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司空有疤
“不見棺材不落淚……”秦東也不願多說話,從懷中取出一張符籙,右手輕捏,口中喃喃片刻,正當所有人都在看他的時候,他突然將手中符紙向前一伸,叫道,“破!”
秦東話音剛落,手中那張符籙剎那間破碎,猶如天女散花一般紛紛散落,飄在空中的時候,卻再次分裂,如此不知百次,符紙還未落地,便這麼憑空消失不見了。
秦東口中一聲破,讓周圍所有人心頭都是一震。
而面前不遠處女員工的臉上,剎那間便不滿了黑氣,好像蒙上了一層黑漬。
原本還氣勢洶洶的女員工,剎那間便覺得渾身失去了力道。
秦東呵呵一笑,“我剛破除了你身上的護佑,不出一刻,煞氣便會佈滿你全身。三天內,你會覺得乏力,五天後你會災禍連連,不出七天,你將橫死街頭。而且你帶了這麼久,自身神魂早於這法器結合,你就算現在扔了它,它仍然會對你有影響。”
女員工剎那間一臉慘然。
“我只要回答一個問題,我就幫你解了這凶兆。”秦東輕聲道。
這下汪曉晨要還猜不出來到底怎麼回事兒,那她也白吃了二十多年的飯了,“公司待你不錯,你怎麼能這樣對公司?你去財務那結一下,明天不要來了。”汪曉晨突然覺得,這本應該是非常氣憤的事情,可為什麼自己心裏卻不怎麼生氣呢?要放以前,絕對要拍着桌子大罵了。她不自覺的看了一眼手中的符籙,難道是這個東西的作用?
“汪總您別說了,我也覺得愧疚。”女員工嘆了一聲,“可架不住他們給錢多,誰不喜歡錢啊?”
一旁的秦東深有感觸的點點頭。
汪曉晨接着問道,“是誰讓你這麼做的?”
“這問題你還要問啊?”一旁的秦東出聲道,“你沒看見對面霓虹燈上寫着四個大字嗎?聚合地產。”
汪曉晨愣了愣,對面有個霓虹燈,這有什麼關係?
“光亮的東西對着窗,對着門,稱之為光煞。”秦東解釋道,“比如路燈,霓虹燈之類的,比較常見。光煞最易引疾病。”
“霓虹燈,原本就在晚上才開,可你看看……”秦東指了指窗外,“大白天的也開着,而且燈為紅sè,紅sè為火為離。你們長期在這裏工作,南面會有心血疾病,就算影響較弱,也會容易讓人生氣。”
這麼說來,似乎還是有點道理的,汪曉晨一直覺得心浮氣躁。她看那女員工點頭承認是聚合地產所為,這才向秦東問道,“你還有什麼要問的?”
“你家住哪?晚上我去你家幫你解凶兆。”秦東滿臉的浩然正氣。
凶兆還是胸罩?
女員工臉紅了。
汪曉晨皺起了眉頭,這丫剛得了便宜就賣乖。
秦東指了指遠處汪曉晨的辦公室,“我說,您要沒事,現在去看看合同條款,讓我跟這位姐姐再聊一會。”
汪曉晨眼睛一橫,“我是這公司的老闆,這公司裏邊,有什麼我不能知道的?”
“我不是你們公司的員工,她也剛被你開除了,有什麼事兒你該知道的?”秦東嘿嘿一笑,“我們聊聊晚上的私生活,你也管得着嗎?”
其實汪曉晨自己也知道自己說的這話沒什麼道理,可她就是不願意這傢伙頂着爺爺的名頭,壓自己。爺爺電話里說了,什麼事兒都聽他的,就當甩手掌柜。可她自己二十幾年來,老爸都沒怎麼管自己呢,憑什麼都得聽一個外人的?
這女員工的位置坐的比較偏,不過總歸附近還是有同事挨着的。不少人正伸着脖子向這邊看來。
汪曉晨被擺了一到,環顧四周,頓時讓這幫員工全都縮着腦袋坐了回去,她自己依然站在秦東的身邊,沒有要走的意思。
秦東伸手拉這女員工的手,“咱們換個地兒說話。”
那女員工想要掙扎,卻現手腕被按這毫無力氣,渾身有些軟綿綿的,只好跟着秦東向外走。
汪曉晨一時間僵在原地,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
錢有森適時地走了過來,“曉晨,當叔的說句話。你看現在屋子裏的氛圍是不是比之前好多了?”
