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大失控
完蛋。
這負面效果竟然是不規律發作的嗎！而且偏偏是這個時候！
陌爾說完那句話就恢復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但餘音繞梁，他那聲說的，在場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尤其那句“岳父大人”，發音無比清晰，絕無可能聽錯。
對於跑到別人家裏，指着別人的鼻子，大聲說老子今兒個就是要將你的寶貝女兒變成老子的媳婦，你答不答應吧這種事……即使陌爾自己覺得沒啥，心裏也明白這是一種非常、非常、非常作死的行為。
尤其是……這話還是對着一位老父親說的，那這作死程度多少翻個倍不過分。
“呼……冷靜，陌爾，不要慌，這件事還是有辦法補救回來的，你就說是剛才不小心吃了什麼奇怪的蘑菇神志不清，或者裝傻發出很大的聲音掩蓋過去……”陌爾臉上仍然維持着笑容，背後冷汗已經刷的流了一排。
他看向多爾默，對方的表情還是那個平淡的微笑，看不出來虛實，而其斜後方的摩卡，臉比被用槍指着那會兒還紅，確實可愛……
至於管家伊森，他也勉強還能維持住冷靜的表情，但是眼神已經變成了那種……突然拔刀出來對着陌爾來幾下也不吃驚的模樣。
嗯……估計心裏也是這麼想的。
稍遠處還站着幾個僕人，他們的表情也是各有各的精彩，陌爾只覺得再這樣下去他得橫着出這棟樓，連忙抬起雙手，“那個，我……”
多爾默忽然敲了敲桌面，語氣平緩地說：“此話……當真？”
這個疑問句堵死了陌爾的後續一大段解釋，他是沒想到有這個回答，而且看其表情，似乎不像是在開玩笑。
不是，你女兒未成年呢……不過在外環那邊十四五歲就生孩子的情況也不算罕見……
見陌爾不回答，多爾默收起笑容，沉聲說：“現在，讓我和帕勒斯先生單獨相處一段時間。”
“可是老爺，這……”伊森終於忍不住了，上前一步，開口想說些什麼。
多爾默看了他一眼。
伊森立刻打了個寒戰，然後深深鞠躬，和其他僕人一起退了出去。
摩卡走在最後，略有些慌亂的關上了房間門。
此刻，偌大的書房，只餘下陌爾與多爾默相向而坐，後者臉上還掛着曖昧的微笑。
但是，陌爾清晰地看出，他的眼裏只有戒備。
斟酌了一下，陌爾向後靠住沙發背，語氣散漫地說：“礙事的人都走完了，你有什麼話想對我說還請隨意。”
“很好，帕勒斯先生，你很聰明，非常聰明，我喜歡與聰明人講話。”多爾默站了起來，緩緩走到他面前，“你對伊森的威脅，我都看在眼裏。”
說這話的意思是他有足以監視這座大廈的某種能力，而且未對家裏人透露……陌爾繃著臉，沒有對這話做出什麼反應。
“摩卡背着家裏去做獵豹的事，我也給了足夠的寬容，甚至還讓你，一個來路不明的人進入了這座大樓……”
嗯……果然有暗中派人對摩卡進行保護，估計摩卡那家公司的老闆也在暗中被交代過……光榮院那會兒我和她的戰鬥，大概全程被看在眼裏，但是卻沒有進行干涉……他不知道我來自外環……
陌爾聽一句想三句，覺得情況越發危險。
“我對這座城市所有排的上號的強者了如指掌，那些人裏面，沒有你。”多爾默坐到了他對面的沙發上，十指交叉搭在兩腿間，
“我很好奇，你為什麼在這種時候來到這裏，更重要的是，你要做的事，對我們是利還是弊。”
“我來找我的學生，需要你作為安保部長的資源。”見對方把話挑明到這份上，陌爾乾脆直接把實話交代了。
“學生？最好只是這樣。”多爾默拿起茶壺，向陌爾的茶杯里添了點茶水，“我不希望你與這個家庭有任何聯繫，如果你需要住處，我可以找人給你安排，而你的目的，我也會盡我所能的給予幫助。”
一聽這話陌爾是大喜過望，雖然也在預料之內，但一想到可以遠離這種高端局回到小水塘自由地划水……他不禁眼角滑下一滴熱淚。
“……你哭什麼？”見陌爾莫名流淚，多爾默有些疑惑，心說看來學生對這個人很重要，“好了，喝了這杯茶，你也差不多可以離開了。”
陌爾擦了擦眼角，看了看眼前的淡黃色液體，又看了看多爾默。
“……那我還可以和摩卡結婚嗎？”
這句話出口的一秒后，一把槍管粗的跟火腿腸似的手槍指向了他的腦門。
“我警告你，一位父親不會容忍任何一個陌生男性接近他的女兒。”多爾默手指搭上扳機，額頭爆出幾根青筋，“而這是我第二次忍住了把你拉去這棟樓地下室的衝動……趁着我還能保持禮貌，我們就這樣分別怎麼樣？”
“哎呀我這張嘴……”陌爾意識到心之距的負面效果並不是件小事兒，連忙抬手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
剛才他開着知覺懷錶都沒看清這位安保部長的動作，更不知道這麼大把槍是從哪掏出來的……這座大廈里必定還隱藏着不計其數的保鏢，敢在這鬧事指定死路一條。
看來岳父大人是從一開始就不打算讓他進場，但也不想與一位立場未知的強者結怨，所以採取了這麼一個折中的辦法……倒不如說正合我意啊！
