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真空妙有的自然大道
小婉從樓上緩緩走下樓,她面帶微笑,氣色也紅潤了許多,白色連衣裙搭配粉紅色的發箍,顯得俏皮可愛。
王帥看到女兒竟然對自己笑了,便伸出手對着大腿使勁一捏,大腿瞬間傳來一股鑽心的疼痛,這疼痛真真切切地告訴自己,這不是在做夢!
自從女兒得了抑鬱症后,這幾年就從來沒有笑過,如今她笑了,這就意味着大師的靈藥起到效果了。
來到一樓大廳的王小婉小跑幾步快速衝進王帥的懷抱里,她喊了一聲爸爸,帶着哭腔說道:“爸爸,讓您擔心了,女兒不孝,這兩年讓你受苦了!還有媽媽,我對不住她,我經常亂髮脾氣,我……”
丁佩在廚房聽到大廳有女兒的哭聲,趕緊從廚房跑了出來,她看到女兒在父親的懷抱里哭泣,也忍不住跑過去和父女二人抱在一起,一時間一家三口開心地抱頭痛哭,宣洩着兩年內各自埋在心底深處的委屈和焦灼……
王亮此時也被她們一家人給影響地眼淚汪汪,他起身跑到別墅門外,自己蹲在大門口邊上,也忍不住哭的稀里嘩啦!
王小婉因一根筋給的一杯靈藥給藥到病除,這才一天一夜的工夫,這抑鬱症的癥狀幾乎完全消失,一家人其樂融融抱在一起,雖然痛哭流涕,但哭的是幸福得眼淚,哭訴的是給過去告別。
王亮感覺自己也哭得稀里嘩啦了,卻是因為在王帥一家三口影響下,想起了自己的過去遭遇,父親沒了,母親下落不明,自己哭的是身世悲慘!
唉!過去了的,就讓它們過去吧,我這人,天生就是修道命,父母緣分淺薄,沒有父母陪伴,我就以天地為我父母,從此以後,人心已去,道心回歸,天為父,地為母,我就是天地的孩子。
這一刻他突然茅塞頓開,彷彿感覺整個人的身心與天地萬物融為了一體,沒有了對生活的抱怨,沒有了對命運不公的惆悵,沒有了對王大軍拐走了母親的憎恨……
他的心脈彷彿貫通了善惡是非、黑白對錯、愛恨離愁,他懂了,無惡亦無善、無苦亦無甜、無錯亦無對、無悲亦無喜的因果之道。那也是陰陽之道,他悟道了;進入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大定之中,這個定,而是無心而為、真空妙有的自然大道。
目前王小婉憂鬱症基本已無大礙,關於降服柳白生的事情,就暫時告一段落。
一根筋向王帥夫妻二人保證,等自己受傷的元氣恢復如初后,他定會準備妥當,再次去抓拿柳白生。
如果一根筋不捉到柳白生除去後患的話,小婉的病情就有複發可能性,那麼剩下的十萬塊錢,他也就不好意思向王帥夫妻倆要了!
話又說回來,有妖精禍害人間,除魔衛道乃是正派中人份內之事,因此,這件事從哪方面看,一根筋都沒有理由袖手旁觀。
就算不是王小婉繼續被害,也會有其他無辜的人被柳樹精吸**氣神而陷入危險!
丁佩開着奔馳轎車,在帶着女兒回老家的高速公路上行駛,母女二人放着輕快地音樂,一路聊着天,偶爾找個地方停下來休息,欣賞周邊的風景。
王帥開着越野車,送一根筋與王亮他們回去。
一根筋上車之前火急火燎地在城裏的夜市購買了一大包東西,他抱着自己鼓鼓囊囊的黑色大背包,哼着小曲,坐在車後座,美滋滋地,很健康也很快樂的樣子。
王亮還有王帥他倆有點看不懂了,一根筋不是受傷了嗎?而且還挺嚴重的呢,
這會兒咋跟沒事人一樣!這一溜煙的功夫他吭哧吭哧地跑了好幾家店鋪,動作還挺快,愣是把癟着的背包塞成了圓滾滾的樣子,他此時眯縫着眼睛,還在車裏嗨着唱起了小曲:
“白龍馬,蹄朝西……”
“五花馬,烏篷船……”
晚上,王亮與一根筋回到了家裏,王帥連一口水也沒喝就趕緊道別準備回城去參加一個商務酒局,臨別之際,他對一根筋說了無數遍感謝的話語。
送走了王帥,一根筋一屁股坐在搖搖晃晃的舊板凳上,把板凳壓得咯吱咯吱響個不停,他也顧不得這可憐的小凳子會不會散架,自顧自開心地打開背包拉鏈,取出三部國產三防智能手機,防水,防摔,防震,而且電池也是超長待機長達一個星期左右,每部手機差不多是一千多塊錢。
他自己留了一部,將另外兩部分給王明爺孫倆,又拿出三千塊錢硬是塞給了王明。
一開始王明是堅決不收這錢:“這哪行啊,您是我家大恩人,治好了我孫兒的病,還教他修鍊,不向我們收學費我們就已經很感激了,怎麼還反倒給我們錢呢?”
