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摧枯拉朽
連城璧平靜道:“閣下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哦?”
“一個讓我無家可歸的人。”
錢恆笑容綻放,“還有人能夠讓連公子無家可歸?”
“世間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人只有一人,閣下應該就是這個人。”
“你就這麼肯定是我做的?”
“連城璧自問不愛得罪人,沒有幾個仇家,千里迢迢來追殺我的除了鳳凰社長,應該也沒有其他人了。”
錢恆搖搖頭道:“連公子言重了,鳳凰社可從來不是你的仇家。”
連城璧終於無法保持冷靜,怒火燃起:“奪我家產,拆我族人,讓我有家回不得,你說我們沒仇?”
“連公子被家業拖累,恐怕多年武功都沒有進步了吧,鳳凰社所為,只是為了讓公子可以專心在武道修行。”
連城璧冷哼道:“我練武就是為了振興家業,光宗耀祖,如今一切成空,我甚至不得不拜到天宗門下以求庇護,這一切都是被您所賜。”
錢恆嘆息一聲,道:“口舌的確難以分出勝負,未來如果你能夠活下來,你就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你就這麼篤定自己能贏?”
“如果對自己都沒有自信,不要說半神,就算是大宗師也達不到。”
連城璧突然拿出了一個黃布包裹的盒子,他掀開包裹,打開了木質盒子。
純粹凜然的殺氣如狂風一樣呼嚎而出,方圓百步內一瞬間彷彿佈滿了無數刀兵劍戟,草木瞬間枯死,蛇蟲剎那僵亡,磅礴刀氣直衝雲霄。
一把淡青色的刀出現握在連城璧手中。
這把刀連柄才不過兩尺左右,刀光晶瑩明亮,宛如一泓秋水,刀鋒一片晶瑩,彷彿天空倒影。
割鹿刀。
連城璧彷彿承受了極大痛苦,一滴冷汗從鬢角滑落。
“單憑我們,的確無法留下你,但加上這把刀,或許就不同了。”
錢恆哈哈笑了起來,“那就手底見真章!”
六大高手再次合擊,這次六人吸取了教訓,都留了三分力隨時變招,但威力卻上次合擊更盛。
雙劍居於左右,煙桿背後徘徊,飛鷹在天居高臨下,圓環遊曳伺機偷襲,鐵拐地滾攻擊下盤。
他們的配合比第一次更好,招數相輔相成,產生了奇妙的化學反應,氣勁交織成網,封鎖一切變化。
但對比上次合擊,這張包圍網刻意留了一個缺口。
這並非是他們的失誤,也不是仁慈,而是給連城璧讓出了位置。
連城璧才是七人中最強的矛。
把持割鹿刀的他,正面強攻,就算是半神也難擋其鋒銳。
連城璧揮刀,然後整個人都消失不見。
他的人已經被刀光包裹,人刀合一。
天地之間只剩下淡青色的刀光,彷彿天空都塌陷。
這刀光並不耀眼,沒有奪目的光芒,卻宛若青天降臨,浩大無邊。
無邊無際的殺氣湮沒一切感知,就算並非攻擊目標的六人都感覺自己身陷在茫茫虛空,
舉目不見前後左右。
恍惚間,似乎有千軍萬馬馳騁疆場,旌旗獵獵鐵蹄錚錚,廝殺聲響徹天地,鮮血浸透大地,白骨暴露於野。
這樣的刀,連城璧有自信,就算是逍遙侯也擋不下來。
他自從知道割鹿刀之後,就棄劍練刀,短短几個月就追平了劍法上的造詣,單論刀法,他自認已經不遜色於情敵蕭十一郎。
本來他並不打算暴露刀法的實力,
一直打算在賞刀大會上一鳴驚人,從而名正言順獲得割鹿刀,順便揚威天下。
不過既然最大的仇敵突然跑到了自己面前,他也完全不介意給對方一個驚喜。
“好刀!好刀法!”