陌爾心底唱起了歡快的小曲兒，這也是為了盡量壓制住自己講話的慾望。
他站起身對收起槍的多爾默微微鞠躬，便轉頭向著門外走去。
門外的僕從像是早有預料般在陌爾靠近時打開了門，然後直接領着他前往後門的電梯處。
這時，躲在不遠處走廊拐角的摩卡終於忍不住了，直接衝出來一頭闖進房間，向著正坐回木桌后重新拿起書籍的多爾默劈頭蓋臉一頓問：“發生什麼了爸爸？你不會真的要把我嫁給老師吧？為什麼老師直接走了？”
“是這樣的，我和他仔細商量了一下，他確實有實力，但並不適合當你的老師。”多爾默這會的態度可柔和得多，“你也許沒注意到，他的皮膚很光滑，唯獨雙手十分粗糙，這不可能是魔法體系強者應具有的特點。”
“他使用的大概是‘技’體系或者‘潛力’體系的變異態，對於你使用的魔法沒有任何幫助。”
其實多爾默還省略了克蘇魯，他認為那個體系不適合讓摩卡知道。
“啊，那我的無敵魔法……”摩卡一聽大失所望，“委員會的施法者已經全都不是我的對手了，我還怎麼變得更強？”
“這個爸爸會想辦法。”多爾默笑了笑，“放心，無論如何，你的魔法在爸爸這裏永遠是最強的。”
“在你那裏最強一點意義都沒有！”摩卡鼓起了腮幫子並不領賬，“我要的是真正的，能打敗那個人的強大！”
聞言，多爾默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呃……還有一件事，爸爸也沒同意把你嫁出去……”
“哦。”摩卡隨口回答，這件事已經被她拋在了腦後。
多爾默還想再說什麼，但張了幾次口，嘴裏都沒能吐出一個音節。
書房裏突然安靜下來，搞得在外面扒着門縫偷聽的伊森有些不安。
“不會吧……老爺不會是要反悔吧……”他聽到剛才那句話差點原地揮拳，好在他剋制住了自己，但這會兒又再次陷入了無意義的擔心之中。
而已經來到外頭的陌爾，心底已經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只覺得神清氣爽。
以安全部長的級別，尼羅門薩降臨的事他必然知情，以他在外環看到的那大批城防官為證，接下來勢必會有大規模的清查活動。
而他一個在舊神降臨之後突然出現的“強者”，不久前還在光榮院裏鬧了一出，說不引來城市高層的注意是不可能的。
但是這一進一出安全部長家，基本可以告知那些監視者一些信息：這人是安全部長手下的人，或者這人和安全部長有關係。
這相當於是一張安全聲明，就像是他之前拼盡全力都想搞到的精神異常檢查報告一樣。
所以，他當時威脅摩卡，算是一場雙贏，多爾默收穫了安心，陌爾收穫了自由。
同時還白撿了一套死貴的衣服。
但多爾默調查到他來自於外環只是時間問題，這隻需要順藤摸瓜，找到那個想要我的器官的內城人就可以了。
結合我不久前表現出來的能力，任何人都會認為是我在尼羅門薩降臨期間獲得了什麼奇遇，在那之後，隨時會有什麼人找上門來。
儘可能在那之前完成目標，找到那些小屁孩吧……
“嗯……現在唯一受傷的只有自信破碎、老師也跑了的摩卡小姐……對不起。”想到這一點，陌爾毫無誠意地道了個歉，轉頭看向正在他面前走着的僕人，“那個，多爾默先生給我安排的房子在哪？”
“是在東區，先生。”那僕人畢恭畢敬地回道。
“東區……”這個詞沒能在陌爾腦子裏留下任何畫面，他捏了捏下巴，道，“等會兒開車時，麻煩你跟我仔細描述一下那裏。”
……
陽子信猛地翻身坐起，摸向胸口，並沒有他想像中的觸鬚從那裏生長而出。
“喲，挺生龍活虎嘛，一醒來就自摸啊。”旁邊傳來一個聽着就低血糖的無力女聲，然後伸過來一隻手，抓着一隻包子，“來，把這個吃了。”
那是他們天瓊門的特產名吃，也是門下修士下山歷練時的常備乾糧，可以說他們整個門派的經費開支全靠賣這個包子。
“十分謝謝，洛雲吞前輩。”陽子信接過，一口咬開潔白如玉的鬆軟麵皮，然後裏面晶亮的濃郁湯汁夾雜着令人食指大動的馥郁肉香……滋了他一臉。
“不是吧阿信，你都吃過幾次這玩意兒了，還能中招啊？”有氣無力的笑聲響了一陣，又傳來一句，“想要姐姐……幫你弄乾凈嗎？”
“不必，在下可以自己解決。”陽子信完全聽不出弦外之音，他說的解決，就是舉起大袖往面前一揮，再放下時竟然就乾淨了……屬於是修士特有的操作。
“唔，也行。”叫做洛雲吞的女修士毫不介意地趴在什麼也沒鋪的野地上，緩緩伸了個懶腰，“哈啊……你鬧出來的事挺大啊，還引來了那些強得嚇人的怪物和那公司的人，我都差點跑不掉了呢。”
“抱歉，前輩，讓你身處於險境之中……”陽子信幾口把東西吃完，突然表情一變，“維奇兄！也不知道他是否成功逃脫……得確認一下！”
這人做的比想的還快，話音未落，已經踏上飛劍衝天而起：“前輩，我有件事實在放心不下，我去去就回！”
“誒……”洛雲吞人如其名，剛慢慢吞吞抬起上半身想招呼一聲，陽子信人已經沒了。
她想了想，又重新趴下了：“現在的年輕人真是熱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