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這漫天星光如火
那一晚橫濱的燈光很亮。
北原和楓沒有按照原來計劃的那樣,在傍晚坐電車和西格瑪一起回到東京,去逛東京夜晚的夜市,而是留在了橫濱灣。
他一手拿着風車,任由趴在肩膀上的白狐不知疲倦地“呼啦啦”地吹着,微笑着和身邊的西格瑪說著橫濱公園裏的玩偶。
“這裏有好多伊布玩偶哦,有沒有特別感興趣的,西格瑪?”
“我又不是玩寶可夢的小孩子!”
“可我明明看到你目光在那個特別大的毛絨絨伊布上面停留了好久?”
“北原,西格瑪他看的明明就是邊上的那個皮卡丘氫氣球。我作證。”
太宰治故意拉長聲音:“他的目光差點跟着那個氣球一起飄——走——了——”
白狐晃了晃尾巴,想起那隻以狐狸為原型創造出來的棕色寶可夢,尾巴尖卷了卷,金色的眼睛很愉快地彎了起來:“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個人和一隻狐狸就這麼互相說著話,在黑夜裏走在海灣邊,他們的身邊是在暗沉如墨的大海邊被次第點燃的萬家燈火。
就像是在空氣中浮動的星屑,又或者是別的什麼東西。總之在這樣漆黑的夜裏,你看不到任何建築的影子,只能看到大地上數不盡的星。
西格瑪的手裏拿着相機,抬頭看向橫濱的建築在黑夜裏綻放的斑斕光輝,眼睛中倒映出像是水光一樣粼粼波動的大廈燈光。
在橫濱的夜晚,就連港口黑手黨也會點亮樓上的燈光,在黑夜裏突兀地亮起,劃分出黑夜與人間的距離。
他們開的燈是鵝黃色的,顏色沒有四周的娛樂設施和商業大樓那樣艷麗,甚至可以說是平平無奇——但所有人抬頭的時候,總能看到那份光芒撐起橫濱夜晚的天空。
太宰治捏着一支正在冒着煙花光焰的手持噴泉,在空氣中很有節奏地抖動着,看着燦爛的星火在黑夜裏面劃過。
最後他的目光停留在了白狐的身上,若有所思地歪了歪頭,讓狐狸瞬間就把自己雲朵似的大尾巴藏在了肚皮下面。
“嚶嗚?”狐狸警覺。
“我說小白。”
太宰治起外號起得無比熟練,手中的手持噴泉輕盈地晃動幾下,眯着眼睛打量邊上的狐狸,聲音中保證沒有一絲一毫的威脅意味:“你該不會就是傳說中的白藏主吧?”
“你才是白藏主!”
狐狸盯着不斷冒出來的火花,尾巴下意識地一縮,但又感覺自己被罵了,於是把身子重新支棱起來,氣哼哼地反擊了回去:
“我又不是只有三條腿!”*
很顯然,這句話沒有什麼威脅力,甚至連罵都算不上。就連邊上的西格瑪都歪過頭,低聲地笑起來了。
北原和楓則是笑盈盈地把齜牙咧嘴裝凶的狐狸抱在自己的懷裏,用臉頰蹭了蹭對方蓬鬆的大尾巴,安撫性地揉搓幾下對方的耳朵:
“好了好了,再這麼鬧騰就要排幾個小時的隊才能登上摩天輪了,稻荷神前輩。”
狐狸還在不服氣地哼哼:“嚶——”
太宰治則是撐着拐杖,蹦蹦跳跳地哼着歌跑到了前面,順手在垃圾桶里丟掉了熄滅的手持噴泉。
在遠處的黑暗裏傳來這位黑手黨幹部很有活力的聲音:
“北原快來,我搶到位置了!”
