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衝突

天蒙蒙亮，劉焱就出門了，沿着街道邊緣，身着灰色運動裝的劉焱，如同一隻靈活的猿猴，在斷壁殘垣的街區間，高大扭曲的城市樹木間，奔跑攀爬。

零星幾個行走的路人，只感覺到一陣風刮過，一道灰色的人影，就已消失在了遠方。

半小時后，劉焱站在了一個市場門口。

還是太弱了啊，全力奔跑半小時，20公里的路程，就有點氣喘了。劉焱心想道。

深呼吸了口氣，劉焱進入了市場。

市場中，已是人頭攢動，擠滿了人。

劉焱撥開人群，擠到了肉類交易區，所過之處，一路謾罵聲。

尋了塊空地，將背包中的鼠肉倒在地上。

“喲，這麼多，看來是殺了個大傢伙！”旁邊地上，平鋪着一塊黑布，上面擺放了幾條大小不一的魚，有羅非，白鰱，草魚，魚眼已泛白蒙灰，魚身鱗甲也有脫落，散發著一股明顯的臭味。

劉焱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東西不好賣啊，有錢人看不上，沒錢人吃不起。”旁邊的攤主，是一個40來歲的漢子，衣着邋遢，自顧自的說道。

劉焱皺了皺眉頭，今天他只背了一半鼠肉出來，一個市場的購買力有限，吃不下100多斤鼠肉，他還想儘快賣出，下午再趕去城北的另一個市場。

“什麼價格？”劉焱問道。

“30張一斤，就這樣，都沒幾個人問。”漢子沮喪道。

劉焱記得，上周他來市場採買貨物時，魚都是35張一斤的。

末世中，物價瘋長，30張，就是指30張百元大鈔，3000元。

劉焱想了想，在紙板上寫上了50，然後坐在地上，靠着牆壁養神。

鼠肉比魚肉更緊實，更能抗餓，價格自然也要貴些。

兩個小時過去了，攤上的鼠肉，只賣出十來塊。

就在劉焱考慮要不要降價處理的時候，右側的人群中，傳來一陣騷亂。

呵斥聲，罵聲，哭聲一片。

旁邊賣魚的中年人，拉起攤布的四角，往後背一拋，就想跑開。

剛衝出幾步，就被人踹翻在地。

“*你媽，看見我們就想跑？管理費你都敢逃？”說話的人，綠毛黃臉，赤着胳膊，鷹鼻小眼，表情猙獰。

攤布里的魚，也四下散落，其中一條，咕嚕嚕的一路翻滾，到了劉焱腳下，劉焱低頭看去，正對上那發臭羅非魚泛灰的白眼。

劉焱腳尖一挑，將魚挑回了攤布中。

“管理費50張，你剛才意圖逃稅，再罰你50張，快點拿來！”人群分開，又走過來幾個人，其中一赤着上身，紋着一條過肩龍的大漢，右手持鐵棍，輕輕的拍打左手掌心。

“熊老大，熊哥，少點吧，我賣都沒賣到100張呢！而且這魚也要成本啊！”中年人本被踹翻在地，見到這幾人，急忙跪在地上，作揖求饒。

中年人竟是認識這幾人，這些人號稱青龍幫，是南城的諸多黑惡勢力之一，這個市場，就是其勢力範圍。

說是幫派，其實就是一群地痞流氓，糾集在一起，敲詐勒索，欺壓良善，說他們是幫派黑道，算是抬舉了他們。

那大漢一棍敲在中年人腿上，倒是沒用全力，畢竟，鬧出人命，會嚇跑其他攤販來此擺攤經營的。

即使這樣，中年人也是破皮流血，疼得失聲哀嚎。

熊哥努嘴示意，馬上有兩個青年上前，按住中年人，搜起身來。

真讓他們搜出了一疊錢。

“熊大，只有71張。”一人沾了沾口水，快速數完錢。

那熊哥撿起一條魚，湊近聞了下，皺了皺眉頭，馬上又扔在地上，一臉嫌棄，拉過剛才數錢青年，在其衣服上擦了擦手。

“呸！算你走運！”

