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廣闊天地(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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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老婆就那樣遭人侮辱，陳榮生無論如何咽不下那口氣，他向我父親告了狀，他說著說著眼裏就含滿了淚水，顯得那樣地激動和氣憤。
陳榮生說隊裏和大隊一定要替他作個主，如果大隊處理不好，他就要告到公社去，他不相信公社會容許象二杆子這樣的流氓行為。他說誰家都有妻女，哪個沒有姐妹，如果讓二杆子這種流氓胡作非為下去，天底下的良家婦女怎麼辦？父親聽說了此事非常氣憤，他叫陳榮生放心，大隊一定嚴肅處理這件事情。父親好生安慰了陳榮生一番，請他暫時不要聲張，大隊完全可以為他做主。
陳榮生走後，父親把這事仔細地想了想，深知二杆子這檔子事情性質其實是蠻嚴重的了，別的地方曾經發生過調戲、侮辱甚至強姦下鄉女知青的事件，當事人被抓去坐了牢的。但是，從心底里講，父親確實也不願把二杆子交給公社處理，二杆子也當過一陣革委主任不說，這個人本身也着實太可憐。父親一時有點拿不定主意，就去跟隊長商量，把自己的想法跟隊長說了，隊長說按支書的意見辦可以，不會出問題。
我母親聽說此事後比誰都氣憤，說二杆子這個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東西也太可惡，簡直禽獸不如，流氓，畜生！這陳榮生平白無故地給戴了一頂綠帽子，他能咽得下這口氣？陳榮生也太老實呢，換了別人，直接就把他二杆子家的鍋砸了（按鄉規，砸鍋在玉丘是一種最具懲罰性和侮辱性的合法報復行為），還要他放炮仗陪情，擺個至少三桌酒席請客，鬧他家個底翻天！要是把他送到公社去，他二杆子不把個牢底坐穿，也得蹲個十年八年的，這輩子都完了！父親說你們女人家見識就知道砸鍋擺酒放炮仗，不會綜合地考慮，想個好辦法來。要說把二杆子交公社發落，那倒簡單，但二杆子不就算完了？母親說那他活該！母親說起來是氣憤不過的樣子，現在的二杆子在她眼裏簡直是個挨千刀的，還有什麼可同情的！其實，以前母親對二杆子也是有着一副菩薩心腸的，對他照顧不少。如今對他這麼的氣惱和憤慨，大約出於女性對二杆子這種公然冒犯女性人格尊嚴行為的天然敵意情緒吧。
父親把二杆子叫到我們家裏，把我們幾個人都喊出去了，關上了房門。二杆子被關在屋子裏面，單獨面對着支書，他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了，緊張極了，勾着個腦袋一言不發。
父親先看着二杆子，也不做聲，自顧自地抽着旱煙。二杆子不知道自己將會受到怎樣的發落，心裏就象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父親抽完了一根煙，第一句話就說：“我家豬欄里那頭母豬發情了，虢主任乾脆去搞母豬算了，免得那根###無事生非！”
這可能是父親有生以來第一句也是僅有的一句十足的粗話，粗得令二杆子這樣的人怕都受用不了！
二杆子本來象等待判決似地等着支書的發落，沒想到支書會這樣罵他，他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在那裏坐立不安。二杆子又怕又急又羞，思緒混亂極了，竟然開口說：
“支書你……你你不要把歐癲婆說是豬，她……她……她其實好看得很很……我不是畜……畜生！”
父親簡直有點哭笑不得，陡地站起來，衝到二杆子跟前，幾乎想摑他一巴掌：“哪個說歐癲婆是豬了？你才是豬，是畜生！歐癲婆再好看也不是你能想的，人家是有夫之婦，何況還是個癲婆！你不是畜生是什麼，你象個人？”
二杆子嚇得幾乎要坐到地上去，他真害怕我父親會打他，就象那次為了於中的姨娘席英的事情打他一樣。他主動討饒了：“支書我錯了，我不是人，我是畜生！”
