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等沈之淵也上了車,直接靠着沈靈舟這邊坐了。
因着這個宮女在,兩大一小三個人一路都沉默着。
回到將軍府,沈之淵讓沈七給宮女靜書安排住處,靜書低着頭恭敬施禮,安安靜靜跟着走了。
沈靈舟被寧奕馳抱在懷裏,一直盯着靜書,直到她走遠,這才奶聲奶氣的開口:“叔叔,舟舟餓,吃飯飯。”
從將軍府到宮裏,來回這麼一折騰,都過了午飯時候了。
見小姑娘還這麼說話,寧奕馳和沈之淵對視了一眼,都輕輕嘆了口氣。
二人和小姑娘想的一樣,在離京之前,小姑娘這麼說也好。
回了沈之淵的院子,喊了人擺飯,三人默默吃完了飯。
沈之淵沉思了一會兒,商量着問:“寧世子,不如再住上幾天,你帶着舟兒早幾日回去?”
他捨不得舟兒,可他怕宮裏改天再出了什麼么蛾子。
“不要!舟舟不要!”還沒等寧奕馳開口,沈靈舟先拒絕了。
她這才剛到,叔叔還有五六天才離京呢,她才不要那麼早回去。
她要送叔叔離開,她才走。不然連個相送的人都沒有,叔叔又是孤零零的一個人離家,多可憐。
寧奕馳也點頭:“我倒是覺得沒必要改變行程,不然更容易惹人起疑。”
沈之淵是關心則亂,二人這麼一說,他也點點頭:“那成,那咱們就按照計劃來,明兒我就帶舟兒去吃遍京城的美食。”
小姑娘拍着小巴掌,呲牙樂了。
沈之淵又嘆氣:“只是要委屈舟兒了,還得這麼磕巴着說話。”
小姑娘嘿嘿笑了兩聲:“舟舟不委屈。”
寧奕馳伸手在小姑娘的小腦門上輕輕點了點:“何止不委屈,我看是樂在其中。”
孩子這麼大了,能不能不要總戳腦門。小姑娘伸着小手抓住寧奕馳的手,張嘴就咬了一口。
寧奕馳故意“嘶”了一聲,惹得小姑娘咯咯咯一陣笑。
幾個人坐着正嘮着,沈七進來報:“將軍,靜書姑娘來了,說是要進來服侍。”
沈之淵的臉色沉了沉,語氣不悅:“我這正忙着,讓她先回去,用得着她的時候自會喊她。”
沈七應是走了出去,外頭沒了動靜。
靜書雖然沒進來,可剛才歡聲笑語的氣氛被打斷,氣氛有些冷。
沈靈舟伸着小手摸了摸沈之淵的手,小小聲安慰着:“叔叔不氣。”
老皇帝居心叵測地給了這麼個宮女,真是件麻煩事。不過叔叔只要小心謹慎忍上幾年,等三殿下登基就好了。
沈之淵回握住小姑娘的小手,笑了笑:“叔叔不氣。”
一個宮女而已,如果她安分守己,他自會以禮相待。若是她不知好歹,他也不會客氣。
又坐了一會兒,見小姑娘困了,寧奕馳帶着她離開,送她回去歇晌午覺。
把小姑娘送回了小院交給菘藍,寧奕馳也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一進門,常山就湊上來小聲耳語幾句,寧奕馳微微頷首,換了一身衣裳,帶着常山出門。
---
沈之淵把宮女靜書喊到了自己屋內。
沈之淵大馬金刀坐在椅子上,靜靜看着地上站着的靜書,好一會兒,開口道:“靜書姑娘請坐。”
靜書受寵若驚一般忙屈膝施禮:“將軍折煞奴婢了。”
見她不坐,沈之淵也不再讓,靠坐在椅子上,語氣隨意:“過幾日,我將離開京城去往邊關,不知靜書姑娘是要留在京城,還是跟着我去?”
靜書:“不知將軍是問奴婢的意思,還是問陛下的意思?”
沈之淵略微意外道:“陛下的意思又如何?姑娘的意思如何?”
靜書微微低着頭,並不與沈之淵對視,姿態恭謹,白皙的臉頰泛起了紅暈:“陛下的意思,是讓奴婢跟着將軍,貼身服侍將軍,若是能為將軍開枝散葉,自是好事。”
聽着這話,沈之淵略微一琢磨,就明白了老皇帝的意思。
怎麼著,老皇帝這是見留舟舟不成,想讓他自己生一個,回頭給他送過來當人質?
沈之淵在心底冷笑一聲。想得倒是挺美。
這麼多年,他沈之淵為何不娶妻,也不納妾?