那熊哥踢了中年人一腳，一口唾沫吐在其身上。

又轉頭，看向了劉焱。

劉焱毫無表情，平靜的與熊哥對視。

手上遞過去一疊鈔票。

熊哥接過，滿意的點了點頭。

一群流氓，走向下一個攤子。

那黃毛卻拉住熊哥，指着劉焱攤位上的鼠肉，在其耳旁嘀咕了幾句。

那熊哥聞言，眼睛一亮。

轉身走到劉焱身前，上下打量着他。

“這是變異食腐鼠吧，內核呢？”熊哥開口問道。

“這是普通食腐鼠，不是變異的。”劉焱冷靜答道。

“呵呵，是么？”那黃毛有了表現機會，快速走到攤前，對着一塊塊肉，翻檢拼湊。

不一會，一條大腿，竟被拼湊了出來。

雖然有幾處缺失，但還是能看出輪廓。

“老大，看，這隻起碼有100斤，只有變異的才有這麼大的個頭！”黃毛得意的向熊哥邀功。

熊哥不懷好意的看向劉焱，其他幾個手下，也圍了上來。

“小子，要麼交出內核，要麼我們把這些肉，全部拿走，你選哪樣？”熊哥猙獰笑道。

劉焱低下頭，看向地上的那隻拼湊起的大腿。

“熊哥是吧，這管理費我也交了，一切都按你們規矩辦的，你們再咄咄逼人，以後誰敢來你們市場做生意？大家說對不對？”劉焱抬起頭，平靜的說道。

周圍觀眾，也是紛紛附和，眾人本就心裏有氣，此刻見劉焱帶頭，紛紛起鬨。

熊哥眯起雙眼，眼光閃爍不定。

突的臉色一緩，開口笑道：“這位兄弟說的是，在我們市場做生意，一切按規矩來，其他我們分毫不取，剛才是我們不對！”

說完從褲兜摸出包煙，抽出一支，遞向劉焱，“兄弟，消消氣！”

劉焱猶豫了下，伸手接過，別在耳後。

熊哥一抱拳，帶着手下，拔腿走向下一位攤主，那攤主，早已備好管理費，雙手奉上。

劉焱想了想，把紙板上的價格，改成了40。

臨近的攤販倒是不樂意了，都是賣肉食的，劉焱一降價，他們的東西，更難賣出。

那賣魚的中年人，此刻倒是膽氣十足，陰陽怪氣的罵個不停。

劉焱充耳不聞，一直在閉目養神，有顧客上門了，才掙開眼睛，答詢幾句。

降價的效果還是明顯，到了中午12點，攤位上只剩下一塊肉了。

劉焱看了看手錶，最後一塊，也不想耽擱時間，便收拾好攤布，起身離開。

殊不知，他的一舉一動，都落在了旁人眼中，見他離開，4個人，快步的跟在了他後面。

劉焱出了市場，便一路小跑，盡找偏僻小巷行走。

身後4人，也加快步伐，緊追不捨。

4人跟進衚衕，卻發現前方是一堵牆，沒了劉焱身影。

“死胡同？人呢？”為首之人，正是那熊哥。

“果然是你們！”一個聲音，從四人頭上傳來，四人抬頭望去，只見一個身影從天而降，落在四人後面，堵住四人退路。

“現在，你們已經被我包圍了！說說吧，你們跟蹤我，究竟是為何？”

劉焱一邊說話，一邊放下背上背包，好整不暇。

巷道狹窄逼厭，兩旁的陳舊高樓，遮擋了陽光，劉焱背對巷口，四人望向劉焱，一片黑色陰影。

四人心中，沒來由的湧現一陣寒意。

為首的熊哥，從懷中掏出一把槍。

咔咔，單手猛的一甩，子彈上膛。

雷明頓***，綽號噴子，黑幫最愛，威力大，傷害面廣，極易上手。

一槍在手，熊哥膽氣橫生，“裝神弄鬼的，快把食腐鼠的內核交出來，大爺我饒你不死！”

劉焱心中一凌，果然是衝著內核來的。

變異獸內核，其內蘊含有變異之力，在末世有着重要用途，最簡單的就是可供變異人修鍊進階，其次還可以用作各種武器。

末世中，動植物在變異，少數人類，也在變異，擁有特殊的能力。

由於各城市間交互困難，對於變異人的統計分類，現在還沒有一個明確的定論，已知的大類有肉體類，精神類，以及魔幻類三種。

肉體類變異人，身體各項機能得到極大強化，速度快，力量大，皮膚堅硬。一階肉體變異人，便可做到體表刀槍不入，如同的熱武器，如手槍步槍，均無法對其造成傷害，只有大口徑的反器材***，命中要害部位的前提下，才能對一階變異人造成有效殺傷。