橫濱的摩天輪是粉紅色的。
這種柔軟的顏色和橫濱一直以來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但很有玻璃珠般春天的氣質,彷彿鋼筋混凝土構成的建築也有了櫻花輕盈而優雅的浪漫感。
在夜晚,它給橫濱人更多的印象卻是那五彩斑斕變換的色彩,在十幾分鐘的時間裏變幻出了各種各樣的色彩,如
同天照大神的車輪,在天空中拖曳出晚霞似的璀璨光芒。
在這樣的摩天輪上看橫濱的時候,總是感覺格外的繁華。
“港口黑手黨負責值夜的人有的時候會聚在窗戶邊上。”
太宰治趴在摩天輪的窗戶邊,也不管摩天輪廂子內部重心因為他的動作發生了偏移,用相當輕快的口吻說道:“然後他們就可以看這個摩天輪轉來轉去,轉來轉去,轉來轉去……”
“然後呢?”西格瑪聽着太宰治在那邊念叨着“轉來轉去”,不由得好奇地詢問道。
“然後?然後我就會突然冒出來,拍一拍他們的肩膀,對他們露出特別友善的微笑,告訴他們——”
太宰治說到這裏,聲音很配合地故意壓低了一截,顏色渾濁而暗沉的鳶色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西格瑪,唇角微微翹起,聲音低沉:
“森先生要是知道他們上班摸魚的話,一定會把他們這個月的工資全部扣光的!”
“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很好笑?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的有人被這個故事嚇到了吧?”
太宰治在說完之後,眨了眨眼睛,也不管別人的反應,自己就先笑了起來,身上屬於黑暗的氣息瞬間煙消雲散。
西格瑪在對方的笑聲中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拳頭:由於昨天太宰治被中原中也和費奧多爾吸引了主要注意,他一開始沒怎麼感覺到對方“捉雞逗狗”的能力,但在經過這麼一天後……
嗯,他覺得自己終於明白中原中也為什麼能和太宰治打起來了。
“所以最後真的扣工資了嗎?”
北原和楓的關注點很明顯不在這上面,或者說他已經飛快地習慣了太宰治喜歡捉弄過於單純的“小動物”的習慣,有些好奇地詢問道。
同時他還給西格瑪遞了一份小巧玲瓏的金魚果凍,順便揉了揉對方的頭髮。
“誒?”太宰治很明顯沒有意料到北原和楓的關注點這麼奇特,但還是很快就反應了過來,輕鬆地聳了聳肩,說道,“我沒告訴森先生啦,只是覺得看他們表情還挺好玩的。”
“而且我幹嘛要為森先生減少港口黑手黨的支出啊?”
說到這裏,對方很明顯更加理直氣壯了,扳着手計算起來:“看森先生為資金頭禿的樣子可是我工作期間為數不多的樂趣誒!僅次於看森先生被愛麗絲罵到哭的精彩表演……”
“等等,真的會被罵哭嗎?這不是什麼誇張的修辭手法吧?”
“真的!幼女控真的超級變態超級可怕!”
總感覺自己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東西。
北原和楓這麼想着,於是橘金色的眼睛便忍不住彎了起來,微微彎起的眼睛中倒映出橫濱燈火燦爛輝煌的夜景。
港口黑手黨的大樓,山下公園的燈光,大海上游輪所攜帶的光點,商業大廈里朝天空綻放而出的瑰麗光柱。大地上沸騰的聲響在高處已經逐漸止息,但光線卻固執地穿透了黑暗,一直來到了百米高的天空。
對不起啦,森先生。
北原和楓有些抱歉地想着,但是唇角控制不住地翹起,眼中也盈滿了笑意。
可是真的很有意思誒。
西格瑪忍俊不禁地聽着太宰治對森鷗外的抱怨,低頭咬了一口手中的流果子,金魚果凍中盛開的蓮花被咬下一個小小的缺口,檸檬的清新氣味在口腔中輕盈地瀰漫開來,就像是被孩子抓在手裏的熱氣球。
倒是裏面緋紅的游魚依舊在淺藍透明的點心裏,保持着尾巴輕盈晃動的姿態,就像是被封存在擁有天空顏色的琥珀里,栩栩如生。
“味道好棒!”
