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616章 你都不問問孤為何高興嗎
狀元郎面對長寧公主明媚的笑容,在馬背上羞紅了臉,正要下馬叩拜,有親隨上前來對長寧公主耳語了幾句。
“師娘生了?”長寧公主低呼一聲,掉轉馬頭飛奔而去。
如同掠過湖心的風,盪起的漣漪尚未消散,就已經失去了蹤影。
狀元郎失魂落魄,目光想追隨她的身影,又怕被人看穿心思,只好強作鎮定催馬繼續前行。
人群在短暫的靜默之後,又開始喧鬧起來,沒有人留意到他的失落和剋制。
只有人群中的玉娘捕捉到了他細微的變化,隔着一段距離,竟對他產生了同病相憐的感覺。
因為她自己也是這樣,當初國子監那個夏日午後的相逢,驚艷了她的整個青蔥歲月,轉眼十年過去,仍鮮活如同昨日。
隨着狀元郎和公主的遠去,人群也漸漸散去,玉娘收起心思,沿着空下來的長街往回走。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見到殿下了,長寧公主與定國公得勝回朝,想見他一面只怕還要再等很久很久。
這一日,定國公杜關山的夫人云氏生下一個女兒,左眼角長了一顆和長寧公主一模一樣的紅色淚痣。
定國公歡喜不已,為愛女取名若寧。
幾日後,朝中又有消息傳出,說陛下很中意新科狀元宋憫,意欲將長寧公主許他為妻,目前已派人前往南疆查訪宋憫的家庭狀況,確認他沒有娶妻或定親,便會為二人下旨賜婚。
消息一出,整個京城為之轟動,人們奔走相告,熱烈討論,認為公主和狀元郎是他們見過最般配的一對,這兩位結為夫妻,正是對天作之合最完美的詮釋。
玉娘也聽說了這個消息,為公主感到高興的同時,心中難免酸楚。
狀元郎雖然也出身貧寒,至少在相逢的那一刻,已經擁有了足夠和公主匹配的功名。
而她付出了十年的努力,才將將可以在面對太子時沒那麼卑微。
要是女孩子也可以參加科考就好了,那樣的話,她一定會拼盡全力考一個狀元,披紅挂彩出現在他面前。
如果真有那一天,不知道人們會不會也如今日這般贊上一句天作之合。
兩個月後,賜婚的聖旨下達,長寧公主成了新科狀元的未婚妻。
陛下並未讓二人即刻成親,而是將婚期定在了兩年後,說是要給他們一個相互了解的時間,避免因不夠了解造成婚後感情不和。
畢竟自己只有這麼一個女兒,不想讓她的婚姻有任何瑕疵。
人們都說,天底下再也找不到像陛下這般疼惜女兒的父親了。
當然,也不會再有比長寧公主更幸福的姑娘。
賜婚聖旨下達的同時,宮裏還發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喜事,年過四十的皇後娘娘竟被診出懷了身孕,太子和公主將會多一個弟弟或妹妹。
喜訊傳出,滿城民眾們都樂得不行,齊齊稱讚帝后二人夫妻恩愛,伉儷情深,堪為世間夫妻之表率。
朝中官員也很高興,甚至比自家夫人懷孕還要高興。
因為太子殿下至今仍沒有任何要娶親的打算,青雲道長那個破解童子命格的方法也不知道靈不靈,萬一太子這輩子都不打算成親,皇後娘娘肚子裏這個就是大周最後的希望。
出於這個原因,滿朝文武都強烈期盼着皇後娘娘這胎能生個皇子,一定是皇子,千萬是皇子,必須必須是皇子。
所有人都興奮不已,唯獨皇後娘娘羞得不敢見人。
一把年紀的人了,女兒都定親了,自己又懷上孩子,實在讓她難為情。
明昭帝卻趁機給太子施加壓力:“看到沒有,你爹身體硬朗着呢,五年之期一過,你再敢推三阻四不成親,朕就多生幾個,廢了你這個太子。”
太子嘻嘻一笑,並不為自己辯解,說自己有事要找效古先生,告假出宮去了韓府。
這一天學堂放旬假,玉娘難得偷懶,睡了個很長的午覺,將醒未醒之際,有婢女進來叫她,說太子殿下來了,和先生在書房說話,要吃她做的蓮蓉酥。
玉娘一個激靈從床上爬起來,睡意全消。
太子來得突然,讓她有些手足無措,急急忙忙更衣梳頭去了書房。
房門開着,太子和效古先生在几案前相對而坐,不知說了什麼高興的事,笑聲朗朗傳至門外。
玉娘尚未見到他的人,只是聽到這笑聲,心便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等她到了門口,太子聽到動靜轉頭看過來,俊朗的面容如驕陽灼了她的眼。
她恍惚着,被思念沖得眼眶泛紅,忘了下一步該做什麼。
“玉娘!”太子出聲喚她,語氣里洋溢着前所未有的歡快。
玉娘回過神,走進去給他見禮,聲音帶着些許的顫抖:“奴婢見過太子殿下。”
“不必多禮。”太子叫起她,臉上笑容未減,“玉娘,孤今天很高興,就想吃你做的蓮蓉酥,特別想。”
他說“特別想”的時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灼熱的目光能把人燙傷。
玉娘微紅了臉,應道:“殿下來得正是時候,奴婢今日恰好做了兩份準備給先生當宵夜,既然殿下想吃,奴婢這就去取。”
“那我宵夜吃什麼?”效古先生老大不高興地問。
玉娘本來還有些緊張,被他這麼一問,忍不住笑起來。
“先生不急,回頭奴婢再做一些便是。”
“別理他,這老頭沒個正形。”太子也笑,又問玉娘:“你都不問問孤為何高興嗎?”
“奴婢不敢。”玉娘慌忙垂下眼帘。
太子的笑容收斂了一些,主動告訴她:“因為母后可能要給孤生個小弟弟了。”
玉娘愣了下,隨即向他道賀:“恭喜殿下。”
“同喜同喜。”太子笑着回她。
效古先生在旁邊看得牙酸,擺手叫玉娘先去端茶點。
玉娘走後,效古先生沒好氣地白了太子一眼:“還不一定是弟弟呢,現在高興是不是太早了些?”
“肯定是弟弟。”太子十分篤定地說道,“這個弟弟就是來拯救孤的,有了弟弟,他們就不會再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孤身上。”
“所以你就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弟弟身上?”效古先生冷哼,“難道沒有這個弟弟,你就別無他法了?”
“當然不是。”太子道,“孤早已有了應對之策,只是多個弟弟會多一重保險,為免母后受到刺激,孤打算等她平安生產之後再公開和玉娘的事,到時候,還要請先生先收玉娘為義女,為她增添一個籌碼,也好堵住悠悠眾口,剩下的事,就交給孤了。”
“呵呵!”效古先生回他一個模稜兩可的乾笑,隨後又道,“你想到什麼應對之策,能不能先和我說說?”
“天機不可泄露,說出來就不靈了。”太子神神秘秘,“先生不用着急,左右不過再等幾個月的時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嘁!”效古先生懶得理他,聲稱自己還有別的事,徑直離開了書房,留他一人在這裏等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