父親對二杆子說：“豈止是錯了！你這是犯法的事，是要坐牢的！你知不知道？”父親就說了，這事兒只有三個處理辦法，一是交給公社處理，公社將人送上面去法辦；二是按鄉規民約辦，砸鍋擺酒放炮仗陪情，外加戴高帽子背牌子打銅鑼游鄉；三是主動向陳榮生一家賠禮道歉，保證不再重犯，給以罰款二十元，作為對陳榮生名譽的賠償。但罰款你二杆子沒有錢，改作扣下十天的工分也行，給記到陳榮生的名字下。這第三種辦法，人就不送公社了，當然也可免了游鄉。
二杆子不疊聲地說請支書高抬貴手，放他一馬，他就接受最後頭那一種處理算了。
其實，嚴格地說，二杆子當時的強姦意圖是顯而易見的，按今天的法律，其行為已構成強姦罪（未遂）無疑，是完全可以追究刑事責任的。但是在那個無法無天的年代裏，又有多少事情是**律的？這樣說來，父親當年對二杆子的處理儘管明顯地帶有包庇的意思在裏面，卻還是可以說得上是有點情有可原的。
最後陳榮生最終也原諒了二杆子。本來，他對自己老婆的無端受辱，難免氣憤不過，但他也知道二杆子就是那麼個無賴，他當過一陣子大隊革委主任，也不過是無賴管無辜的一個玩笑而已，時間不長就被糾正了。見二杆子主動前來賠禮道歉，保證不再重犯，又陪了自己十天的工分，也就不再糾纏了，事情還是適可而止為好。再說老婆要是沒有個病症在身的話，諒他二杆子也不敢造次！
陳榮生後來提出一個要求，請大隊同意他們一家到第二生產隊去安家落戶。陳榮生跟先前下放到玉丘來的老何一家不同，陳榮生祖上本來是玉丘人，所以他被下放到玉丘實際上也算是個回原籍的意思。他的祖輩原來就是玉丘王家院子的人，即後來的玉丘大隊第二生產隊。二隊的人有兩個姓，分住在兩處，形成大小兩個院落，大院子裏住的是王姓人家，小院子裏住的是陳姓人家。陳榮生的祖父原來是住在小院子陳家的，後來舉家到了零陵，在城裏安了家。陳榮生被下放到玉丘的時候，大隊本來是打算讓他到二隊落戶，就住陳家小院子的。那時老何一家還在第二生產隊，二隊的人就說他們隊裏不好同時接納兩戶知青吧，要求大隊將陳榮生一家改派到別的生產隊去。父親當時覺得二隊的人說的也有道理，有點不太好安排，就主動提出來把陳榮生一家安排到了我們生產隊。現在他又要求到二隊去，不知道二隊的人怎麼想。陳榮生告訴我父親說，陳家小院子裏的人願意他們一家住到陳家院子去，他說他祖上還有房子在那裏，他的祖父離開玉丘的時候將住房讓給了自己的兄弟一家，現在陳榮生的堂叔還有堂兄弟們都願意騰出兩間房子來給他們一家子住。
針對這個情況，父親跟第二生產隊的隊長商量了一下，問他們隊裏看看是否願意接納陳榮生一家去落戶。二隊的隊長說既然陳家院子的人同意讓他們去他們院子，還主動騰出房子來，當然要支持。他表示他可以跟鄉親們說說這個事，相信大家也會理解的。
就這樣，陳榮生一家就從我們隊裏搬到第二生產隊的陳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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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老婆就那樣遭人侮辱，陳榮生無論如何咽不下那口氣，他向我父親告了狀，他說著說著眼裏就含滿了淚水，顯得那樣地激動和氣憤。
陳榮生說隊裏和大隊一定要替他作個主，如果大隊處理不好，他就要告到公社去，他不相信公社會容許象二杆子這樣的流氓行為。他說誰家都有妻女，哪個沒有姐妹，如果讓二杆子這種流氓胡作非為下去，天底下的良家婦女怎麼辦？父親聽說了此事非常氣憤，他叫陳榮生放心，大隊一定嚴肅處理這件事情。父親好生安慰了陳榮生一番，請他暫時不要聲張，大隊完全可以為他做主。
陳榮生走後，父親把這事仔細地想了想，深知二杆子這檔子事情性質其實是蠻嚴重的了，別的地方曾經發生過調戲、侮辱甚至強姦下鄉女知青的事件，當事人被抓去坐了牢的。但是，從心底里講，父親確實也不願把二杆子交給公社處理，二杆子也當過一陣革委主任不說，這個人本身也着實太可憐。父親一時有點拿不定主意，就去跟隊長商量，把自己的想法跟隊長說了，隊長說按支書的意見辦可以，不會出問題。