“嗯,喜歡就好。”
正在這個時候,天邊有什麼東西乍然閃亮。
三個人和試圖偷看流果
子的狐狸一起抬起頭來,同時看到有什麼火光濺射般的東西在夜晚的天空中一閃而過,只在人的虹膜里留下一段無比綺麗和根深蒂固的緋紅殘影。
“那是什麼?是煙花嗎?”西格瑪第一個跑到窗戶邊上,好奇地朝着外面眺望,轉頭向太宰治詢問道。
“橫濱還沒有到放煙花的時候。”
太宰治也往那裏看去,跟着走到了窗戶邊,有些詫異地挑了下眉,這麼解釋道。
摩天輪艙的重心很明顯因為他的這個動作偏移了一大截,明顯的傾斜感讓人覺得彷彿下一秒就要掉下去。
“等等,我大概知道了。”
被北原和楓抱着的狐狸聳動幾下鼻子,金色的眼睛一亮,爪子搭在旅行家的肩膀上,用興奮的聲音解釋:“大概是那幾個傢伙……百鬼夜行的日子要來了,所以有幾個妖怪要先來負責預熱一下氣氛。百鬼夜行可是大日子,各種各樣的妖怪都是要來參加的!”
“我想想啊,能有什麼辦法讓你們也能看到那群氣氛組。”
白狐已經支棱了起來,口中嘟囔着,也不想徵求別人的意見,只是抖了抖自己的耳朵,興緻勃勃地開始試起自己的咒語。
它尾巴上面的金環一圈一圈地亮起,身上的緋紅神紋也隨之浮現,邊緣閃耀起滾燙的金邊,就像是在黑夜中冉冉升起的微型太陽,有着和那對金光熠熠的狐瞳極為相似的明亮。
狐狸在日本的神話里,本來就有說法是太陽的使者。
“北原和西格瑪很簡單,就是你……”
狐狸潔白如雲的尾巴舒展,帶着神聖氣息的眼睛看了眼太宰治,很無語地虛起眼睛:“說句實在話,我活了幾千年,就沒見過你這麼和神秘絕緣的人類。”
“可我也沒有興趣看見他們啊。”
太宰治看了眼窗外的漆黑,一臉無辜地舉起手討饒,鳶色的眼睛眨巴着,看上去對自己看不到這件事沒有半分遺憾,甚至還有那麼點驕傲的意思。
“反正我對於妖魔鬼怪神之類的東西一點興趣都沒有,以防相看兩相厭,果然還是看不見比較好吧?”
“我不管,連你都解決不了,搞得我這個稻荷神當得很沒有面子誒!”
北原和楓安靜地聽着他們的談話,抬眸看了一眼眼前的風景,然後閉上了眼睛。
他打算看一看能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鍊金術師曾經教導過他,到底怎麼樣去與世界溝通,也教過他世界所用的語言,那也是“心”的語言。
——可以嗎?