至於二階，以及傳說中的更高階肉體變異人，更是近戰無敵，堪稱人間兵器。

而精神類的變異人，則精神力異常強大，可以對周圍空間的事物產生影響，隔空取物，操控他人思想等等。

至於魔幻類，劉焱聽來的也不全，據說可以隨意變幻，呼風喚雨，有如傳說中的神仙鬼怪。

“內核已經被我吸收了，你換點其他要求？”不知為何，平時沉默寡言的劉焱，此刻竟是話語頗多。

吸收了？普通人怎麼吸收內核？四人一時沒有轉過念頭。

那熊哥惡向膽邊生，端起槍，對着劉焱下半身，扣動扳機。

先打個半死，在慢慢逼問，熊哥如是打算。

巨大的轟鳴聲，在巷道中激蕩，其餘三人，沒想到熊哥突然開槍，被震得頭暈目眩。

青煙散開后，前方劉焱的身形，依舊站立。

***密集的子彈，倒是打在了劉焱身上，叮叮叮叮，又下落在地，敲擊在小巷的水泥地上，分外刺耳。

四人這才明白劉焱剛才那句話的意思，一下子遍體生寒，如墜冰窟。

“你，你是變異人！”熊哥手幾乎拿不穩槍，顫抖着說道。

“一階變異食腐鼠的防禦，真的不錯呢！”劉焱扭轉了下脖子，子彈雖然沒有能擊破皮膚防禦，但衝擊力卻不弱，打在身上，還是有點疼。

“對不起，既然你們知道了我變異人的身份，那就不能再開口說話了！”劉焱低聲說道，逆光中，一道黑影，鬼魅般的閃到四人面前。。。

骨折聲，肉體撕裂聲，慘叫聲，剛一響起，便戛然而止。

漢州城中心，一座高樓中，一個身着黑色燕尾服的青年，正盤坐在地，身前有一撲克牌，臨空懸浮。

牌花是一張方塊，點數在九和十之間，跳躍不定。

突然，青年睜開眼睛，俊朗近乎妖異的臉上，露出一絲訝色。

下一刻，撲克牌和青年，消失不見，又出現在了小巷中。

妖異青年臨空摘下撲克牌，右手中指一彈，撲克牌滴溜溜圍着身體轉了一圈，飛向青年頭部，消失不見。

方索，一級變異者，精神類，可具化出一張撲克牌作為殺人利器，點數在方塊2到方塊9之間。不同點數，威能不同，消耗異力也不同。

小巷中，已有三人站立，一個看不出年齡的美艷女人，一個魁梧大漢，以及一位氣態沉穩的中年人。

三人腳下，俯倒着四具屍體，正是此前跟蹤劉焱的熊哥等人。

“喲，小弟弟你也來啦？”那美艷女人對着青年拋了媚眼，雙手環胸，胸前一片雪膩高聳。

女人身量頗高，下身短皮褲，上身露臍短衣，領口撐開得極大，白皙的嬌嫩肌膚，大部分暴露在外，容顏美麗，有少婦的嫵媚，又有少女的清純，讓人看不出真實年齡。

青姬，魔幻類變異者，可變幻為青狐，擅魅惑。

“你才小，你全家都小！”方索呸道。

轉頭看向那中年人，“信哥？一級變異者？”

“嗯，動作很快，我們感知到異力波動，到來到此處，前後不到兩分鐘，此人已逃出了測異儀感應範圍！”那被稱作信哥的中年人，看了看手上一個類似手機的儀器，“或許此人有屏蔽自己異力的特殊手段，現在的變異者，種類簡直是千奇百怪！”

信哥，二階變異者，能力未知，四人頭目。

“哈哈，說你呢，青姬姐姐！”方索盯着青姬雪白胸口，故作饞涎道。

青姬不為所動，反而挺了挺胸膛，更顯巍峨。

“老大，應該是肉體類的變異者！”那魁梧大漢聲音低沉，一開口，現場就像開了重低音炮，信哥青姬三人耳邊，一陣嗡嗡聲。

朱八，肉體類變異者，力大無比，一拳揮出，有近千公斤的力氣。

“嗯，應該是。”信哥撿起幾粒散落在地的鋼珠，小心的放入一個塑料小袋中，又撿起地上的子彈殼。

雷明頓？信哥扭頭看向朱八，“你這麼近，挨上一槍，會不會破皮？”

“肯定不會！”朱八瓮聲瓮氣的答道。

“青姬帶回去化驗下，看下鋼珠上有無皮膚組織，方索和朱八再去市場問詢下，看下這四人最近和誰有過衝突！”信哥將膠袋和子彈仍給青姬，又轉頭對方索和朱八說道。

方索苦着臉，答應下來，朱八倒是面無表情。

說完，信哥身形逐漸變淡，消失不見。

“哎哎，老大，帶我一起回去啊！”青姬伸長白皙胳膊，想要拉住信哥，卻一把撈了個空。

“臭老大！”青姬竟如小女孩般，嬌憨的跺了下腳，看得方索與朱八兩人，一陣惡寒。

兩人是知道青姬殺人手段的，可不會被其美麗外表所迷惑。

三人就此分開，青姬趕回基地化驗，方索和朱八，走訪市場，尋找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