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死去的人

第二日一早，楊曉就出發了今日他格外精神，看了大半夜父親的手札，他大概清楚自己有多大的權利，也清楚自己該做什麼了。

出門，吃飯，然後坐公交車去警察局。

沒錯，按照父親楊斌手札裏面記載的，天庭一般不插手凡俗的事情，但如果出現怪力亂神事件，他們就可以手持軍功牌，要求對方配合。

這軍功牌不僅可以作為記錄軍功的磁卡，還是天庭判官的信物。

凡俗的警察可能不知道這個東西的具體作用，但當軍功牌出現，警察局裏面必然會有人與之對接。

果然，正如楊曉猜測的那樣，當他來到警察局的，裏面四個警察都沒有正眼看他，全都在打牌。

但是，當他拿出軍功牌的時候，他們所有人都精神了，其中一個人立馬跑過去打電話，另外三個將椅子推過來，又是遞煙又是沏茶。

“您稍等，局長馬上就過來！”打電話的那個一臉獻媚道。

“不用，我來這裏就是讓你們幫我查幾個人。”楊曉擺擺手，組織了他。

他心裏微微差異，原來軍功牌在凡俗的威力這麼大的，居然能讓警察局局長親自出面。

旁邊一個胖胖的警察連忙問道：“請問，您要查哪個人？只要是崑崙市管轄範圍內的，我們都能給您查到，只是……額，周圍區縣的可能就要等幾天時間了，如果是村裏的話，可能需要等一個月……”

那個警察擦了擦汗，一臉尷尬道：“您也知道，崑崙市管轄之下，有差不多三十萬人，市裏面的還好說，下轄區縣的話，需要道下面的檔案館裏……”

楊曉擺手打斷了他的話道：“幾天前昆西小學門口有人惡作劇這件事情你們知道吧？將人形氣球掛在校門口那件事情。”

眾人一愣，互視片刻，一臉困惑道：“額……有這件事嗎？”

旁邊的警察搖搖頭道：“沒有啊，最近幾天都沒有什麼案子，長官你是不是記錯了？”

楊曉一愣，他看着幾人困惑的表情，這表情不像是假的，他微微皺眉。

有一個警察見楊曉皺眉，連忙去將坐班記錄拿了出來，他一頁一頁翻給楊曉看道：“長官您看，這幾天我們確實沒有接到報案。”

楊曉掃了兩眼，他們最近一周確實很閑，並沒有什麼案子發生。

楊曉沉默片刻道：“那將昆西小學一年級和二年級的學生信息帶過來。”

眾人疑惑不解，但是也不敢違背，那個胖胖的警察只好道：“稍等，這個東西在學校，我得去昆西小學一趟。”

楊曉點點頭。

“你們忙吧，我等一會兒就好。”楊曉喝了一口茶水，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開始休息。

“額……”眾人見楊曉沒有別的吩咐，也就不去打攪，但也不敢繼續打牌，只得坐在自己工位上面安靜等着。

不知過了多久，大概是一個小時，那個胖警察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回來時手裏拎着兩大袋子資料。

“長……長官，您要的資料拿來了！”胖警察將資料放在桌子上，然後立即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幾口吞下去。

“呼！一年級一共四個班，總共一百二十七人，二年級三個班，一共九十六人！都在這裏！”胖警察擦了一把汗水道。

楊曉自顧自地翻看着，好在這個世界有照片，不然他也不知道從何處下手。

他迅速翻看着那些資料，還好他對那四個小孩的樣子有所印象，

不一會兒功夫就將那四個小孩的資料挑了出來。

“一年級……”四個小孩都是一年的。

“這四個，我需要知道他們家的信息。”他將那四個小孩的檔案拿給那個胖警察，隨後那四個便是一人一份，開始去後面檔案室尋找。

不到一刻鐘，四個小孩及其家人的資料便是出現在了楊曉手裏。

楊曉挨個挨個看過去，他發現，這四個小孩的家庭居然都在一條路上，而且彼此之間離得很近。

“雲海路三十六號，三十七號，三十八號，以及四十一號……”他記下這些，隨後便是將檔案放回道，“行了，就這些。”