旅行家在心底,這麼無聲地詢問道。
然後他便聽到了一陣很模糊的聲音,有點像是風聲,但與風決不相同。
它聽上去的感覺輕靈而又沉重,帶着重重疊疊的回聲,就像是喝醉酒後看到的迷幻的重影,或者是花瓣繁複雍容的垂枝櫻。
它說:“好呀。”
能夠溝通天地的白狐猛然轉過頭,停下了和太宰治的鬥嘴,驚訝地看向露出微笑的旅行家,尖尖的耳朵敏感地抖了兩下。
“就算不喜歡,看看另一個世界也是一種神奇的體驗。”
北原和楓彷彿自言自語一般地笑起來,拉住西格瑪的手,和對方一起抬起頭:“更何況,這樣的風景真的很美。”
在天空上,有着一對身材修長的龍正在空中交纏着翩翩起舞,發出在夜空裏顯得嘹亮高遠的龍吟。
它們的鱗片每一次互相碰撞,就會濺射出璀璨耀眼的火花。邊上有無數的提燈火圍繞着它們飛翔,就像是被提前掛起的燈籠,或者說是對星空的模仿。釣瓶火和姥姥火在橫濱的夜色里很熱鬧地穿行着飛過,發出陣陣笑聲。
鵺鳥拍打着翅膀,和踏着光焰而行的雷獸一起劃過漆黑的夜色。在不
遠處的橫濱海上,天邊有着正在熊熊燃燒的火光,照亮了半個屬於妖怪的夜晚。
只剩下骨骼的化鯨划動自己的鰭,從天空中成群結隊地飛翔而過。笑般若站在化鯨的身上,扶着自己的面具巧笑嫣然,在火焰中輕盈地跳着舞蹈。
兩條在空中飛舞的彩龍身上五色的鱗片閃閃發光,流淌出彩虹一般的色澤,優美的腦袋上沒有犄角,不過有一對銀白的眼睛。
北原和楓一隻手拉着西格瑪,另一隻則是拉住了太宰治的手,一點也沒有留給對方拒絕的餘地,但他也不多說什麼,只是安靜地微笑着,看着被熊熊的火光點亮的橫濱。
“那是虹和蜺。因為隔壁那塊土地總喜歡把它們當掃把星,所以灰溜溜跑這裏來的,不過它們在這兒日子倒是過得挺開心的。”
狐狸趴在窗戶上笑着說道:“它們平時喜歡鑽到別人水缸裏面喝水,而且還會偷吃這個人家裏的醬!它一偷吃,我們就知道哪個人家裏做的醬特別好了。”
“海上的是不知火。但凡百鬼夜行在海邊舉辦,它就是最漂亮的背景板。那個粉玫瑰顏色的天空是不是特別漂亮?要是雲多點的話,你想一下,漫天都是粉白嫣紅的玫瑰花——你們人類平時看不到我們的聚會真是太遺憾了!”
“笑般若最喜歡逗小孩子了,所以她不喜歡犬神。因為犬神身邊有好多白兒,都是好可愛好可愛的小孩,讓她酸得要命。所以她就喜歡找化鯨玩,尤其是那些幼鯨死後變成的化鯨。”
“這還不是最熱鬧的時候呢,到了真正百鬼夜行的時候,手之目還會彈琴,文車妖妃會給他伴舞伴歌。片輪車會舉着青行燈在街道裏面駕着馬車飛馳,把那些全國各地出現的好聽的故事講給所有到場的妖怪聽。”
白狐跳到窗戶邊上,蓬鬆的大尾巴垂下來微微地晃動着,金色的眼睛中是對諸多妖怪之間難得和諧繁榮的盛世的憧憬與懷念。
“真好啊……”它輕聲地說,然後感受到旅行家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於是在短暫的出神后臉上重新露出了燦爛的笑。
太宰治同樣有些驚訝和怔愣地看着面前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鳶色的眼眸中清晰地呈現出火光的倒影,一時間有一種異常的安靜。
在夜色的深處,有妖怪輕聲歌唱,有似龍的生物相伴着飛翔,一路攜漫天火光。就像是恍惚而來的一場大夢,讓人忍不住自己掉到了食夢貘的某個圈套里。
來自異類的美總能在第一次被人們所發現的時候,驚艷到讓人類無法呼吸——這或許就是為什麼在人類的世界裏,總有人追逐着妖怪的傳說與故事,縱使從未見面,但也一生痴情。
兩條悠遊的彩龍似乎也發現了摩天輪里注視着它們的人類,於是轉過頭望向他們,一個轉身就浮現在了窗戶面前,聲音交疊般地對他們打了個招呼,把西格瑪嚇了一跳。
“晚上好!”“晚上好!”
“稻荷神要來湊熱鬧嗎?”名為“虹”的龍詢問道,露出一個溫和的笑。
“金色的狐火也是可以加入的,光是有紅色藍色和綠色的火焰還是太單調了一點。”
“到時候我也來。”狐狸舔了舔爪子,表情看上去竟然有點驕傲,“但現在我還要和朋友坐摩天輪呢!”
