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裴靜姝管着家還知道有這麼號人,沈清燁就完全不知道府上來了這麼個人,不由皺眉道:“府上幾時來了這麼個人了,是親戚?”
裴靜姝將人的來歷提了提,道:“便是曾在府上做事,尋常也不會送到府上來,大約是那一位的親人吧!”
永寧侯曾經鍾情一個丫鬟的事,自廖氏送走後,也不算秘密了。裴靜姝來到侯府那麼長時間,知道永寧侯雖不大管府上的事,但管家是個嚴謹的人,普通下人哪怕在主子面前得臉,又贖了身,也不大可能將人當客人送到府上來。這位楊姑娘雖沒什麼特殊對待,但能送到府上來,便說明有些不同,多半是那位的晚輩,這麼多年過去了,那位也不在了,但永寧侯對她的親人有所照顧也不算奇怪。
“多半是了。”沈清燁點頭,對於上一輩的一堆爛賬,他實在沒法說什麼,只是無論從長輩還是父親來說,永寧侯對他都只有恩情,既是永寧侯有意照拂對方,他當然不會有意見。只是,“她這麼做是為什麼?”
要說起來,永寧侯允許楊家將女兒送來,算是照拂楊家,楊家不說感恩戴德,跑到裴靜姝面前來挑事也沒什麼好處吧!
裴靜姝見沈清燁不理解的模樣,不由笑道:“自然是為了夫君你啊!”
楊家因為當年的那一位,得以贖身脫離賤籍,但按照大雍的律法,至少這一代上,是沒法讀書考科舉改換門庭的。能脫離賤籍,置下土地或是做些生意,相對於為奴為婢來說確實算不錯了,可誰不想過得更好些呢?而於楊家來說,改變自己處境最簡單的方法,不就是藉著永寧侯府的力嗎?永寧侯會照拂楊家一些,但不會更多,何況如今侯府有了世子,當然是攀上世子更長遠些,恰好,楊家還有個適齡的女兒。
沈清燁又不傻,聽裴靜姝這麼說哪裏還不明白,趕忙自證清白,“冤枉啊娘子,我連她人都沒見過,跟她可一點關係都沒有!”
“哦?你還想見一見她人?”裴靜姝斜了沈清燁一眼。
“……”沈清燁覺得自己還是頗善言辭的,但在明顯故意逗他的裴靜姝面前,還真有些招架不住,虧得雪蘭領着大夫過來,道:“世子,大奶奶,大夫來了。”
沈清燁如蒙大赦,趕忙道:“快請進來!”
這孩子身份特殊,沈清燁是信不過外面的大夫的,因此只讓人去請了府上的大夫過來,好在那孩子只是在大理寺里受了罪,身體虛弱,並不是什麼大病,府上的大夫也完全可以勝任。
羅大夫雖然詫異府上怎麼多出來這麼個孩子,但也知道規矩,沒胡亂打聽,只上前給孩子診治。只是細細一查,臉色就變了變,道:“這孩子是中了毒!”
“什麼!”沈清燁臉色也嚴肅起來,這孩子是從大理寺帶出來的,若是中了毒,不是在大理寺就是在侯府。一路都是沈清燁親自看着孩子,蒼松堂這邊也都是可信的人,那這毒從哪裏來不言而喻,“羅大夫可知,這是什麼毒?”
“這毒應當是從飲食中慢慢地吃進去的,毒性不烈,只是讓人日漸虛弱,時日長了便成了體弱多病之相,直至虛弱而亡。”羅大夫將情況解釋了一回。
沈清燁瞭然點頭,人在大理寺,便是有人想動手也不易,但像這等慢性毒藥,卻不易讓人發現,若非人病了,他又將孩子帶出來找自己人查看,只怕外頭的大夫即便看出來了也不會明說。這麼大個孩子,又是皇家金貴養着的孩子,在陰暗潮濕的牢房中待着,生病、體弱,最終死去實在一點都不突兀。
“眼下如何?這孩子可有生命危險?”孩子中毒的事肯定得查,但眼下是,孩子在他手裏,可千萬不能出事。
“孩子中毒的時間不長,身體雖然有損傷,但只要用藥調理,一段時間也就恢復了。”羅大夫不會去追問孩子為什麼會中毒,那可不是他一個大夫能多問的事,小孩子身體恢復的快,既然查出來了,只要服藥調理,很快毒素排出去,就能恢復。
聽他這麼說,沈清燁點頭,道:“如此多謝羅大夫了,勞煩羅大夫開藥。”
將羅大夫送走,沈清燁嘆了口氣,道:“我這兩天還得忙着大理寺的事,這孩子得交給你看着,可不能在咱們手裏出問題。”
聽沈清燁說了這孩子的來歷,裴靜姝哪裏還顧得上那楊姑娘的,當下點頭道:“放心,咱們府上也不是誰都能伸手的。”
沈清燁便也點頭,道:“到底是皇孫,先前的事也沒有定罪,想來皇上那邊很快就會有決斷,到時宮裏接走也好,送回大皇子府也好,也就不用咱們操心了。”
有正事,裴靜姝也不會揪着先前的事胡攪蠻纏,聽沈清燁這麼說便點頭道:“這樣也好,只是大皇子府如今這樣,皇上會不會不管這孩子?”
雖說皇孫金貴,可皇家也算得上人丁興旺,單單大皇子府上,除了已逝的皇長孫,還有三位皇孫兩位郡主,二皇子也有兩子一女,這位既非嫡又非長,只怕皇家也不重視。
“皇家的子嗣,怎麼都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在外面,皇上不可能不管的。”沈清燁卻不擔心這個,若大皇子罪名定了,這孩子能不能活命,是做尊貴的皇孫還是發配別處,都由皇家處置,但絕不能被人害死在外面。
沈清燁這麼說,裴靜姝也就放下心來。皇家既然不會不管,孩子也是大理寺的官員推過來的,他們自然會幫着作證,她就只管先照看着人,等皇家安排就是了。
這邊安頓好,沈清燁也沒多待,又出了門,倒是那位楊姑娘,沒聽到夫妻倆吵起來的消息,專門跑來找裴靜姝。
裴靜姝出來時,楊姑娘正端坐着喝茶。楊家並不算富裕,當初那位姑娘不在了之後,永寧侯對楊家雖有些照拂,但也僅限於此,但楊家對這個女兒寄予厚望,花了不少錢置辦了這一身行頭,就盼着她能攀上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