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結束了……嗎?
秦桑翻了一個大白眼,但是火焰之中還是誠實的分出了一縷來附着上了射出去的箭矢。帶着火焰灼熱溫度的箭矢破開了藤蔓,直衝曲悠悠的門面。
還在朝着方印揮鞭子的陸離不得不回過來替曲悠悠擋下這一箭。
鍾子宴興奮到嘴都笑歪了:“寶貝好使!再來!”
“滾啊!”秦桑破口罵道但是手上還是老老實實的配合著。
方印得了空擋喘息,收了翅膀單膝跪地落在了兩個人身後。鍾子宴閉着一隻眼睛有模有樣的瞄準,頭也不回的問道:“你怎麼下來了?”
“翅膀沒能量了。”方印抬手蹭了下臉上在打鬥時曾到的污漬,一邊回答着,一邊扭身用光戒射殺了一個偷偷越過火牆想來偷家的人寰。
秦仄歸單手掛在牆壁之上,整個人掉在半空中,看到鍾子宴鋪天蓋地射出的火箭給兩個人營造了不小的壓力,一時之間無暇顧及他這邊的情況。
男人瞅准了情況,單臂支撐着身體在牆上一翻,雙腿蹬地接力,像是勢如破竹的箭矢一般,混在箭雨之中沖了出去。
同時擲出了手中的唐刀,形成了兩個方向不同的強勢攻擊。
陸離擋了箭又旋身擊落了刀,到底是落下了秦仄歸這個人。男人單手勾到了曲悠悠落腳的藤蔓之上,一百八十度借力上翻,一道鞭腿落在了曲悠悠的後背上。
女人發出了一聲慘叫,像是折翼的飛鳥一樣從藤蔓之上筆直落了下來。
“牽制她!”方印瞅准了時機,再一次展翅飛速滑行到了曲悠悠的落點。半仰着身子抬手發動了光戒。
一道自下而上的白光貫穿了曲悠悠的胸膛。
她臉上的不甘,驚愕,憤恨,恐懼,惡毒……雜糅在瞪大了的眼珠里,在被穿透的那一瞬間定格。
“砰”地一聲巨響,曲悠悠睜着眼睛落在了方印面前,光戒命中之後的白色絲絡蔓延到整個胸膛,又因為曲悠悠沒有完全變成人寰所以沒有進行下一步的侵蝕。
方印甚至感受到了人落下時帶動的氣流,狠狠扇在他臉上的風。那一瞬間,激烈的打鬥聲,人寰排山倒海的嘶吼,箭矢和烈火劃破虛空的小小爆破音,在方印的耳朵里都彷彿按下了靜音鍵。
他和曲悠悠失去生機放大了的瞳孔對視,尚有些難以置信。
方印覺得他大概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才重新聽到聲音。然而事實上整個過程連一秒鐘都不到。
被曲悠悠分去了心神的陸離終於露出了明顯的破綻,即便是通過殺戮強取豪奪了那麼多異能,最後也被活活拖死了。
焚天的火焰一旦落在了身上,除非聽從了秦桑本人的意願,否則絕不熄滅。陸離慘叫着從高空墜落,彷彿流星一般劃破天際。
空氣中瀰漫著大火焚燒過後的灰燼氣味。
秦仄歸跨坐在藤蔓之上,低頭看了半響,確認這兩人不再有任何攻擊性了之後,終於抬手抹了把臉,如釋重負舒出一口氣來。
“來吧。”方印抬頭看了他一眼,兩個人對視之後,先是輕輕笑了一下,繼而方印眉眼彎彎終於展露出了許久未見的明媚笑容。
他展翼朝着秦仄歸飛去,主動的張開了雙臂。
鍾子宴也終於停下了拉弓搭箭的手,回頭朝秦桑笑着求誇,被一巴掌拍到背上也不老實,黏黏糊糊的過去蹭。
就在秦仄歸和方印快要落地時候,遠處突然迸發出了一束刺眼的通天白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寸一寸籠罩大地。
轉眼之間他們就被包裹了進去。
翅膀“噗”的一下就消失了。力量充盈的感覺一下子褪去,許久沒有感受過的疲憊感和飢餓感一下子涌了上來。
方印能夠明顯感覺到身體裏有什麼東西似乎在那一瞬間被抽離了。
是大霧之後覺醒的異能消失了。
所幸兩個人距離地面的高度並不高了,秦仄歸反應很快,下落的瞬間護住了方印的後腦。兩個人摔在了地上又滾了幾圈才停下。
方印被摔得眼花繚亂,換了半天才回過神來。
停下來的姿勢剛好是他在下,秦仄歸緊懷抱着他,兩隻手都墊在他的身後。
渾身酸痛,但是好像沒有什麼要命的痛楚。
方印撩開眼皮子,引入眼帘的是一片瓦藍的天空,十里晴空無雲,陽光明媚而燦爛,空氣清透而乾淨,沒有一絲粘膩厚重。
短短月余,卻恍然如夢。
原來……沐浴在陽光之下,是種感覺嗎?
周遭龐大的藤蔓退卻,劈里啪啦燃燒的火焰逐漸熄滅。空氣中有了風。
輕輕柔柔的拂過,並不明顯,但是卻新鮮而又美好。
透亮的風。
“結束了。”方印感覺眼前的視線有些朦朧而又模糊,眼淚滾出了眼眶轉而沒入鬢角。他深吸了一口氣,有重複道,“結束了。”
秦仄歸鬆開了他,從側面一翻,並排和方印躺在地上,仰頭看着清澈的天空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
他心情複雜,也跟着喃喃自語道:“是啊,終於結束了。”
時隔多日,暖融融的陽光終於重新籠罩了大地。方印沉浸在喜悅的情緒里難以自拔。山城的建築已經被蠻不講理的藤蔓摧毀的七七八八,斷壁殘垣之中被異化成為人寰的人類慢慢褪去了恐怖的模樣。
只要沒有受過致命傷,他們大多數還活着,只是呼吸平穩的躺在地上,像是陷入了沉睡一樣。
滿目瘡痍的大地之上,仍舊是滿懷希望。
“哥!方印哥!”秦桑在陽光下朝他們招了招手,風穿過少女的衣擺,帶起了髮絲,在暖融融的光下聖潔無比,和鹿城那個露天的陽台之上方印想像中的少女一模一樣。
她朝着兩個人跑了過來,儘管臉上帶着笑容,但是失控的淚腺早就如同脫韁野馬般奔騰。說是涕泗橫流也不為過。
“嗚……你們,你們受傷了嗎?”秦桑用衣袖擦了把臉,,聲音還帶着濃厚的哭腔,聽起來有些委委屈屈的。
“沒有。”秦仄歸從地上爬了起來,順手拉起了方印,看他身上有沒有什麼傷痕。
兩個人除了有些小的擦傷並沒有什麼大毛病。
秦仄歸揉了揉方印沾了灰塵的頭髮。捏着他的後頸突然將人按進了懷裏,再一次失魂一般喃喃自語道:“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