一根筋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簡單講了一遍,老爺子聽得是特別高興,稀疏的鬍子一抖一抖的,笑得合不攏嘴,他這才知道自己孫子原來真是塊修行的料。
最後一根筋來了一句:“這錢您要是再推脫,我可走了啊!多少是有點看不起我一根筋了似的!”王明當然捨不得一根筋離開,也很感恩的收下了三千塊錢。
三千塊錢對於農村人而言不是一個小數字,王明已經很多年沒碰過這麼多錢了,他每次賣糧食都捨不得賣太多,怕家裏囤的不夠吃,就和糧食站的親戚商量着,每次都是照着能換回一兩百塊錢的賣,勉強夠爺孫二人買點柴米油鹽的必需品就行,畢竟這裏的消費水平比較低,他倆相依為命也沒有太多講究。
對於王亮來說,自己能夠獲得人生中第一部手機,真是意外中的驚喜,他很感動,除了爺爺,他沒有感受過如此真切的關懷,無論是耐心給自己講解修行上的疑惑,還是關注自己的內心狀態,他都感覺師父對自己真的是太好了,現在一看,原來衣着破爛的師父竟然有如此大方一面。
手機號碼是用一根筋的身份信息開的戶,他怕爺孫倆不會操作,就讓店員號碼激活又安裝了常用的小程序,方便爺孫倆隨時使用。
小院裏,一根筋搗鼓搗鼓背包最底下,掏出了還有餘溫的一袋子燒餅和燒雞,還有三隻鹵豬蹄,一包脆生的花生米,一瓶老白酒。
幾人圍坐在缺了一個角的桌子邊,吃吃喝喝十分暢快。王亮三下五除二地大快朵頤,吃飽后,和師父還有爺爺有禮貌的打個招呼,就去屋裏擺弄手機去了。
一根筋和王明二人喝着酒,看着月牙,聊着家常。
一根筋意味深長開口說道:“我曾經認識一個讀書人,哎呀,學問不小,就是度量大不起來,他也很努力,就是啊給用偏了,全用腦袋上了,腦袋以下就好像不要了一樣!他一喝酒,就愛和我探討哲學,我這人就聽不下去,他這樣的人,在現在這年代不少,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太多了,活成了概念,抱着一堆念頭和邏輯活着,用這個念頭從自我角度出發,用邏輯推出一個帶偏見和我執的價值觀,這個好,那個不好,這個對,那個不對,然後去碰撞紅塵世事的集體規則,加上七情六慾的波濤洶湧,成了苦海翻騰,這不是自己找罪嗎?我們修行人,常說順則凡逆則仙,只在中間顛倒顛,倒過來看也許才是正的……”
王明微醺地時候感覺久違的放鬆,他的人生經歷讓他對一根筋地這番話很有感觸,他的人生充滿無常,現在這個家,只剩下自己帶個差點傻透的孫子,他在妥協和隱忍中度過了無數個寒來暑往,遭受了無數的指指點點和閑言碎語,他沒有垮掉,但是有幾次他差點垮掉,就是最後的時刻,他覺得,自己放下執着,放下面子,放下曾經放不下的一切,活下來,撐下來,就變得不那麼難了。
他覺得一根筋說的句句都是大實話,雖然在說別人,卻說到了自己心坎里。
王明拍着手說道:“哎呀!筋大師,果然是深藏不露的絕世高手,要麼不出口,只要一出口,就知有沒有。來,再干一杯,雖然我記不住你剛才那段話說的啥,但我就記得,你說得特別好,來,我給你倒上……”
觀山鎮街尾有一家易經風水門店,這家店的老闆來自徽州,在這鎮上開店已經有八年多了,他名叫姚光,這裏的人都稱他為姚先生。
姚光今年五十七歲,他梳着大背頭,戴着金邊的近視眼鏡,小眼睛單眼皮,眼睛眯縫起來特別聚光,很像傳說中鼠目寸光專門會找縫的那種感覺。
上午十點多,店門前的街道上人來人往,姚光大熱天依然是身穿黑色中山裝,他剛做完一單生意,門上鈴鐺清脆的響了起來,抬頭一看,是老朋友周震寧走了進來。
姚光客氣地上前打招呼:“哎呦!周老弟呀,你來的這麼早,來,快請坐,我給你沖杯熱茶,解解渴,提提神,我這茶特別好,別人送我的,剛拆開,咱們一起嘗嘗,這個野生的茶葉,一年只有一茬,來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