說著他便是起身離開。

“長官，你要去哪裏，我們開車送你過去？”有警察跟上來說道。

楊曉想了想道：“你開車陪我去，等會就當是做一個簡單的家庭情況調查，具體怎麼做你應該清楚吧？”

那個警察連忙說道：“清楚清楚！長官你等一等！”

說著，他轉身回到工位上，拿了一個檔案夾出來道：“好了！”

“你叫什麼？”楊曉點點頭，剛抬腳，停下問道。

“長官，我叫邱飛，你叫我小飛就好了！”那個警察一聽楊曉問他名字，當即自我介紹起來。

楊曉點點頭，然後出門。

雲海路離着警察局並不算太遠，而且那邊靠學校也比較近，很快楊曉就到了那邊。

他站在街道口，先用了一遍探查，結果一無所獲，他能探查的時間依舊有限，只不過現在使用起這一招不會那麼頭暈了，但還是有點不太舒服。

他揉了揉太陽穴，來到三十六號門口。

邱飛敲了敲門，喊道：“開門！”

“誰呀！”一道男聲傳了出來，很快的，一個寸頭中年男人打開了門。

等他看到邱飛的時候，頓時滿臉堆笑道：“邱長官，哎喲喂，快請進，請進！您怎麼來了？”

邱飛板著臉道：“查戶口！把家裏的人都叫出來！”

那個男人笑着將邱飛迎進門，轉頭看到楊曉也跟着，頓時疑惑道：“這位是……”

邱飛道：“新來的長官，熟悉工作！”

男人連忙點頭：“哦哦哦！長官請！”說著他轉頭喊道，“他媽，上茶啊！長官來了！”

楊曉跟着邱飛往裏走，他施展了探查，結果這個家裏什麼痕迹都沒有發現。

隨後，他們坐在沙發上，男人將自己的妻子，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都喊了出來，他自己將戶口本放在邱飛面前。

邱飛看向楊曉，楊曉道：“你記。”

邱飛點點頭，開始按照規矩辦事。

男人一家四口人都老老實實坐在他們對面，面帶笑意地看着他們二人。

楊曉掃了一眼這一家人，目光停留在了那個小女孩身上。

探查開啟。

探查關閉。

沒有任何的異常，但是，這個人他當日的的確確看到她的真靈飄在昆西小學門口！

楊曉收回目光，心中疑惑起來。

很快，邱飛那邊登記完畢，兩人離開了這一家。

“長官慢走！”中年男人笑着將他二人從出門。

“長官，接下來做什麼？”邱飛看了一眼三十六號，轉頭問楊曉道。

“下一家！”楊曉按下心中的困惑，將目光方向隔壁三十七號。

接下來，他們依舊以查戶口的理由，挨個挨個敲了另外三家的大門，除了一家人不在之外，另外兩家都在，而且情況與第一家如出一轍，沒有絲毫的問題。

這倒是讓楊曉發矇了，難不成是自己看錯了？

但他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想法。

他沒看錯，如果看錯了，那下水道里拖出來的那一張人皮怎麼解釋？

“行了，你先回去吧，有事我會再去找你！”楊曉百思不得其解，他將邱飛打發離開。

按照他原本的想法，如果說，那四個小孩已經死了，但是他們的家人卻並沒有反應，而且學校也沒有什麼反應，那麼做直接的方式就是從他們的家庭入手調查。

畢竟，如果他們家庭不追究的話，那麼警察也不會去管這件事，一旦家庭追究，不僅警察會立案調查，連學校也會收到影響。

但是，這件事情不僅警察那邊沒有動靜，連學校也沒有動靜，那就必然是家庭這邊出了問題。

可現在看來，他們的家庭並沒有問題，而他親眼所見死去的小孩，剛才就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而且，他們的家裏也沒有靈力痕迹，這就匪夷所思了。