汪曉晨怔了怔,這才現,只是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員工原先各個死氣沉沉,現在也變了樣子,不僅明亮了許多,而自己心頭一直有的無名火氣,也消失不見了。公司里之前職員流動非常快,很多人辭職的原因,是因為公司里工作氛圍太過壓抑。
難道他只來了一小會,就能讓公司里有這麼大的變化?
“不說過程,只看結果。”錢有森輕輕道。
是啊,這句話,一直是自己的座右銘。汪曉晨點點頭,“只要能讓公司脫離困境,隨他怎麼折騰。”
屋外的走道里,左右沒人,秦東鬆開了那女員工的手。
“蘇豐是你什麼人?”
女員工疑惑的搖搖頭,“我不認識什麼蘇豐。”
秦東笑了,“看你面相,司空凹陷有疤,必然不是從事這種安穩工作的人,而且眉有一根長眉,必有一技之長。我剛剛破了你伸手符籙的護佑,可那煞氣雖散,依然在你身上凝聚。想來你身上的那件法器,長時間與你在一起,已與你自身靈氣相合,受你控制。你若不是跟我同行,那便是被人當作爐鼎,養這法器。”
“而且。”秦東指了指她胸前的銘牌,“你也姓蘇,名為楠。”
“為井卦,水風井,巽乎水而上水,井養而不窮也。井水汲人,十之仈jiǔ,這便是以身做爐鼎而養之了。”
蘇楠臉sè沉了下來,“洪真人的弟子果然了得,竟然有着天眼神通,能看的到五行之氣,更能憑藉面相名字,推測出我的來歷。”
秦東呵呵一笑,“其實還有我剛拿捏了你的手腕脈絡,面前經歷了這麼多,你竟然心脈平和,而且骨靈奇特是以擁有宗教信仰,所以我最終確定你跟我是同行。”
“不錯!”蘇楠點點頭,“可你有一件事沒算出來?”
“哦?”秦東怔了怔,“願聞其詳。”
蘇楠單手背後,陡然氣勢一變,似笑非笑的看着秦東說道,“我就是蘇豐!”
這聲音竟然是嘶啞的男聲?
秦東大驚,腳一蹬地,猛然向後倒飛。
話音剛落,蘇楠身上驟然湧出一股洶湧煞氣,猛然撲向了面前的秦東,緊接着,她一伸手,一隻銅鈴被她握在了手中。
“竟是旻伯生魂鈴!”秦東甩手,扔出一張符籙。
“沒想到,你竟然認得我這法器。”嘶啞的聲音充滿了嘲笑的韻味,“你確實是難得的天才,年紀不過十八,就已達到旋照境界。想想,我要是能奪了你的魂,我這鈴鐺恐怕能更進一層。”
秦東更扔出的那張符籙,還沒有接近蘇楠,便驟然變黑老化,轉瞬破碎。這符籙根本擋不住這煞氣。
就見秦東邊退,邊從背後取出一把桃木長劍,在面前挽了一圈,這才生生擋住了那股沖向他的煞氣。
旻伯生魂鈴,乃是五百年前道門高人,他命宮太陽文昌,號旻,被人尊為伯。煉就一個銅鈴,能夠將人生魂保存其中,可使得病人昏迷,暫時免去痛楚,如此施救,比之麻沸散難以控制藥量,容易致人死亡,要安全的多。
這銅鈴之上,寫有rì耀文昌四個大字,乃是他命宮雙星含義。
旻伯煉就這生魂鈴,本意是想將自己生魂保存,得以萬年長存。他如此四處施法救人治病,原本也只是想試試這鈴鐺的功效。然而隨着次數的增多,這鈴鐺也有了自己的靈氣,起先這鈴鐺只是略有影響生魂,然而後來,竟然直接吞噬,讓病人失去其魂,命不得歸。旻伯自己再難駕馭。心中有愧,他便將這生魂鈴封印。沒想到輾轉五百年,這生魂鈴,竟然到了蘇豐的手裏。
更進一層?
法器本無錯,怎奈何用的人心本不善。
原先這鈴鐺只能保存生魂,現在看來……
“鈴鈴鈴……”蘇楠手中鈴鐺輕搖。
又是一股煞氣從那鈴鐺之中洶湧而出,這次的煞氣與先前不同,更帶着一絲血腥的味道。不僅如此,這股煞氣已經化靈,猶如螣蛇翻飛,捲曲着身子張着血盆大口,向秦東直撲而來。
秦東不再後退,立在原地,冷笑着看着蘇楠,又或者是蘇豐,“這蘇楠血脈中必然流這你的血液,你才能夠控制,用自己的血親養法器,當真冷血無情。”
“我若能永生不死,親人孩子,也不過是過眼雲煙。”蘇豐聲音突然一轉,恨聲道,“要不是幾十年前洪真人擋了我一道,我也不會用這個法子!”
