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收尾
僵持的戰鬥結束於瞬息之間。
當琴酒一時不慎被魔樹的根須纏住以後，遠川飛鳥也就沒必要再停在原地觀看了。
他從開戰以來一直站着的那個位置走出，走向魔樹軀幹的所在。
沿途那些從地面探出的根須在他靠近的時候，無不偃旗息鼓，從舞動的狀態停息，自動讓開了一條寬敞的道路。
這場面，就好像訓練有素的軍隊在迎接他們皇帝的檢閱。
路過琴酒身旁時，遠川飛鳥對着全身都已經被根須纏住托舉在半空中只剩下一個腦袋露在外面的琴酒友好地笑了笑。
看到他的笑容，琴酒本能感覺到一種其實並不存在的嘲諷意味，他張開嘴巴想說些什麼，但下一刻就被湧上來的根須纏住腦袋，連嗚嗚聲都沒辦法發出。
“魔樹還在控制之中。”
遠川飛鳥伸手揮了揮，讓魔樹給琴酒留了些空間，以免這位組織的敬業員工就這麼死在同僚的生物研究項目里。
隨後他來到魔樹的跟前，視線上下掃過這潔白的樹榦，在晶瑩的樹榦中間，隱隱飄浮着一位少女的身形輪廓。
顯然，她就是被魔樹吞下去保護的宮野志保。
只是，本應該被保護的對象，現在卻在被魔樹無意識地同化。
這一點，也是遠川飛鳥創造的怪誕的特徵之一，這些接近成熟的怪誕的核心規則雖然會受到素體執念的影響，但畢竟是怪誕，被執念影響的同時，其本身的存在也會反向歪曲執念的內容。
比如宮野明美的執念是保護妹妹，由她轉化而來的魔樹的執行方式就是將宮野志保與祂合為一體，這樣既能補全自身，又完美達到了保護的目的。
再或者，某個素體的執念是希望世界沒有戰爭，那麼從其身上誕生的怪誕，將會從一開始的為世界和平而努力，逐漸變為只要消滅世界上所有的生物，那麼就一定不會有戰爭。
言歸正傳。
現在的遠川飛鳥並不希望宮野明美徹底轉變成怪誕。
畢竟第一他現在缺少一位負責城堡各項工作的僕人，第二是魔樹這個形態很具有研究價值，就算栽種也得放到他的城堡里去。
將核心規則指向的目標同化，補全怪誕本身的某種缺失，遠川飛鳥還是第一次在實驗中觀察到這種現象，說不定其中就隱藏着能讓他干涉怪誕那些不受控制的核心規則的線索。
遠川飛鳥抬手撫摸了一下樹榦，這有着白玉一樣色澤的軀幹，摸上去溫熱順滑，要是能敲下來一塊，絕對會被那些玉器專家判定為上等的美玉。
被遠川撫摸的時候，魔樹周圍那些圍繞着祂的根須紛紛靜止垂在地上，彷彿在宣告自己的臣服。
然而……
遠川飛鳥動作一變，手中黑傘併攏如同長槍般刺進了魔樹的枝幹——
伴隨着他的這個動作，魔樹仍舊保持着臣服的姿態，沒有半點反抗的意思。
只是，當黑傘的傘尖捅進軀幹，繼續向內深入，即將觸及被包裹在其中的宮野志保時——變故驟然發生。
那些溫順得像綿羊根須彷彿發狂一般，瞬間暴起刺向手持黑傘的遠川飛鳥。
這時候的根須們，攻勢甚至遠比之前戰鬥中更加猛烈。
“果然還是這樣。”
這種情況完全在遠川飛鳥的預料之中，只要不違反核心的規則，他就能輕鬆號令怪誕，但哪怕只是對核心規則有半點違反，這些怪誕就會瞬間暴走。
已經有了準備的遠川當然不會被這襲擊傷到，只見他面色不變，穿刺在樹榦中的黑傘也不知道做了什麼。
魔樹渾身上下的顏色開始飛快變淺，向著黑傘匯聚，僅僅一個呼吸的時間，那株妖異美麗的樹木就變成了未上色的線稿一樣的存在，隨後就像倒放繪畫的過程那樣消失在白紙上。
最後取而代之的，則是閉上雙眼面色雪白的女人，以及在她懷中安睡的茶發少女。
遠川飛鳥暫且將用來維持魔樹存在的根基，也就是他分享出去的力量取回，強行介入了宮野明美向怪誕轉化的過程。
這種操作對於他來說，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實際上他現在也僅能對宮野明美這樣沒有被群體思潮干涉的“純凈”個體使用這項技巧。
群體思潮中誕生的怪誕，他還沒能找到具體怎麼才能分離力量的法門。
沒辦法，這就是擁有力量卻沒有說明書的不便，就好像明明知道打亂的魔方能夠還原成六面同色，但就是不知道怎麼去操作，只能慢慢嘗試找出對應的公式。
這個嘗試的過程，也就是遠川飛鳥現在正在做的事情。
宮野明美還原之後，那個烏鴉怪影再度現身，抄起躺在地上的兩個女人，如同抗麻袋一樣腦袋朝後一邊肩膀一個，隨後靜靜站在遠川飛鳥的身旁，等待着後續的命令。
做完這一切以後，遠川飛鳥正準備離開現場，在臨走前的最後一瞥中——
琴酒那仰躺在地，四肢扭曲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遠川走到琴酒的跟前蹲下，檢查了一下他的狀況。
“骨頭斷了不少。”
魔樹根須的絞殺力度不下於巨蟒，僅僅被糾纏了這麼會兒，琴酒就已經身受重傷。
不過這些傷勢並不算致命，及時搶救不至於死亡，再加上這裏是組織的藥物研究室，人體實驗的存在讓這裏的醫療手段極其完備，優秀的醫療水平足以對琴酒進行治療。
確認琴酒的傷勢暫時不會危及生命后，遠川飛鳥從身上的衣服口袋中摸索幾下，抽出一張名片，將其塞進琴酒手中。
“這是我的聯繫方式，和組織內部留存的不大一樣，如果你想獲得比剛才看到的那還要強的力量，就請在傷好以後聯繫我。”
“相信我，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的。”
說完之後，他站起身來，對着那烏鴉的怪影招呼了一聲，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着裝后輕聲說道。
“走吧，蘇格蘭。”
那籠罩在斗篷中的烏鴉怪影身體一動，跟在遠川飛鳥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