錢恆一拳擊出,整個右拳都變成了瑩白的玉石之色,彷彿最名貴的和田白玉,流光溢彩。
拳頭精準的擊中了割鹿刀的刀脊。
連城璧駭然色變,他突然感覺自己失去了對割鹿刀的控制。
原本和他融為一體,彷彿如臂使指刀隨心走的神兵突然覺醒了自己的意志。
割鹿刀不再是死物,而是一條貪婪的毒龍,它扭曲着身體,想要脫離連城璧的束縛。
它想要自由自在,想要擇人而噬,想要飽飲鮮血,從神兵墮落成了惡魔。
毫無疑問,它最想要的就是連城璧的血肉,這個控制他的人。
比之前狂暴數十倍的殺氣灌入連城璧的體內,一瞬間,他就覺得自己來到了刀兵地獄。
腦子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他的身體就本能做出了反應。
割鹿刀脫手而出,瞬間暴退。
一切的變故都在電光火石之間,其他人甚至反應不過來。
此時六大高手的攻擊也同時到位。
錢恆張開雙臂,同時上身前傾,讓左右雙劍落入了自己腋下,合攏雙臂稍一用力,兩把利器就變成了廢鐵。
鑌鐵鴛鴦拐在離錢恆左腳一尺時,他突然抬腳重重踩下,直接把鐵拐踩得粉碎。
司空曙的鷹爪攜帶勢能從天而降,錢恆左手向上,以爪對爪,彷彿是鋼鐵撞豆腐,獨臂鷹王的手肘一瞬間就變成了骨渣肉泥。
屠嘯天的煙桿重重擊打在錢恆背後幾大要穴,發出了金鐵交擊一樣的聲音,被打者毫髮無傷,屠嘯天卻被錢恆的護體真氣震得七竅流血,煙桿斷折。
一瞬間六大高手全部受創,只剩下歐陽文仲冷汗涔涔,飛旋迴來的子母離魂圈都忘了操控。
一招之間,勝負即分,雖然沒有人身死,卻已經嚇破了幾個人的膽子。
司空曙被廢,趙無極,海靈子,歐陽文伯,屠嘯天四人的兵器被摧毀,其中屠嘯天還身受重傷,最強的連城璧最先敗退,更是被奪走了割鹿刀,只剩下歐陽文仲完好無損。
轉瞬之間,七大高手的戰力就被削去了一半,再動手,下一招估計就會全軍覆沒。
“啊!疼啊!好疼!”
獨臂鷹王滿地打滾,他的皮膚上突然顯現出不正常的青紫,顏色越來越深,同時也叫的越來越凄厲。
“鷹王這是怎麼了?”歐陽文仲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司空曙為人殘暴,但的確是個實打實的硬漢,當年他斷臂時一聲不哼,依然和敵人纏鬥了很久,這件事他一直引以為傲,很多人都知道。
能夠讓司空曙不顧形象慘嚎痛叫,顯然他遭受的痛苦遠在斷臂之上。
“這是我的秘傳爪法凝血神爪,這武功也算不上高明,唯有一點值得一提,中爪者渾身血液會慢慢凝固,死前遭受極大痛苦。”
錢恆又道:“不過幾位不用擔心,你們雖然如鷹王所說,廢物了一點,但畢竟還算恪守人的本分,沒有做過吃人的惡事,我是不會用這一招對付你們的。”
幾人徹底絕望,他們感覺錢恆甚至比逍遙侯還要強上一籌,根本沒有任何翻盤的希望。
就算錢恆不殺他們,任務失敗后懲罰也會讓他們生不如死,幾人對視一眼,都萌生了死志。
“等等!”
說話的是連城璧。
“錢社長說,鳳凰社不是我的仇人?”
錢恆淡淡道:“當然,連家和你都夠不上鳳凰社仇人的角色。”
連城璧苦笑一聲,“這麼說,把鳳凰社當仇人是我一廂情願了。”
他又道:“如果我發誓為您效忠加入鳳凰社,是不是就解決了連家和鳳凰社的問題?”
“某種程度上,你的確可以這麼認為。”
趙無極幾人突然發現似乎出現了一條生路,歐陽文伯試探道:“錢社長若是不嫌我們幾個沒用,我們也可以為鳳凰社效犬馬之勞。”
錢恆冷笑幾聲,“你們似乎把鳳凰社當成垃圾收容中心了?”
“連獨臂鷹王都不如的貨色,說你們是廢物都高看了,起碼廢物還有自知之明。”
遭到拒絕,趙無極幾人雖然面色不虞,但心中卻鬆了一口氣,幾個人都是江湖混老的,明白錢恆恐怕懶得殺自己幾人。
只是這樣還是沒有脫離危險,趙無極恭敬道:“不管怎麼說,我們幾人都要祝賀錢社長得到了割鹿刀,只是社長這樣拿走,未來恐怕有不測。”
“你不妨說說,何來不測?”
幾人心中一喜,趙無極繼續道:“割鹿刀入關的事是一位半神高手在謀划,他必定不願意計劃落空,肯定會對付打亂了他計劃的人。”
錢恆微笑道:“這個人就是你們的主人,天宗逍遙侯。”
一聽到這逍遙侯三個字,幾人無意識的顫抖了一下,顯然恐懼已經入骨,只是如今已經沒有退路,想要活命就只能咬牙向前。
“錢社長神通廣大,連天宗的主人都知道,趙無極拜服。”
趙無極一臉崇拜,演技渾然天成,“逍遙侯此人睚眥必報,行事顛三倒四完全不可理喻,他要是知道了社長破壞了自己的行動,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幾人一人一句,把自己知道的事情給全部說了出來。
不過幾人所知道的其實並不全面,只是涉及到關外的部分,至於逍遙侯的秘密更是全憑猜測,可信度很低。
錢恆和自己記得的信息對比,也基本判斷出了逍遙侯的部分秘密。
他的身世和名字不知道有沒有改變,但他的殘疾和侏儒依然如故。
在這個高手眾多的世界,他已經不是無可匹敵的第一人,但他的變態和毒辣卻比蕭十一郎世界不逞多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