我母親聽說此事後比誰都氣憤，說二杆子這個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東西也太可惡，簡直禽獸不如，流氓，畜生！這陳榮生平白無故地給戴了一頂綠帽子，他能咽得下這口氣？陳榮生也太老實呢，換了別人，直接就把他二杆子家的鍋砸了（按鄉規，砸鍋在玉丘是一種最具懲罰性和侮辱性的合法報復行為），還要他放炮仗陪情，擺個至少三桌酒席請客，鬧他家個底翻天！要是把他送到公社去，他二杆子不把個牢底坐穿，也得蹲個十年八年的，這輩子都完了！父親說你們女人家見識就知道砸鍋擺酒放炮仗，不會綜合地考慮，想個好辦法來。要說把二杆子交公社發落，那倒簡單，但二杆子不就算完了？母親說那他活該！母親說起來是氣憤不過的樣子，現在的二杆子在她眼裏簡直是個挨千刀的，還有什麼可同情的！其實，以前母親對二杆子也是有着一副菩薩心腸的，對他照顧不少。如今對他這麼的氣惱和憤慨，大約出於女性對二杆子這種公然冒犯女性人格尊嚴行為的天然敵意情緒吧。
父親把二杆子叫到我們家裏，把我們幾個人都喊出去了，關上了房門。二杆子被關在屋子裏面，單獨面對着支書，他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了，緊張極了，勾着個腦袋一言不發。
父親先看着二杆子，也不做聲，自顧自地抽着旱煙。二杆子不知道自己將會受到怎樣的發落，心裏就象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父親抽完了一根煙，第一句話就說：“我家豬欄里那頭母豬發情了，虢主任乾脆去搞母豬算了，免得那根###無事生非！”
這可能是父親有生以來第一句也是僅有的一句十足的粗話，粗得令二杆子這樣的人怕都受用不了！
二杆子本來象等待判決似地等着支書的發落，沒想到支書會這樣罵他，他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在那裏坐立不安。二杆子又怕又急又羞，思緒混亂極了，竟然開口說：
“支書你……你你不要把歐癲婆說是豬，她……她……她其實好看得很很……我不是畜……畜生！”
父親簡直有點哭笑不得，陡地站起來，衝到二杆子跟前，幾乎想摑他一巴掌：“哪個說歐癲婆是豬了？你才是豬，是畜生！歐癲婆再好看也不是你能想的，人家是有夫之婦，何況還是個癲婆！你不是畜生是什麼，你象個人？”
二杆子嚇得幾乎要坐到地上去，他真害怕我父親會打他，就象那次為了於中的姨娘席英的事情打他一樣。他主動討饒了：“支書我錯了，我不是人，我是畜生！”
父親對二杆子說：“豈止是錯了！你這是犯法的事，是要坐牢的！你知不知道？”父親就說了，這事兒只有三個處理辦法，一是交給公社處理，公社將人送上面去法辦；二是按鄉規民約辦，砸鍋擺酒放炮仗陪情，外加戴高帽子背牌子打銅鑼游鄉；三是主動向陳榮生一家賠禮道歉，保證不再重犯，給以罰款二十元，作為對陳榮生名譽的賠償。但罰款你二杆子沒有錢，改作扣下十天的工分也行，給記到陳榮生的名字下。這第三種辦法，人就不送公社了，當然也可免了游鄉。
二杆子不疊聲地說請支書高抬貴手，放他一馬，他就接受最後頭那一種處理算了。
其實，嚴格地說，二杆子當時的強姦意圖是顯而易見的，按今天的法律，其行為已構成強姦罪（未遂）無疑，是完全可以追究刑事責任的。但是在那個無法無天的年代裏，又有多少事情是**律的？這樣說來，父親當年對二杆子的處理儘管明顯地帶有包庇的意思在裏面，卻還是可以說得上是有點情有可原的。
最後陳榮生最終也原諒了二杆子。本來，他對自己老婆的無端受辱，難免氣憤不過，但他也知道二杆子就是那麼個無賴，他當過一陣子大隊革委主任，也不過是無賴管無辜的一個玩笑而已，時間不長就被糾正了。見二杆子主動前來賠禮道歉，保證不再重犯，又陪了自己十天的工分，也就不再糾纏了，事情還是適可而止為好。再說老婆要是沒有個病症在身的話，諒他二杆子也不敢造次！
