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寶洲風家最後的血脈
寶洲。
寶洲一年到頭都很炎熱,沒有四季之分,炎熱的天氣為瓜果和香料的生產提供了良好的生長條件。
腰間只穿腰布的男人赤膊從樹上摘下快要成熟的水果,婦人和孩童背着墊上茅草的竹筐在下面接着,框滿后就放到馬車上,等候的馬車立刻拉着新鮮的水果往港口駛去。
十米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人,握着鞭子,只要看到有人動作慢下來,就立刻上前一鞭。
果園中央的高台上,茅草鋪頂的涼亭下涼風習習。
一個身穿灰色袍子的男人半躺在躺椅上,身邊放着一壺茶水,半眯着眼,身後站着一個絕色婦人,正在給她扇扇子。
突然,婦人手停住了。
“怎麼不扇了?”男人問。
婦人捂着肚子跪下,面色痛苦的說,“奴婢可能要生了。”
接着,血從婦人腿間流出。
“晦氣!”
男人嫌棄的說了一句,然後招手,一個身穿黑袍的男人上前。
“送她回去,等生下后把就她帶到我府上。”
“是。”
半個時辰后,供奴隸們居住的茅草屋裏傳來一陣響亮的啼哭聲,接生婆抱着剛出生的娃娃走出來,對黑袍男人說,“是個健康的女娃娃。”
黑袍男人接過娃娃看都不看,往天上一拋。
他拔刀瞬間,一把劍卻劃破他的喉嚨,在他眼睛閉上前,他看到有人接住了那個娃娃。
來人殺了接生婆走進茅草屋。
剛生完孩子的女人躺在血泊里,身上蓋着一層布。
她看到來人後笑了。“你來了,可惜是個女娃娃。”
“她是風竹最後的傳人。”來人說。
“護佑風家血脈的人都被誅殺殆盡,就算是個男娃娃,復國的希望也幾乎為零,何況還是一個女娃娃。”女人悲傷的嘆了口氣,“我沒用,沒有給風華生個男娃。風家的血脈要斷送在我手中了!”
想到最後一次和自己風華分開。
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他們剛睡下,幾千名身穿黑袍的打手就包圍了過來。
十幾天前村裡失蹤的一個人說出了這裏的秘密。
那個人出賣了大家。
長老們立刻帶人包圍了這個奴隸村,要把風家人斬殺殆盡。
女人那時候已經懷孕,風華帶着大家拚死拖住來人,讓自己最信任的手下離魅把女人帶走。
而這一走,就是永別了。
風華,風竹最後的後人被五馬分屍。
女人和離魅逃離后,以兄妹身份來到果園。
看守果園的灰衣管事看上了美貌的女人,破例收留他們。女人答應他,只要孩子生下,她就心甘情願的給他做奴妻。
如今,孩子生下了。
不是男孩。
女人苦笑,“命該如此吧。既然是個女娃,那就不要留了,殺了吧。你的使命也完成了。”
離魅伸手握住孩子的脖子,孩子眯着眼似乎笑了。
“不,我們不能殺了她。”離魅收手。
“留着有何用?”女人痛苦的說,“寶洲的女人生而為奴,世世為奴,你一個人豈是整個寶洲的對手?難道你想讓風家人在天之靈看着她被人蹂躪嗎?”
男人閉上眼嘆了口氣。
女人知道面前的男人下不了手,哀嘆一聲,“罷了,既然風華把我們交代給你,如今,她的命歸你決斷吧。”
“我會帶她走,給她找個去處。保護她。”
外面傳來聲音,女人揮手,“既然你決定了,那走吧,不然來不及了。”
離魅點頭,跪下磕頭后抱着孩子從小徑走了。
女人笑了笑,摔碎身邊的瓷碗,撿起一塊瓷片在手腕上劃了下去。
“風華,我來了。我沒能給你生個男娃,但是我的身體絕對不會讓人糟蹋的。我清清白白的來見你了。”
……
寶洲被四大家族控制,分別是東部祝家,北部冷家,南部花家還有西部高家。
四大家族的起源可以上溯到風伯軍中的將領。
風伯在突出重圍后,詛咒寶洲人世代為奴,為了防止他們反叛,就留下一隊軍馬壓制寶洲。
後來,這隊軍中的將領不斷自我攻擊和擴展勢力,漸漸的,祝家、冷家、花家、高家勝出,他們成為了寶洲的實際控制人。
在中州沒落後,寶洲獨立。
他們劃分寶洲,成為四大領主,並以長老身份達成協議。
寶洲的人口依附土地的所有者而存在,不得擅自流動,奴隸生出的孩子依然是奴隸,要無條件的效忠領主,領主對奴隸有生殺予奪的權利。
只有領主,也即長老家族人才能穿象徵最高身份的白袍子。
為家族效力的人,根據職位大小授予族徽,允許穿灰袍,領口金色條從一條到五條,代表職位的高低。
灰袍之下是效忠長老家族的打手,穿黑袍。
奴隸和奴隸婚配的後代只能為奴隸,若是奴隸女子被上層納為奴妻,所生孩子可穿黑袍,但終身不得進入灰袍。
這些制度把奴隸死死的控制在出生的土地上,所以,離魅若想懷中的孩子活下去,他只能給她找個可以庇護的人。
……
祝家後院,一個身穿黑袍的美麗婦人在指導女奴們如何才能把布料漂的雪白。
看門的奴隸跑進來告訴這個婦人,“離落娘子,外面有個奴隸找你。”
這個叫離落的女人是祝家的長老的奴妻。小時候進祝家為奴,因為她長相漂亮又擅長漂白布匹,被祝家長老發現納為奴妻。
“什麼樣子?”離落問
“他說給你看這個你就知道了。”奴隸手裏的是一根離草。
離落拿過離草,謹慎的對這個奴隸說,“有人發現嗎?”
“沒有。”奴隸搖頭,“今天就我一人在小門守着,其餘的人都去前門幫忙了。”
離落看看四周,小聲說,“走,我們去看看。”
出了小門,離落並沒有看到什麼人,她焦急的徘徊,這時,離魅才從黑影中現身。
離落對看門的奴隸說,“有人來提醒我一聲。”
這個奴隸曾受到離落的護佑才撿回一條命,所以對於能幫上離落的忙十分高興,趕緊答應。
離落隨着離魅來到高牆遮蔽下的陰影。
“哥哥,真的是你嗎?”離落審視着高大的離魅,然後掩面痛哭。
“花家來信,說是已發現並剿滅風家最後的餘孽,我多方打聽,也是得到風華君已經被殺的消息。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離魅把裹在布中的嬰兒送到離落面前,“這是風華君的女兒,也是寶洲風家最後的血脈。”
離落抱過孩子,不敢相信又激動的問離魅,“你帶着孩子是如何逃過花家和祝家守衛的?”
“我們白天藏匿在山中,夜裏出來獵食。這個娃娃雖然是個女娃,但是不哭不鬧,只有吸食母狼**的時候才會發出聲響。”離魅雙手合十,“也許是風家命不該絕吧,不然我們定然不可能離開花家的地盤。”
想到這一路到處是身穿黑袍的首位,離落激動的看着懷中的娃,“一定是風家的人在天上保佑她。”
“花家一定有人認識我,所以我不能留在那裏。你有辦法把她留在身邊照顧嗎?”
離落思索片刻。“有個身懷六甲的染布女奴病了,恐怕撐不到明天。我請求長老留下這個娃,他應該會答應的。”
“好,那我晚上過來。”
離魅抱過孩子消失在陰影中,離落來到看門奴隸身邊。
“晚上你幫我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