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我也會難過。
活了二十年,應允一直都知道自己家的兄弟情跟別人家的不太一樣。但直到今天才明白,原來可以這麼不一樣。
震驚他中不由自主地後仰,差點翻下椅子摔出去。時淮眼疾手快地拉住他,剛穩住重心就被他掙開了手。
他的眼神驚慌又陌生。時淮在某一次假設中預見過這樣的反應,稍微拉開距離,鎮定地問,“很反感?”
“沒,沒有,不是,我知道你……你喝多了。”應允頭腦空白,對這個不單純的吻接受無能,下意識地為其尋找正常又合理的解釋,“你是我哥,又不是別人。”
他今天晚上來這兒是為了讓時淮跟他的關係恢復正常的,不是為了讓一切變得更複雜。“再說……再說你又沒伸舌頭,也不算什麼啊,哈,要不這樣,你叫我聲哥我就原諒你了。怎麼樣?”
“呃……”
“哎我開玩笑的。”時淮不說話,他一個人胡言亂語顯得更慌亂了,後背沁出一層汗,緊張得腰痛,“你別——”
他還想往後退,可時淮看出他退縮的心思,把他連人帶椅子一起拉了回來。這一次靠近的速度放慢了足足一倍,可他還是沒有躲開。他就是這種弟弟,哪怕知道會發生什麼,只要是他哥就躲不掉。
在一個悠長的濕吻里,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舌尖被勾繞了好幾次,清晰得容不得他再找任何理由逃避現實。
他居然在跟自己的哥哥接吻。
應允整個人都被親麻了,恍惚中聽見時淮好像說了句什麼,「明白了么」還是「不用原諒我」,他沒有聽清。
因為老闆剛剛把做好的粥端到了桌邊,正瞪大眼睛看着兩個男的半夜在店裏親嘴。
他的視線越過時淮與一個旁觀者相碰,在某個瞬間,他甚至靈魂出竅代入到老闆視角看着他自己跟他哥接吻,羞恥得幾乎當場死在這。
再反應過來時,他人已經在地上了。
老闆驚訝地誒呦了一聲,端着托盤往旁邊跨了一步,盛得滿滿的粥差點濺到他身上。
連時淮也沒預料到他會有這麼大的反應,眼看他還是仰翻下去,跟椅子一起摔得四仰八叉,想拉他起來卻見他一臉痛苦,“別……別碰!別動我!”
時淮伸出的手僵在空中,接着才又聽見他哀切的聲音,“我肚子好疼……”
怎麼會有他這麼慘的弟弟。回國后的每一天都彷彿是他的受難日。
午夜的急診室又添一位新病人。摔是沒摔出什麼大問題,醫生問完之後說他是大晚上騎摩托飆車涼着腰子了,給他用了活血化瘀的葯,讓他趴在病床上熱敷。
這個姿勢跟他哥說話看不見臉,某種程度上講,他還稍微多了點心理安慰。
時淮坐在病床邊關懷了他受難的腰子,沒罵他半夜飆車的事,已經算是比平時溫柔許多。
應允並沒有感到幸運,因為這時的溫柔是剛剛被別人看着跟他哥接吻換來的。
今天經歷了太多,原本就不富裕的腦細胞此時又雪上加霜。時淮也許是看他可憐,大發慈悲地給了他調整心態的時間,沒有緊逼着追問。
但光是知道他哥坐在他身旁,他就哪哪都不自在。
我把他當哥……他把我當什麼?
趴了一陣護士終於過來給他翻面,他靠着枕頭坐起來,謹慎地問,“那你的意思是說,要讓跟我跟你……我們兩個,要談戀愛么?”
他的手機沒電已經關機了。時淮察覺就去借了條線給他充電,剛把手機放下,就聽見他這麼戰戰兢兢的一句。
“這不是命令。”
時淮坐在他的病床邊,保持耐心,“你可以憑自己的意願回答,也可以拒絕我。”
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人都希望保持獨立思考,討厭被別人指揮干涉。應允是恰恰相反的小部分人中的一員——或者說他只有在時淮面前才會那樣,不喜歡自己動腦,就想讓他哥決定所有事,他哥說什麼他直接做就行了,一準沒錯。
以往都是那樣的。今天他卻罕見地露出嚴肅莊重的神色,問,“我真的可以拒絕嗎?”
時淮說,“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