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三 笨拙學徒麗諾爾 其4

一十三 笨拙學徒麗諾爾 其4

羅斯·沃恩將炸夏爾魚從油鍋中撈出,從旁邊拿起一個紙盒,墊上了報紙遞給了麗諾爾。他點了點枱面上的硬幣,取走了一個總計15面值的銅幣,剩下的推給了麗諾爾。

“薯條賣完了,算你便宜點,15塞特,剩下的你收着吧。”

麗諾爾看着面前的炸魚,雖然用餐環境和處理方式不是很衛生,但是這份油炸小吃實在是……太誘人了,任憑誰都不會抵抗金黃酥脆的油炸食物的魅力。她用報紙拎起來一段,輕輕的咬了一口,魚肉的鮮美汁水和迸發出的油脂在她口腔內蔓延開來,直呼過癮。

“好吃嗎?小姑娘。”廚子羅斯雙手叉腰,齜着黃牙看着麗諾爾享用她的炸魚。

“好吃!!”

麗諾爾嘴裏又塞了一段,她雖然現在完全不餓,但是也顧不上燙,嘴裏塞得滿滿的含糊不清回應道。

“加點辣椒醬會更好吃。”羅斯自豪的哈了一聲,把一罐綠油油的青椒醬砸在枱面上,然後回過頭去繼續去收拾自己的攤位了。

等到麗諾爾配着青椒醬吃完了手裏的炸魚,羅斯也收拾完了自己的攤位,他抱起水箱,示意麗諾爾跟着她走。

“你從哪裏來啊,昨天整的這麼亂,我以為你是個遭遇海難的落魄水手。”羅斯叼着煙捲抱着白色的水箱哼哼着,麗諾爾就在他的身側跟隨。

“南羅斯林。”麗諾爾回答道,但是她控制自己,盡量不去回想在羅斯林城發生的一切,“但是和經歷了海難差不多吧……”

“哈哈!丁弗斯城的水手就沒一個好東西,有段時間他們天天來我這賒賬蹭吃蹭喝,轉眼第二天就跟船跑了,又窮又醉,還不修邊幅的惡劣傢伙們。”

麗諾爾心說你也夠不修邊幅的,身上的圍裙和背心不知道多久沒換過了,一股油腥味。

“說到南羅斯林,我今天聽客人說有個南羅斯林的傢伙沒錢支付住院費,從哈里森的診所被丟出來了,真慘一傢伙,跟着他的水手全跑掉了。”

“克里福德·普羅維登斯?”麗諾爾突然意識到,這可能就是她正在尋找的克里福德先生,只不過聽描述,怎麼感覺克里福德混的比她還要慘。

“沒聽過,只知道是羅斯林來的。”

順着日落大道的東側方向走了兩個街區,羅森停在了一個靠海的三層小樓面前,小樓的背後不遠處是另一座橋,承載着最後一批從丁弗斯港裝箱的貨物的馬車從二人背後疾馳而來,穿過這座橋,而橋的另一端燈火通明,將暗藍色的夜空渲成了灰色。三層小樓第一層的玻璃櫥窗內透着暗黃色的燈光,木門上掛着一個歪歪斜斜又老舊的木牌,上面寫着“老沃恩的百貨商店”,至於二三樓則一片黑暗。

“到家了,”羅森粗魯的踹開掛着木牌的商店大門,走上了正對着大門的樓梯,隨後朝着門洞內喊道“老頭子,我回來了!”

“哦……”大門側面的門洞內,搖曳着昏黃燈光的深處傳來一個蒼老的回應聲。

“老頭子要關門打烊了,你買完東西也趕緊回去,要到神誕日了,丁弗斯城奇奇怪怪的人越來越多,你一個小姑娘晚上在外面這樣不安全。”羅森走到樓梯的頂端,回過頭來對麗諾爾道。

“謝謝關心。”麗諾爾感謝道。

羅森繼續哼哼着,踹開了二樓的另一扇門,只留下了樓上傳來厚重的腳步聲。

麗諾爾小心翼翼地走進了右側的門洞,在昏黃的燈光下她看到,

內部是五排貨架,木箱和紙箱堆在一起,亂七八糟的散落在貨架上。至於木箱和紙箱內,也都是積滿灰塵的酒瓶,魚線,摺疊起來的風帆和一些航海用品。而在貨架的盡頭是一處在木隔柵后的賬房,背後的牆上是成排的抽屜木櫃。在木隔柵開的小口裏,一個鬚髮全白,穿着毛線上衣和帽子的老人坐在桌子面前,藉著面前的煤油燈的光明在書上在用一根螺絲刀調整一個羅盤。

百貨商店內還有另一個人,看起來四五十歲的年級,穿着一身雪白的水手服,還有一頂厚重的三角船長帽,一桿華麗的刺劍,航行羅盤和簡易星盤掛在腰間,正在貨架上挑選着航海用的東西。

麗諾爾慢慢的穿過貨架,百貨商店裏的燈光和氣氛讓她微微有些恐懼,並且,店內有一絲極度微弱的熟悉氣息,但是麗諾爾忘記在何處曾經體會到了,這股氣息即沒有壓迫感,也沒有威脅性,如微風一般溫和且微弱。她來到櫃枱面前,敲了敲檯面,裏面的老人緩緩抬起頭來看向了麗諾爾。