“呼！沒有手機，真夠麻煩的！”他無論怎樣都想不明白，這件事情到這裏斷了。

他無聊地走在街上，現在他有兩個選擇，一是將心中的疑惑告訴寧則平，相信以對方多年的經驗，一定能給他提供有效的建議。

第二個就是回道昆西小學，然後用最樸素的方式來抓那個妖怪，那就是蹲守。

第一個他不想選，因為這樣做的話，就等於是想寧則平求救，而這原本就是寧則平給他的機會，讓他證明自己的機會，不能這麼浪費了。

而且第二個他也不想用，太蠢了，鬼知道那個妖怪還會不會出現在那附近，畢竟他已經帶寧則平去過一遍了，說不定已經打草驚蛇了。

“難辦啊！”他嘆息一聲，心裏亂了起來。

“楊哥？”而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將他思緒拉扯回來。

楊曉循聲看去，旁邊便利店裏，小胖子袁華正在當便利店員！

他看着袁華問道：“你怎麼在這裏？”

袁華撓撓頭，紅着眼睛，不好意思道：“額……家裏出了點事情，我以後恐怕需要自己賺取生活費了……”

楊曉看着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出了點事兒……這可不是一點事兒啊……

場面一頓有些尷尬，袁華馬上說道：“楊哥，你有空不！我這馬上下班，中午有一個小時休息時間，等會兒我請你吃飯啊！”

楊曉張了張嘴，但看袁華那充滿期待的眼神，最終還是沒忍心拒絕，點頭道：“行。”

五分鐘后，兩人坐在便利店街對面的一家家常菜館子裏面。

袁華很大方地點了三個菜，又取了兩瓶飲料上來。

“來，楊哥，喝飲料，下午還要上班，我們就不喝啤酒了！”袁華給楊曉和自己倒滿飲料，樂呵呵道。

楊曉舉起杯子，猶豫片刻還是問道：“你家的事情，不知道怎麼說，我希望你不要太絕望。”

但實際上，這種事情並非發生在他身上過，他實在是無法感同身受，尤其是現在袁華一臉笑嘻嘻的樣子，他總覺得這小子受刺激了。

袁華一愣，隨後哈哈一笑道：“我知道你想什麼，楊哥，你放心，早就把眼淚哭幹了，想開了！”

說著，他無奈一笑道：“我不知道我老爹怎麼想的，不就是欠了點錢嘛！至於尋死嗎？他還有我，還有我媽，我們都沒有放棄，他就受不了了！”

“哎！我沒欠過錢，不過現在缺錢了，的確蠻難受的，我爹的感覺可能就是我現在感覺放大一百倍吧，不過我也不覺得他應該尋死啊！”

“楊哥，我覺得吧人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他還有我和我媽，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還錢啊！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其實我是挺難過的，但是沒有電影裏那樣撕心裂肺，我只是想不明白，還有就是不太適應。”

“我媽倒是每天都在哭，但是哭也沒有用啊！”

“家裏房子賣掉了，還了一部分，還剩下一些用來租房子了，還有就是我的學費。”

“不過校長挺夠意思的，沒有因為這個把我趕走，我挺感謝他的。”

“還有一年，我高中就畢業了，我就可以找一個相當不錯的工作，然後就可以慢慢還錢！”

“我老爹大學畢業，就算是破產了，以他的關係，找一個好點的工作是沒有問題的，到時候我們一起還錢，為什麼要死呢？”

“你說對不對，楊哥？”

袁華說著，臉上在笑，但是紅着的眼睛裏卻已經充滿了淚水。

楊曉嘆息一聲，他伸手拍着袁華的肩膀，然後整個人就愣住了。

袁華的肩膀好軟，他的手直接陷下去了。

楊曉的表情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