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文先生
嚴主任家的小嚴學名嚴川柏,醫學和油畫學雙學士。學醫是家裏的期許,學畫則是心之所向。
所幸,老嚴思想開明,小嚴自幼聰慧,可以在完成家人寄託的同時可以發展自己的夢想。沒有發生不少孩子身上發生所謂“悲劇”。
大概是世界與孩子思想的衝撞,兩方都毫不示弱,最後世界累了,孩子的翅膀和天賦也被磨滅了。
嚴柏川聽着身邊的人訴說著他的不幸,文先生很是喜歡繪畫,在藝術之都巴黎他們相遇相識。
文先生,新興的“都市貴族”,父親是生意人,叔叔是畫商,母親在小時候就限制着文先生兄妹三人,不許出去與下面人交往。這是一個悲劇的開始,文先生在童年時期幾乎沒有出過門與同齡小夥伴玩耍嬉戲。這造成了文先生孤僻的性格。
在嚴川柏看來,於此相伴的幸運,是面前這人極致單純的情感,無論是對友誼還是對藝術,他的角度像天使一樣。而非藝術界流傳的“精神有問題”“畫的不倫不類”“像個瘋子”。
文先生訴說著,目光透過遠處雲層,不知看着什麼,“我一直失敗着,無論做什麼,就算我用儘力氣,仍然望不到雲層后的太陽,太陽從來不會為我升起,我也未曾存在任何人的心房。”
文先生目光純粹而熾熱的看着嚴川柏,這是怎樣的雙眸,凝聚了孩童般的天真,又有耄耋老人的篤定。目光中透露着一種狂熱和執着,許是相知,嚴川柏立刻心領神會。讀懂了他的那份堅定,那份與命運抗爭的倔強。
文先生和嚴川柏倆人到曠野與自然共舞,釋放着壓抑的靈魂。這儼然超出小嚴平時的作為,可當下,小嚴覺得一切都再自然不過。
文先生很開心,他的開心很純粹,單單是沉浸在這種開心的心情中,無為其他。
嚴川柏感受着文先生所散發出的本不存在於成年人身上的簡單。他可以沒有一點形象,卻又不帶一絲粗俗;他生性內斂,此刻卻大膽熱烈的徜徉着自己的思想,此刻,所謂“含蓄”這一美德,在此刻的他面前,顯得如此不自然,如此病態。
文先生坐在一個石墩上,問小嚴,“你喜歡太陽嗎?我很喜歡,他給我帶來安全感。”
小嚴仔細斟酌了措辭,“幾乎沒有人不喜歡太陽吧,太陽總是讓人們生出希望和動力來。我大多時候很喜歡太陽。”
“大多時候?”
“我受不了焦灼的太陽,整個心情會隨着變化。很浮躁,容易衝動。”
“太陽就應該總是帶給人們希望的,可能人們感到焦灼的時候,太陽也在經歷某種痛苦吧。”
文先生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眸低了下來。
小嚴也及時止住話題。
“我們去放首音樂聽,好嗎?”小嚴像對待小孩子一樣,耐心詢問着文先生的意見,顯然這對老嚴來說是不可思議的,這一點兒也不像他那個從小啥也不放心上的臭小子。
“好”文先生聽到小嚴耐心的詢問,心底生出一股暖意,和小嚴一起,回到房間找到阿爾法,播放着藍星那個空間裏的音樂。
是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兩人躺在藤椅上,閉上眼睛,聽着樂曲中的命運。
“這個人,很糾結”文先生在聽到第三首的時候開口說了一句。
“你是說這種音樂嗎,這種sonataform【奏鳴曲式】都是以兩個對立的主題為基礎的,所以聽起來會跌宕起伏。”
“不,我說的不是這種音樂形式,是這個人,他被困擾着。”文先生的眼神露出深沉,帶着一些同情和無奈。
“他音樂中兩個主題的對立,絕不僅僅是技術的精湛,主要是反映他內心的雙重性,不然,為什麼所有奏鳴曲式中再沒有一首曲子像他的曲子鬥爭這麼厲害,這麼兇猛。”
小嚴顯然沒想這麼深入,此刻他不了解貝多芬這位大師,但他被說服了。沒有來由,只是覺得很有道理,無法提出異議。
“嚴,和我講講這個人吧。”
“等我一下”嚴川柏瞬間調出阿爾法,龍捲風般汲取着有關這位大師的一切知識。
五分鐘后,小嚴站了起來,拿着一根柳編,聲色並茂的面對文先生侃侃而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