陳榮生後來提出一個要求，請大隊同意他們一家到第二生產隊去安家落戶。陳榮生跟先前下放到玉丘來的老何一家不同，陳榮生祖上本來是玉丘人，所以他被下放到玉丘實際上也算是個回原籍的意思。他的祖輩原來就是玉丘王家院子的人，即後來的玉丘大隊第二生產隊。二隊的人有兩個姓，分住在兩處，形成大小兩個院落，大院子裏住的是王姓人家，小院子裏住的是陳姓人家。陳榮生的祖父原來是住在小院子陳家的，後來舉家到了零陵，在城裏安了家。陳榮生被下放到玉丘的時候，大隊本來是打算讓他到二隊落戶，就住陳家小院子的。那時老何一家還在第二生產隊，二隊的人就說他們隊裏不好同時接納兩戶知青吧，要求大隊將陳榮生一家改派到別的生產隊去。父親當時覺得二隊的人說的也有道理，有點不太好安排，就主動提出來把陳榮生一家安排到了我們生產隊。現在他又要求到二隊去，不知道二隊的人怎麼想。陳榮生告訴我父親說，陳家小院子裏的人願意他們一家住到陳家院子去，他說他祖上還有房子在那裏，他的祖父離開玉丘的時候將住房讓給了自己的兄弟一家，現在陳榮生的堂叔還有堂兄弟們都願意騰出兩間房子來給他們一家子住。
針對這個情況，父親跟第二生產隊的隊長商量了一下，問他們隊裏看看是否願意接納陳榮生一家去落戶。二隊的隊長說既然陳家院子的人同意讓他們去他們院子，還主動騰出房子來，當然要支持。他表示他可以跟鄉親們說說這個事，相信大家也會理解的。
就這樣，陳榮生一家就從我們隊裏搬到第二生產隊的陳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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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老婆就那樣遭人侮辱，陳榮生無論如何咽不下那口氣，他向我父親告了狀，他說著說著眼裏就含滿了淚水，顯得那樣地激動和氣憤。
陳榮生說隊裏和大隊一定要替他作個主，如果大隊處理不好，他就要告到公社去，他不相信公社會容許象二杆子這樣的流氓行為。他說誰家都有妻女，哪個沒有姐妹，如果讓二杆子這種流氓胡作非為下去，天底下的良家婦女怎麼辦？父親聽說了此事非常氣憤，他叫陳榮生放心，大隊一定嚴肅處理這件事情。父親好生安慰了陳榮生一番，請他暫時不要聲張，大隊完全可以為他做主。
陳榮生走後，父親把這事仔細地想了想，深知二杆子這檔子事情性質其實是蠻嚴重的了，別的地方曾經發生過調戲、侮辱甚至強姦下鄉女知青的事件，當事人被抓去坐了牢的。但是，從心底里講，父親確實也不願把二杆子交給公社處理，二杆子也當過一陣革委主任不說，這個人本身也着實太可憐。父親一時有點拿不定主意，就去跟隊長商量，把自己的想法跟隊長說了，隊長說按支書的意見辦可以，不會出問題。
我母親聽說此事後比誰都氣憤，說二杆子這個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東西也太可惡，簡直禽獸不如，流氓，畜生！這陳榮生平白無故地給戴了一頂綠帽子，他能咽得下這口氣？陳榮生也太老實呢，換了別人，直接就把他二杆子家的鍋砸了（按鄉規，砸鍋在玉丘是一種最具懲罰性和侮辱性的合法報復行為），還要他放炮仗陪情，擺個至少三桌酒席請客，鬧他家個底翻天！要是把他送到公社去，他二杆子不把個牢底坐穿，也得蹲個十年八年的，這輩子都完了！父親說你們女人家見識就知道砸鍋擺酒放炮仗，不會綜合地考慮，想個好辦法來。要說把二杆子交公社發落，那倒簡單，但二杆子不就算完了？母親說那他活該！母親說起來是氣憤不過的樣子，現在的二杆子在她眼裏簡直是個挨千刀的，還有什麼可同情的！其實，以前母親對二杆子也是有着一副菩薩心腸的，對他照顧不少。如今對他這麼的氣惱和憤慨，大約出於女性對二杆子這種公然冒犯女性人格尊嚴行為的天然敵意情緒吧。
父親把二杆子叫到我們家裏，把我們幾個人都喊出去了，關上了房門。二杆子被關在屋子裏面，單獨面對着支書，他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了，緊張極了，勾着個腦袋一言不發。
