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混亂
說是房間，其實和病房一個模樣，只不過被護士姐姐佈置了一番，頗有些溫馨的樣子。姜維只是瞥過兩眼，很自覺地挪開視線。
被護士姐姐拒之門外，他很是自覺地回到前台幫忙“看場子”，免得出現患者來了找不到醫護人員的“事故”。
早知道今天就不去翻新典了。
幾個月前，在南方出土了一大批古籍古物，硬生生把先秦時期夏商周乃至更久之前的許多歷史補齊了。而且不僅如此，人們還發現了一種新的頗為完善的文字，似乎是漢字源頭的一部分。
這引起了全國乃至世界的轟動。於是乎，國家大力推動古迹的發掘，在後續的挖掘考察工作中，大致整理出三條包括原甲骨文在內的漢字源頭。
專家認為，這三種文字相互融合，最終演變成為漢字形態。並大膽推測三種文字對應了傳說中的炎帝黃帝和九黎，但是這個推測得到無數網友的不滿怒噴。
這些古籍被列出“新典”，相當一部分存入各大學校的圖書館，成為了歷史系學生的“福音”。
……
三天之前，導員尚老師在課堂上講到“瓷”字在五千年以前就有出現，當場被姜維反駁，表示真正成瓷出於東漢，原始瓷器也在三千年前，不可能在五千年前出現瓷字。
再後來尚老師表示瓷字在新典中有過提及，最早的瓷也在這一次大發現中更新到五千年前。
現在想想，尚老師不會是忽悠我的，讓我傻傻查了三天資料？
姜維挂念着曾婕的病情，有些心煩意亂.最近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地浮現在腦海里，逐漸地胡思亂想起來，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這個時候蘇薇也剛好回來了，好笑地地看着他把頭一點一點的，然後腦袋一歪睡着的樣子。雖然這傢伙有點愣，但好像還是挺好的。
之前沒有注意到，但是之後在房間裏照顧女孩，蘇薇就認出了曾婕，畢竟是男生們津津樂道的校花。
能夠在自己都沒察覺的情況下俘獲校花的芳心，這樣的男生自然是有亮眼的優點的。
這樣的印象可謂人之常情，所以哪怕還未發現他的優點，蘇薇也已經改變了對姜維的看法。之前男生的呆愣，似乎也成了一種獨特的優點。
可是，被校花喜歡的傢伙，也會成為了男生的公敵了呦。
蘇薇這麼想着，眼底閃着莫名的光，似是期待，又好像帶着一股酸意？
這幾年的氣候是相當的反覆無常，連着下了幾天的雨，這兩天才轉晴，但是夜間溫度卻是不高。蘇薇的座位被佔了，卻也不好讓人家起來。
她搬了凳子到一旁，拿起了之前起身時放在桌上的薄被，蓋在腿上。
身邊是一個睡覺的男生，她這個時候也沒有心思看手機了，隨意地翻動幾下便放下。
有些氣惱地把姜維的椅子推到一邊，她把雙手搭在桌子上，腦袋埋在兩隻手之間。但是只是短暫靜謐后，她又抬起頭，眼神有些渙散，不知不覺就把視線投到男孩的臉上。
頭髮有些散亂，細碎地搭在額上，但是由於他半仰着頭，又能看到額頭上微皺起的紋路。臉上沒有嬉笑后，顯出些許青澀，也把鼻子凸顯出來，映着柔和的燈光。下巴瘦削，而右腮略明顯上一些，平時應該是更喜歡用右邊牙齒咀嚼。
在柔和的燈光下，他那健康的黃色皮膚卻顯得有些白皙，透着一絲病弱感。而在蘇薇忘卻時間的注視下，他的身體逐漸放鬆，
而之前還能裹住自己的外套也無意間打開了。
蘇薇微不可查地撅了撅鼻子，突然起身，又把他推了回來，然後一臉嫌棄地把一半的被子搭在他的身上。
………………………………………………
人的夢境大多分為兩種。一種是親歷者，隱隱約約的還能控制一下自己的行為；另一種是旁觀者，只是靜靜地看着故事的發展。
而有時候人會意識到自己正在做夢，這便是清醒夢。在清醒夢中，人的思維往往會有意無意地影響着夢境的發展。或是夢境突然崩塌，人立刻驚醒；或是場景置換，從都市風變成詭譎靈異風……
人對夢境有着絕對的掌控權，卻會因混亂的思想把夢境推向混亂，好似……克蘇魯神話中的古神。同樣沉睡着，便能在不經意間，干擾乃至摧毀整個世界。
迷迷糊糊的，姜維好像看到了自己的一生。從呱呱墜地到走路，到上學，到第一次獲獎，到弄壞了第一輛遙控，到第一次看小說，到中學……
接下來的進度突然加快，很快到了自己認識了隔壁家的小女孩，再到高中聽說某位學姐跳樓一屍兩命，到唯一一次談戀愛……
很快到了大學，進度卻更加慢了下來。
他看到了入學第一節課自我介紹時，自己躲在王的故鄉打瞌睡，看到了一些男生或女生，在幾十個人矚目下支支吾吾張不開嘴，看到了……咦……邊上一個女孩做好筆稿反覆讀記？
某種奇異的氣息，在未名之地悄然增長了一絲。說不出的色彩，在失去亮色的虛空中發著莫名的光。在這失了方向的地方，卻也有無數或大或小的光芒，與它呼應着。
姜維尚不清醒的意識，在看着這些熟悉的記憶中逐漸渙散着，想不起這是否是夢境。只是，他隱隱覺着哪裏出了問題。
但是夢境沒有停止，反而更加清晰了。就連那一成不變的昏暗色“陽光明媚”的天空，也好像真的照進了一絲光芒。
不過一米遠的便利貼上寫着：
“我叫曾婕……來自榆城。之所以來到我們班，是因為……”
不對！
姜維的思緒凝了幾分，掙扎真，又無力地墜入記憶的海洋。激起幾道概念般的波紋，很快消散無形。
這是我和婕婕的初次見面嗎？好像是的。姜維這麼想着，海面上有水汽上升，向著那一輪“真實”的太陽飄去。隱隱約約的，好像能看到半空中有一副場景，是學校食堂，兩伙人在吵架？
姜維看不真切，便當作不重要的東西忽視了。但海面曾映照下這一幕，它只是不說，卻也不願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