“那也好,不過摩天輪要升到頂端了。”
名喚“蜺”的龍類微微歪頭,目光似乎在北原和楓的身上停留了一瞬,好看的眸子微微彎起,用女性溫婉的聲音提醒道:
“記得要在摩天輪的頂點擁抱哦。”
然後兩條龍就這麼飛走了。
它們要忙着在夜晚掛起一道不會被火焰奪取色彩的燦爛虹霓,要像是來自高天原的瀑布那樣美,還要彼此說關於春天的溫柔的情話,把對彼此的愛意偷偷地藏在虹彩里。
“誒,要到頂點了嗎?”
西格瑪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那對被各色火光照得透亮的淺灰色眼睛看向北原和楓,然後毫不猶豫地抱緊了自己家的大人。
“北原?”他抬頭問。
“我在。”
北原和楓微微呼出一口氣,也無奈地抱住了他,然後就看到白狐也湊熱鬧似的歡快地跳到自己的腦袋上,兩個人和一隻狐狸跌在一起,壓得摩天輪艙內的重心狠狠地搖晃了一下。
太宰治則是事不關己地在另一頭偷笑,平衡着摩天輪的重心,一副看熱鬧的樣子,身後是漫天熊熊燃燒的絢爛火光。
北原和楓稍微揚了下眉,和狐狸交換了一下視線。白狐咧嘴一笑,像是領了諭旨似的,跳下來用尾巴圈住對方的腿,往自己這邊特別使勁地一拉。
“咣當!”
“唔哇——”
摩天輪艙內的空間本來就小,太宰治這麼一摔直接就摔到了北原和楓的身邊,真真正正地讓摩天輪的重心毫無疑問地歪了過來,讓西格瑪忍不住閉上了眼睛,把北原和楓拽得更緊了一點。
他喜歡高空,但隨之而來的就是害怕從高空之中墜落。
打算看熱鬧的半個殘疾人太宰治摔在大家身邊,和所有人切切實實地來了個擁抱,疼得吸了口氣,指着邊上的狐狸,大聲地抗議道:
“等等,這是耍賴吧?”
“什麼叫耍賴?”
狐狸裝傻地反問道,重新跳了回來,壓在和大家跌成一團的太宰治的頭頂上:“可不要小瞧正兒八經的神明!”
北原和楓也緊緊抱着西格瑪,感受着身體傳來的失重感,橘金色的眼睛對上太宰治那似乎帶着鬱悶色彩的鳶色眼睛。
——在浮於表面的情緒深處,那裏依舊是一片色彩深沉的虛無。
“是不是很漂亮?”旅行家問道,仰着頭,用顛倒的視角看着面前的人,色彩濃郁的眼睛中帶着再明顯不過的笑。
“啊?”太宰治偏了下頭,表情迅速地切換成了茫然。
北原和楓眨了眨眼睛,於是微笑着拖長和抬高了聲音:“我說,剛剛滿天都是火焰的樣子是不是很漂亮——”
西格瑪似乎是終於感覺到這個摩天輪艙掉不下去了,於是轉過頭看着太宰治:這回終於輪到他來看熱鬧了。
太宰治:“……”
他默默地把假裝不在乎的“切”咽下去,覺得這個時候還要說這句話實在是有點過分。
他還是知道面前的這位旅行家對自己一直都懷有善意的。對於這樣的人,他也不介意表現出相對應的善意。
“勉強吧。”他這麼嘟噥着,身上一直撐着的防備和面具似乎有着短暫軟化的趨向。
然後他就被北原和楓笑着拉到懷裏,用力地抱住了。
對於旅行家來說,勉強抱住兩個身材都算是瘦削的人其實並不算難。但是太宰治像是炸了毛似的下意識蜷縮了一下,最後還是白狐狸主動的加入讓他稍微能接納一些。
不過太宰治還是不太適應。
也太熱情了吧……
港口黑手黨的幹部在心裏這麼嘀咕着,抬起眼眸,看着有龍的鱗爪在窗外一閃而逝,就像夢醒時留下的一星半點的痕迹。
他的目光微微放空。
不過這樣的風景,的確是稍微有那麼一點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