父親先看着二杆子，也不做聲，自顧自地抽着旱煙。二杆子不知道自己將會受到怎樣的發落，心裏就象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父親抽完了一根煙，第一句話就說：“我家豬欄里那頭母豬發情了，虢主任乾脆去搞母豬算了，免得那根###無事生非！”
這可能是父親有生以來第一句也是僅有的一句十足的粗話，粗得令二杆子這樣的人怕都受用不了！
二杆子本來象等待判決似地等着支書的發落，沒想到支書會這樣罵他，他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在那裏坐立不安。二杆子又怕又急又羞，思緒混亂極了，竟然開口說：
“支書你……你你不要把歐癲婆說是豬，她……她……她其實好看得很很……我不是畜……畜生！”
父親簡直有點哭笑不得，陡地站起來，衝到二杆子跟前，幾乎想摑他一巴掌：“哪個說歐癲婆是豬了？你才是豬，是畜生！歐癲婆再好看也不是你能想的，人家是有夫之婦，何況還是個癲婆！你不是畜生是什麼，你象個人？”
二杆子嚇得幾乎要坐到地上去，他真害怕我父親會打他，就象那次為了於中的姨娘席英的事情打他一樣。他主動討饒了：“支書我錯了，我不是人，我是畜生！”
父親對二杆子說：“豈止是錯了！你這是犯法的事，是要坐牢的！你知不知道？”父親就說了，這事兒只有三個處理辦法，一是交給公社處理，公社將人送上面去法辦；二是按鄉規民約辦，砸鍋擺酒放炮仗陪情，外加戴高帽子背牌子打銅鑼游鄉；三是主動向陳榮生一家賠禮道歉，保證不再重犯，給以罰款二十元，作為對陳榮生名譽的賠償。但罰款你二杆子沒有錢，改作扣下十天的工分也行，給記到陳榮生的名字下。這第三種辦法，人就不送公社了，當然也可免了游鄉。
二杆子不疊聲地說請支書高抬貴手，放他一馬，他就接受最後頭那一種處理算了。
其實，嚴格地說，二杆子當時的強姦意圖是顯而易見的，按今天的法律，其行為已構成強姦罪（未遂）無疑，是完全可以追究刑事責任的。但是在那個無法無天的年代裏，又有多少事情是**律的？這樣說來，父親當年對二杆子的處理儘管明顯地帶有包庇的意思在裏面，卻還是可以說得上是有點情有可原的。
最後陳榮生最終也原諒了二杆子。本來，他對自己老婆的無端受辱，難免氣憤不過，但他也知道二杆子就是那麼個無賴，他當過一陣子大隊革委主任，也不過是無賴管無辜的一個玩笑而已，時間不長就被糾正了。見二杆子主動前來賠禮道歉，保證不再重犯，又陪了自己十天的工分，也就不再糾纏了，事情還是適可而止為好。再說老婆要是沒有個病症在身的話，諒他二杆子也不敢造次！
陳榮生後來提出一個要求，請大隊同意他們一家到第二生產隊去安家落戶。陳榮生跟先前下放到玉丘來的老何一家不同，陳榮生祖上本來是玉丘人，所以他被下放到玉丘實際上也算是個回原籍的意思。他的祖輩原來就是玉丘王家院子的人，即後來的玉丘大隊第二生產隊。二隊的人有兩個姓，分住在兩處，形成大小兩個院落，大院子裏住的是王姓人家，小院子裏住的是陳姓人家。陳榮生的祖父原來是住在小院子陳家的，後來舉家到了零陵，在城裏安了家。陳榮生被下放到玉丘的時候，大隊本來是打算讓他到二隊落戶，就住陳家小院子的。那時老何一家還在第二生產隊，二隊的人就說他們隊裏不好同時接納兩戶知青吧，要求大隊將陳榮生一家改派到別的生產隊去。父親當時覺得二隊的人說的也有道理，有點不太好安排，就主動提出來把陳榮生一家安排到了我們生產隊。現在他又要求到二隊去，不知道二隊的人怎麼想。陳榮生告訴我父親說，陳家小院子裏的人願意他們一家住到陳家院子去，他說他祖上還有房子在那裏，他的祖父離開玉丘的時候將住房讓給了自己的兄弟一家，現在陳榮生的堂叔還有堂兄弟們都願意騰出兩間房子來給他們一家子住。
針對這個情況，父親跟第二生產隊的隊長商量了一下，問他們隊裏看看是否願意接納陳榮生一家去落戶。二隊的隊長說既然陳家院子的人同意讓他們去他們院子，還主動騰出房子來，當然要支持。他表示他可以跟鄉親們說說這個事，相信大家也會理解的。
就這樣，陳榮生一家就從我們隊裏搬到第二生產隊的陳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