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吾心尚待桃花開】
‘大寧城’城外混亂,但城主蕭若海堅持封城,不再接納任何流民,派遣一眾鄉兵攜帶基礎物資,組織城外流民就地安置,並暗中捉拿帶頭鬧事者。
‘大寧城’內鄉軍的伙房。
周默披着那一頭白髮,不知疲倦的劈砍着柴火,劈砍的動作自有一番氣息流轉,但凡仔細看就會發現,那柴刀每每靠近枯木,便會應聲而開,切面平整。
蕭大小姐依然到處巡視,這一日想起那些老弱病殘被安置在伙房幫忙,便前往探望,再一次看見那頭白髮的時候,會心一笑,這個傢伙居然是個火頭軍,怪不得遍尋不見,不由急急走去近前,開口道:“白髮小哥,原來你在這裏。”
“蕭大小姐,你這是體察民情?”
“隨便看看,我也做不了什麼。”
“要開戰?”
“不知道,但是流民越來越多了。城外都搭滿了帳篷。”
“蕭大小姐練武嗎?”
“不曾。”
“想不想學?”
“父親說我不適合練武。”
“我也不適合呀,不過總是要練一練的,萬一與人干架,總要能試着自保吧,即便打不過總能跑的快點吧。”
“有道理,你可以教我嗎?”
“可以呀,不過都是些粗淺的招式。聊勝於無吧。”
“那我每日午時來尋你,你教我。”
“嗯,不過你最好學快點,我可能要走了。”
“去哪裏?”
“可能去‘安夏城’,也可以遁走江湖,我在等朋友來。”
蕭敏本想說點什麼,又覺得似乎不合適,現在這兵荒馬亂的,其實是投身戰場還是遁走江湖,人各有志,況且也不一定會打仗。
“小哥,你叫什麼名字?”
“我離開的時候如果來得及就告訴你,今天就開始學吧,是一種刀法,家傳的,估摸着有點用。”
“嗯,開始吧。”
周默教了混元十八式的第一式,任由蕭敏自行練習,伙房人來人往,不過戰備時期,兵荒馬亂的,倒也沒人在意。
第二日,蕭敏繼續學第二式;
第三日,蕭敏繼續學第三式;
第四日,周默不再教新的招式,讓蕭敏反覆練習前三式,力求萬一開戰,萬一城破,可以自保。
蕭敏練習的很辛苦,每次都是香汗淋漓也不罷休,每日裏腰酸背痛,也不言苦,丫鬟小蘭就一直陪侍在旁,這一日即將離去的時候,蕭敏對周默道:“小哥,我叫蕭敏。”
“我知道呀。”
“你怎麼會知道?”
“以前聽人說起過。”
“你呢?”
“額,蕭大小姐,我今日告了假,出軍營尋朋友。”說完匆匆離去。
那一日後,蕭敏再也沒有在伙房尋到過那白髮少年,心想等到朋友了嗎?已然離開了?
蕭敏倒是日日不停的練習者混元十八式的前三式,還真的擔心萬一城破,自己一個女子該如何是好,怕是城主女兒的身份到時候反而更加危險吧。自己還沒有見過那個有婚約的“小王爺”呢,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想來那日因父親的逼迫在那解除婚約的文書籤字之後,怕是恨死我們蕭家了吧。
一湯暖心未曾知,一聲問暖心中游;
三式家傳贈玉手,奈何相見不相識。
周默對這樣蕭敏這樣的女子是歡喜的,不過也只是歡喜,等不到秋月,也不想見蕭若海,本是遊戲人間人,卻要背負那苦大仇深的朝堂謀算,通過蕭若海的做法,他基本確定自己的母親很大可能參與了黨爭,而那無感的父親也死的並不冤枉,甚至這對夫妻早就暗中策劃着一切,只有自己這個垃圾一無所知,關鍵時候還得扔的遠遠的以圖不受制於人,可惜,對手沒一個傻子。周默也十分肯定,如果大夏國繼續挑釁,這場仗必然要打,不然長公主也不答應呀。
於是,大寧城城防上多了一位出現了一位白髮少年,日日遠眺朝陽與夕陽,等待着秋月,也等待着大戰。他倒是想遠離,關鍵路都不熟悉,離開了長公主府,離開了秋月,自己確實是個垃圾。也不知道這刀法現在算是如何?這戰力算是幾品?六品?其實幾品無所謂,周默自認不太會打架,做點羹湯,開個餐飲連鎖倒是不在話下。
“小子,叫啥?”
“周默。”
“你這白髮咋個搞法?虛?”
“虛的很。”
“幹啥子從軍嘞?”一起從軍的老兵頭點起了一個煙鍋子。
“老頭,這煙草哪來的?”
“多嘞,涼山裡茫茫多,有人晒乾了賣給藥鋪,我守城門的時候順手抓點,倒也夠用。你要吧嗒兩口?”