“啊……你是……?”老人以極緩的語調開了口,聲音蒼老而乾癟。

“老先生您好,我叫麗諾爾·漢弗雷斯,是建築師酒吧的侍應生,是薇兒小姐讓我來的。”麗諾爾趕緊回應道。

“啊……建築師酒吧,薇兒萊蒂·卡斯蒂利亞的店……要買些什麼?”聽到薇兒的名字老人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

“店裏的凜冬山城蒸餾酒要賣完了,薇兒小姐讓我來您店裏看看有沒有餘貨,藍色標籤的。”

“藍色標籤……”老人翻找起了面前的筆記本“藍色標籤的早些時候就斷貨了,只有灰色標籤的深嶼蒸餾酒,還剩兩箱……”

“可是我們店裏急用。”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藍色標籤的凜冬山是用凜冬山上的冰和穀物釀造的蒸餾酒,味道更加甘冽純粹,黃色標籤是來自深嶼之國的,用青森山脈上流下的山泉水釀造,富含礦物質,口感會更加厚重深沉一點,如果是作為雞尾酒的基酒用的話,那麼二者其實相差不大。”

穿着白色水手服帶着三角船長帽的中年男性走了過來,脫帽致意,對着麗諾爾說道。

“冒昧了,這位美麗的小姐,我叫阿德里安·萊文,只是恰好對喝酒很感興趣,有一些研究而已。”

麗諾爾輕握裙角,向阿德里安輕輕行了個禮。隨着阿德里安的靠近,在進店之前麗諾爾體會到的如風氣息變得更加的明顯,但是依然沒有任何敵意。

“貴族禮我可受不起!”阿德里安看到麗諾爾行禮之後趕緊將帽子放在了胸口,慌張的深深鞠了一躬道“我只是一個商會的船長而已,如此厚重的禮節我是萬萬不可接受的。”

“謝謝您介紹,”麗諾爾對阿德里安說,轉頭想了想阿德里安的話,又對老沃恩道“剩下的兩箱深嶼蒸餾酒,我就買下來了。”

“啊……第三個貨架,最底下的一層……具體的位置我忘了,你自己去找找吧,既然是建築師酒吧的人……3銀貝里。”老人伸出一根手指來指了指第三個貨架。

麗諾爾清點了一下手裏的紙幣,把三張面值1貝里的放在了桌面上,老人顫顫巍巍的伸出手來收下了紙幣。隨後走向了老人指點的位置,經過了一小段時間的翻找后,麗諾爾終於在貨架的最底層找到了積着厚厚灰塵的木箱,上面的標籤都已經被灰塵掩蓋,只能從縫隙里看到裏面磨砂琉璃的瓶體和灰色的蒸餾酒標籤。麗諾爾吹走了灰塵,鼓足了勁搬起了一箱,雖然她的身體已經在身上烙印的作用下產生了一些體質上的微妙變化,但是讓她搬起兩個裝着12瓶液體的箱子還是有些困難。正在這時,一雙手從麗諾爾的身側伸來,搬起了另一個木箱。

“建築師酒吧的名字我遠在永恆城就聽別的水手說過,據說他們提供整個西斯托利亞最好的特調和最好的服務,在下一直想去拜訪一下但是很少來丁弗斯城,這位小姐,您既然是建築師酒吧的人,能否帶我去看看?”

阿德里安把木箱扛在肩膀上,看起來十分的輕鬆。

“作為回報,請允許我幫小姐您搬運這箱。”

麗諾爾有些失措的點了點頭,這位高大的老船長看起來十分的溫和,又懂禮節,看起來十分的靠譜。但是受到一個陌生人的如此禮遇,還是讓麗諾爾有些蒙。但是僅憑她的話,搬着兩箱沉重的蒸餾酒從百貨商店走回建築師酒吧實在是不太現實。

麗諾爾將箱子抱在胸前,阿德里安則扛在肩膀上,二人離開了老沃恩的百貨商店,港口區已經完全無人,二人在路燈的燈光下順着日落大道西側向著建築師的方向走去。

“麗諾爾小姐,請允許我這麼稱呼您,看您的樣子,應該是從貴族公學或者魔法學院畢業的吧。”一邊走着,阿德里安微笑着向麗諾爾問。

“嗯……是,之前讀過公學,但是還沒畢業。”雖然麗諾爾是個魔法師,魔法師在斯托利亞非常常見並且擁有地位,但是麗諾爾還是不想和一個剛碰面的陌生人聊這麼多。

“貴族公學,原來建築師酒吧是這樣高貴的地方,貴族公學出身的大小姐才有做侍應生的資格嗎……”

麗諾爾被一本正經的阿德里安的奇怪想法逗笑了,心說我要不是沒辦法,薇兒又願意接納,誰願意在酒吧打工啊,你是不是對建築師酒吧的入職要求有些奇怪的誤解。

“我和我的船團目前居住在格林菲爾區,我原本以為建築師也應該開在繁華的格林菲爾區呢,沒想到是在邊緣的紫羅蘭區嗎,怪不得找不到。”

格林菲爾區一定就是橋的另一邊那片燈火通明的繁華區域了,好奇怪的人,看起來又有錢又文雅,竟然喜歡建築師這樣鬧騰騰的地方。

麗諾爾加快了步伐,她剛才看了一下店內老舊的輝光鍾,已經七點一刻了,這可是她第一天工作,她可不想被薇兒像罵威利斯一樣被罵。況且背後緊跟着她的這位名叫阿德里安的老船長……真的是一個好奇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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烙印戰爭:白銀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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