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世界的吶喊(下)
“蘇青小隊向中央報道,此路亦有異森,隊長蘇青已於昨日進入,今仍未回歸。”
“蘇青小隊向中央報道,經過另外兩個隊員的探查,似乎本森林裏會讓人思維懈怠,以至於忽略這種變化,且會讓思維慢慢沉睡。隊長蘇青已經發現,但他們都沒能回來,其中一個倒在了我們視野內。“
“蘇青小隊向中央報道,我們拉回了最近昏倒的隊員,他的修依已經抽出枝椏,一經脫離森林,他的修依開始綻放,身體化為紫芒和黑沙。現在已經確定,此處為怠之森,蘇青小隊其他人已經全部犧牲。我是最後一名成員許言,我將在明日出發探索。”
響徹天際的機械音。
修依、紫芒、黑沙。
以及,她……
“呼~“許言又做了那個夢了,還是那麼的鮮明,不同的是,夢中的她似乎更加離他近了。
“是時候踏上旅途了,嘿。”他笑了笑,因為傷痛而蒼白的臉上似乎也紅潤了不少。
——
“蘇青小隊已全部進入怠之森。”前線的消息傳來,全世界都停下了腳步。
“走好!”世界發出並不整齊卻莊嚴的告別。
——
眼皮已經越來越難睜開了,幸好來的時候自己帶了一小截膠帶,可以把眼皮永遠睜開,就是眼睛酸痛,但這些同胃病比起來,又不算怎麼痛了。
許言只覺得有氣在他的胸膛亂竄,像要把他的肉撕開,腦袋也昏昏沉沉的,分不清方向了。
“現在是往前,還是其他方向,或是壓根沒動?”許言用僅存的思緒思考着。
“不知道輝是否已經抱了孩子,他和曉靜一定很幸福吧。”被各種摧殘的最後一名隊員,也離極限不遠了。
一天,兩天,或是一星期,還是一個月?許言已經不記得了,他只覺得過了許就,又像只過了一瞬。
現在他的眼前除了進來時看到的隊友的慘狀,已經看不了什麼東西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撐過來的,只知道渴了餓了就吃藤曼,困了就用刀在自己沒有幾處完整的身上來幾下,幸運的是這裏的修依內在和外面的差不多,不然他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你不能打敗我,我的後面站着整個人類,我的後面站着她!“這是許言說得最多的話,前面還能吼出來,現在也只能在心理默念了。
修依之森並不好穿過,它雖然沒有末世前的森林的那些灌木擋路,但也沒有它們長得整齊。
修依是無規律的生長着的,一根根藤曼在互相糾纏着,粗大而不可移動,地上已經沒有落腳點了,許言只能在一顆顆藤曼上移動,偶爾疲憊掉落,隨把那睡意清空了些,但增添的傷口也嚴重影響了自己移動的速度,不知是喜是憂。
“聽說,聽說神死的時候,世界會降下,降下那哀歌,不知道我死的時候,能不能得到你的一聲嘆息呢,依?“許言呢喃着,他的感官已經模糊了,開始感受不到疼痛。
當再一次從樹上掉下時,他突然感受到自己彷彿輕鬆了許多,好像有一股力量從腦海中湧現,這些迫使他從地上爬起,從新踏上征程。
黑暗的森林裏,只有一人一心聲而已。
一步一步走着
一步一步吼着
一步一步地舞着
一步一步地踏錯
前路自由我擴
後路又由誰說
不是失去怕錯過
而是未得卻蹉跎
……
蘇青小隊,集結完畢。
半月後。
“前線小隊已全部覆滅,但幸運的是我們這條路尚可前進,我們在最後幾天搜索到了許言同志的信號,經由我們判定是位於怠之森邊緣薄弱處發出,那是許言同志在生命最後一刻的吶喊,我們不能讓他們的努力白費,所以,經過討論,其他地方的隊伍已經開始向此處集結,我們預計將於一月後出發,其他人員請做好撤退準備,我們將挑選適合的人前往怠之森……”蘇阿姨在台上莊嚴的宣告着,似乎沒用喪子的悲痛,但那頭髮似乎又白了幾分。
“許言!“張輝悲痛的哭着,但又能做什麼呢,世界的悲痛者不缺他這一個。
拜靈五年七月,世界向修依發出最後的吶喊。
“報告總部,編號15827到達薄弱處。”
“報告總部,編號3245到達薄弱處。”
“報告總部……”
“報告……”
……
“報告總部,總指揮官未響應,現由編號4623代由傳達。我們發現薄弱處仍然在侵蝕我們,我們不能停留,而且,這裏似乎並不是盡頭,前面未有消息傳出。現在根據相鄰記號似乎已有十三人前往,我已經快不能支撐,這次發送已經耗盡了——“
“報告總部,編號24561向你播報,經過對最近隊員的觀察,似乎前面的區域會讓人無力。”
“報告總部,編號36494想你播報,現已查明前面的區域會讓人的身體產生疲倦,帶來的藥物和以前的改造似乎並沒有用處。我們已經沒有精力停留與返回,即將前往探索。”
“報……”
……
拜靈五年八月,天空下起了消失了幾年的雪,只是雪由修依花瓣組成,人類終究是低估了怠之森,原來它有兩部分,第一部分作用於精神,第二部分作用於肉體,當每個細胞都開始怠惰,人類又有何計可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