“來點煙草就行,你這口水拉拉的,我下不去嘴。”周默前世那是無煙不歡的。扯了一截草紙,裹着煙草,用口水打濕,點火,第一次享受着那種快感,想着回頭安頓下來,一定要搞點捲煙囤着,一番吞雲吐霧,倒是看傻了老兵頭。
“娃,你這有點意思哈。”
“老頭,吸煙有害健康。”
“哎,我就是個守城門的命,要不是準備打仗,吶,我應該站在下面那個地方,城頭那輪到我們哦。”
“老頭守了多少年了?”
“好些年咯,當年安夏城還是大夏國的,就這麼一坐大寧城,那時候大周國還沒打到這裏,城主換了好幾撥,我一直守城門。那年長公主山國殺過來的時候,差點把我一刀給劈了,好在我機靈,大呼了一聲‘女菩薩’饒命,這才保住小命,長公主看我那副德行還笑了,長公主長的是真好看呀,但是殺起人來也是真不含糊。哎,這次要是長公主在,那輪到那大夏國囂張。”
老兵頭也是寂寞久了,逮到一個臉皮嫩的猛侃大山,巧在這白頭嫩臉的小子還真的一直愛聽。
“長公主嫁人了,怎麼會來打仗?”
“是呀,聽說要把安夏城送給大夏國,大夏國送個公主給二皇子,這事基本就定了,那這大寧城就危險了,咱城主大人已經在城外十里安營了,怕是這後撤的安夏城守軍要搞事情。”
“為什麼是安夏城守軍要搞事情?”
“安夏城守軍是不可能退的,哪怕皇帝老二說安夏城送給大夏國也不會退,只會死戰。那安夏城城主知道哇,叫潘虎,乃是當年大周國西征軍前鋒統領,驍勇善戰,西征軍打下的地盤不是皇帝說送就送的。”
“皇帝說送,守軍不肯,那必然沒有後援呀,這豈不是送死?”
“小子,不要說我沒提醒你,安夏城死戰,這大寧城一樣會死戰,蕭城主知道吧,西征軍邊軍統領,據說已然給家中婦孺準備了毒藥和匕首,城亡家亡,這城裏人還在等消息,其實我們早就知道必然要打,只是替誰打,是替皇帝老兒打,還是替當年的西征軍打,別看老漢當年在長公主面前很慫,但是敵人打到這大寧城的時候,我依然會站在那城門口,或者死在那裏。”
“哈哈,你這老頭,還真是一輩子惦記着下面那道門。”
“哈哈,因為當年我跪在長公主的刀下,還說了一句話,那就是:謝長公主不殺之恩,小的一輩子給您守着這大寧城的城門。”
“好吧,故事不錯,欠你一頓酒。”
“那感情好。只是你這小小年紀,可惜了。你說怎麼就能送呢,一座城呀。”
“這朝堂謀算講究的是實際利益,只有江湖才講英雄氣概,真是嚮往呀。”
“傻小子,你哪懂什麼江湖呀,好好活着吧,媳婦都沒有,可憐。”
“哈哈,我這腎虛呀,姑娘見了要跑的。”心中不免想起了那一抹倩影,還有冬日裏那一句“冷不冷?”,真是有些溫暖。心中腹誹:“秋月丫頭呀,你要是再不來,小爺我真的要死了,這個世界不友好,動不動要死的,怎麼不來個警察管一管。”
秋月一行人潛伏在大寧城中,未曾尋到自家少爺,但給潘虎和蕭若海送去了同樣的長公主手令:“人在城在,城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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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國收到大周國的國書,周帝同意將安夏城拱手相讓,但安夏城守軍不聽宣,會死守,大夏國儘快將長公主送往大周國,大周國的援軍將不支持安夏城的任何軍事行為。
“周帝好算計,得了便宜,還要讓守軍啃下我一塊肉。”大夏國君拍案而起。
“算是順勢而為吧,既然安夏城不聽朝廷調遣,乾脆放棄了,還能啃下我們大夏國一塊肉,應該是周帝想要看到的最好結果。不過安夏城守軍不過伍萬之眾,能有何作為?”
“沒那麼簡單,伍萬雖少,但是守城確能消耗我們,況且後面一座大寧城,大寧城隨時雜牌軍,但如果不能儘快拿下,大夏國有可能會得不償失。”
“我大夏國這五十萬已是主力,如若連攻安夏城、大寧城,一旦戰事膠着,不排除周帝老兒反目,奮力一擊。所以安夏城應該快速攻下,然後大寧城不攻,只圍,畢竟大寧城並沒有說送於我們,但是我們圍大寧城可以因為大寧城收留安夏城流寇,要求大周給出交待或者賠償我們接受安夏城的損失。大周要麼進一步放棄大寧城,要麼自己派有分量的人來殺自己人。”
“哈哈,甚妙,依曹太師所言,三日後擂鼓,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