“都是因為你那自詡天道的師父,壞我好事!”
“去死吧!”
那翻飛在空中的螣蛇煞氣,轉眼便要將秦東吞噬而下。
驟然間一道金光shè出,轉瞬將這螣蛇割碎破裂,隨後整個空間內,揚起一陣白sè蒙濛霧氣。
不知何時,秦東手中竟然揚起一張金幡。
“九雲遁幡?”蘇豐的聲音里說不出的驚恐,“你什麼時候佈置的?”
秦東呵呵一笑,“你想我為何要引你到此處?我這早已料想到,這曉晨公司內,必然有內因存在,否則以尋常辦公地點,不可能人人臉sèyīn霾戾氣環繞。”
早在不久前,秦東四處找人搬桌子換盆景的時候,已經佈置下來這九雲遁幡。
九雲遁幡取自奇門遁甲雲遁,遁乃盾,雲乃藏。
適逢一名快遞員恰好走進樓梯,他看了看快件,要送到十一層,曉晨地產。然而他看向電梯上按鈕處的時候,卻總覺得朦朦朧朧,怎麼也找不到十一層在哪。他耐着xìng子從第一個數到第二十七層,口中卻不知為何自主的掠過了十一。
這樓沒十一層啊?
他從電梯裏走了出來,恰巧一名保安路過,這名保安就是剛剛攔住秦東的那人。
“哎,大哥,這樓里有一家叫曉晨公司的嗎?”快遞員問道。
“有,在十一樓。”
“可我剛看電梯裏,沒十一層啊。”
“怎麼可能,剛還有個風水師,去他們公司了。”保安笑道。
“不信,你自己來電梯裏看啊。”
“真逗。”保安哈哈笑着當先往電梯裏走去,“我都在這工作好幾年了,這樓有多少螞蟻,我都知道。咦……十一樓呢?”
“看……我說什麼了?”
“怎麼會這樣?十一樓哪裏去了?”
這九雲遁幡,是師父洪真人傳給秦東的。
據他說,自己得道之人,真仙之體,難免會有些小鬼小妖的打自己的主意,想要吃自己的肉。所以這才佈置下這九雲遁幡,暗藏山廟之中。時間久了,生靈難以接近,這片地兒就少了人氣。所以這才讓秦東沒事就領着一幫人在山上繞圈,以打草驚蛇之意。
還說想當年,自己有仨徒弟……
西遊記的故事搬出來,秦東扭頭就走。
不過這九雲遁幡,僅僅放着並不運行,便有着藏氣的作用,更何況擺陣激活之後,那雲裏霧裏之間,確實能將陣中的一切隱藏起來。
秦東輕揮手中的金幡,只見四面八方九個方向,驟然湧出九道金芒,直直撲向站在陣中的蘇楠。
隨着一陣嘶啞怒號的聲音,金sè的光芒轉瞬將蘇楠包裹。
“鈴鈴鈴……”鈴聲響的更急了,剎那間放出更多的煞氣。環抱在蘇楠周身的黑sè煞氣,正被金光迅吞沒着,不論鈴鐺里湧出多少,都被那金sè光芒所一一分割。
“秦東……”蘇豐嘶啞的聲音急躁起來,“我侄女蘇楠與此事無關,她並不清楚,難道你要連她的神魂一起抹滅嗎?”
秦東一怔,以身做鼎,這旻伯生魂鼎,與蘇楠長期在一起,靈與魂早已相互融合,若此時將這鈴鐺的靈煞全部抹去,那蘇楠也必將失去神魂。
失魂的人,那與白痴又有什麼區別?
剎那間,秦東的手上慢了一慢,然而就是這一慢,原本已經將蘇楠包裹的金sè光芒突然出現了一絲漏洞。
“鈴……”這一聲鈴音奇響無比,轉瞬邊做嘯音。緊接着黑芒一爆,原本被蘇楠握在手中的鈴鐺轉瞬消失。
蘇楠雙眼一閉,癱軟在地。
糟糕,秦東輕嘆一聲,讓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