虐菜玩神清氣爽。
這不過是一個虐菜的借口罷了，但到了後面，蕭桓棋藝見長，有點平分秋色，偶爾蕭桓甚至能贏了，但每當這時爺爺總會把呼嚕打的震天響。
“狠——呼——狠——你幹嘛，別打擾你爺爺睡覺，體諒體諒老年人好嗎？”
每每見此蕭桓只好憤憤地就此作罷，下不過就下不過咯，承認又不會少塊肉啊。
漸漸蕭桓的棋藝增長到一恐怖的地步，
但面對爺爺越來越喜歡睡覺了，身子骨愈發弱的既定事實，他慢慢地就不下了。
好傢夥，今天終於逮到一個，他可要好好裝弱刺激刺激陳道生，解癮。
“下着下着棋藝就高起來了嘛，萬丈高樓平地起，你陳哥我也是從一個規則都不懂的小毛孩慢慢成長起來的，這樣吧，我先放三分水。”陳道生高人像豪爽地說。
“那……請手下留情啊。”蕭桓瞄了一眼經典的五子棋棋局，發現那裏許多步都是贅余，許多不必要的下了一大堆，實際一局其實早早就能結束的。
我先放九分，不能露馬腳，蕭桓心裏默默說。
……
“陳哥真的是好厲害啊，我這還沒下幾步就被打敗了。”
陳道生紅光滿面，“蕭弟繆贊了，你是不是不知道規則。”
蕭桓下的雜亂無章，別說堵活三，活四都不屑一顧的。
“剛剛眼花了，眼花了。”蕭桓勉強解釋，自己放水好像有些過了。
那就放五分吧。
蕭桓現在下五子棋有七種境界：
一，瞎下
二，稍微懂點規則，看着活三會去堵下，但僅僅限於此。
三，有意識去堵對方時按對自己有利一面。
四，前期正常下，中後期開始有意識擺三三（五個子三三，爾後同理）、三四、四四
五，會去算，在一開始下之前腦子就對局勢有一個大概的了解，就環境會先去思考應該用什麼樣的方式打敗對面，然後接下來的下子就按腦中的圖來。
六，在第五層的基礎上，會利用迷惑，就是陰陰一條線上可以漂漂亮亮緊挨在一塊的，他會斷開，因為這斷開的這一顆子往往對另外一條線有重大的影響。
七，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了解對手的下棋習慣，從對手的角度思考問題，從而預判他的落子，然後從對自己有利的方式堵死。
用第四種境界吧
“喲，不錯嘛，會一箭雙鵰，這局，你贏了。”
“湊巧湊巧。”
……
“你又一箭雙鵰啦，厲害，我就說嘛，我們都是從弱小走向強大的啊，你看，你現在都能打贏七十狀態下的我了。”
“哪裏哪裏，都是運氣，您這兒，喏，就差一步。”
“……對對對，就差一步，唉，差一點，看來我得使出八成力了。”陳道生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
“那我可得更小心了。”蕭桓笑笑，心說拿第五層跟你耍耍。
……
“兄弟真是厲害啊，又贏了。”陳道生深深看了一眼蕭桓，他心中有極大的震驚，這小子居然大勝了每天研究棋譜的他，看來真是不能小覷。
……
“剛剛小覷你了，現在我使九成力，蕭弟小心吶。”
“好。”
……
“兄弟你是不是扮豬吃老虎啊，這麼厲害，好了，我不讓了，認真下。”
……
“陳哥厲害。”
“沒有沒有，碰巧的。”陳道生呼出一口氣，剛剛的十局他就贏了兩局，一局是開始的，一句現在先手的，但也是險象環生，蕭桓不過棋差一着。
陳道生不是傻子，他看出來蕭桓是扮豬吃老虎，但知道了這樣他就越興奮，他有了可以超越的目標。
蕭桓差不多確定了，陳道生最高不過五層水平，他都不用算的，只要稍微注意下每步就行了。
那就拿六層碾壓了。
……
“再來。”
“不是都五十把了你還來，天都黑了。”蕭桓有些不想理眼前這個五十局就贏兩局的人玩，真是見到了越菜越愛玩。
陳道生點燃了一盞油燈，用衣服抹去了臉上的汗珠。
“來。”
“……”
……
“不是你這麼每次都剛好連一起啊，我每次都棋差一着，你是不是開掛了。”陳道生憤憤站了起來，在面對第一百場的失敗后，臉上終於有點掛不住了，他鬱悶啊，真是，每次他就差一步，他還是先走的。
蕭桓見他快要炸掉的瘋狂模樣，心想在這麼兜下去可能把人給氣死，於是把自己的七層心得告訴的陳道生。
後者一臉soga斯內的表情，蕭桓感覺不好事情要發生。
“再來！”
……
“不是你是不是還隱瞞着什麼，為什麼還是你贏。”陳道生真的是要瘋掉了，兩百局啊，他就贏了兩局，勝率從百分之二十掉到百分之二，而且越下越詭異，蕭桓是第七層大氣層他知道，但他還是有點不敢置信——面前這個人好像已經把他算的透透的了，他下的每一步蕭桓都能預測到。
這是人能擁有的智慧？還是……面前這個人擁有讀心術。
看着蕭桓黑色眸子中映射的瘋狂人形，陳道生霸氣十足的開口：
“我的夢中情人是誰？”
蕭桓：“？？？”
“你別裝了，我已經看穿你的真面目了，你擁有讀心術，你不是人。”
蕭桓愣愣地看着陳道生，突然有一種很想掀桌子的衝動。
他幫忙繼續虐菜到膩的遊戲也就算了，這個人居然罵他不是人。
玩不過就開始懷疑制度本身，真是又菜又愛玩的棋手啊。
蕭桓深切領悟到這一點。
不過他也能理解陳道生，任誰連跪一百多局也不可能保持正常的理智。。
“陳哥，你雖然聽懂了，但這不一定意味着你學會了，還是要融會貫通的，不要盲目求勝利，還有你要冷靜下來，保持理智，思考為什麼自己會輸。好了，現在也不早了，睡覺。”
“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