就是怕一着不慎弄出孩子來,回頭苦了孩子和女人。
沈之淵不動聲色又問:“那姑娘的意思又如何?”
靜書直言不諱:“若是將軍允許,奴婢自想留在京城。”
“哦?”沈之淵拍了拍椅子扶手,頗感興趣地問道:“為何?留在京城,你就不怕完不成陛下交到的任務,陛下怪罪?”
靜書兩隻纖細的手規規矩矩搭在身前,聽了這話,兩隻手往一起攥了攥。
“陛下交代的任務,須得將軍配合,若是將軍打定主意不配合,無論如何,奴婢都完成不了。反正都是一死,那奴婢還不如死在京城,又何苦奔波到那苦寒之地去客死他鄉。”
說的大實話。心思通透,頭腦清醒。
沈之淵一直沉着的面色緩和,嘴角淡淡往上揚了一下,目光露出一絲欣賞。
靜書說完,像是鬆了一口氣,脊背挺得直了一些,靜靜等着來自面前這個年輕英俊,卻壓迫感十足的男人的答覆。
可好一會兒,也不見他開口。她忍不住抬頭看去,正正和沈之淵那深邃的目光對上,她心頭跳了一下,又忙低下頭。
沈之淵略微粗啞的聲音傳來:“走上前來。”
“是。”靜書應道,往前走了幾步,站在沈之淵面前一步的位置。
“多大了?”沈之淵問。
靜書:“回將軍的話,奴婢今年十六。”
沈之淵又問:“跟陛下睡過了?”
靜書猛地抬頭,目光錯愕,隨後閃過一絲羞惱,可還是恭敬地小聲答:“不曾。”
沈之淵再問:“和別人呢?”
靜書的臉頰通紅,頭低低的,兩隻手的手指緊緊絞在一起:“也不曾。”
“那就好。”沈之淵點點頭,又道:“我也不曾和任何女人睡過。”
靜書的臉更紅,頭更低。
為什麼面前這個男人,說起這等私密之事,能用這種平淡的語氣來聊。
他、他、他沒有羞恥之心的嗎?
不過,他問她可有和其他男人睡過她理解,他一個將軍為何又向她一個奴婢交代他的過往?
靜書又尷尬,又羞臊,又好奇,忍不住悄悄抬眼看了一眼。
可一對上那雙探究深邃的眸子,心中忍不住又是一跳,只覺得臉頰更燒了。
坦誠交了底之後,二人再次陷入沉默。
盯着靜書那張如花似玉的臉看了好一會兒,沈之淵像是回過神一般,大手往椅子扶手上一拍,粗聲粗氣地說:“既然陛下讓你到我身邊,是讓我睡的,那我也不能違抗聖命。只不過這幾日我忙着,等離開京城,咱們再好生睡上一睡。”
聽着這虎狼之詞,靜書瞠目結舌,臉臊得像喝醉了酒,又塗抹了胭脂。
沈將軍說這話,還不如,還不如直接把她扛起來,丟到榻上來得痛快些。
“那行,話也說明白了,你就先回去,要睡的時候我自然會去喚你,在那之前,莫來擾我。”沈之淵又道。
“是。”靜書面紅耳赤,聲如蚊蠅應了一聲,像是身後有狼攆一樣,落荒而逃。
誰能告訴她,出身名門,戰功赫赫,譽滿京城的沈將軍,為何是這樣一個粗鄙之人。
在靜書的身影快走到門口之時,沈之淵又語氣淡淡地補充了一句:“若是做了我沈之淵的女人,就得死心塌地跟着我,膽敢三心二意,我沈之淵可不是什麼心慈手軟之人。”
聽出那淡淡語氣之中的陰狠,靜書只覺得腿有些發軟,她忙停下腳步,轉身恭敬施禮:“是,靜書雖為女子,最看不起的卻也是那等背叛之人。”
雙面人不好做,沈之淵更不好惹,不然她也不會一上來就攤了牌。
至於她那不顧她死活,強行把她送進宮裏,企圖賣女求榮的狠心爹和後娘,老皇帝想以他們來拿捏她,簡直笑話。
對她不好的人,老皇帝愛怎麼對待就怎麼對待吧,她才不在乎。
她被送給了沈之淵,不管最後怎樣,她的名譽也沒了,這輩子不可能再嫁給他人。
在這大楚,跟過沈之淵的女人,怕是無人敢娶。
與其兩面不討好,她還不如跟了這個說話粗鄙,但也不失真性情的男人。
好歹他年輕,英俊,體格也不錯。
這可是無數京城貴女們肖想的對象,如今,這個男人居然落到她的手裏了。
如此算來,跟了他,她也算不得吃虧。應該說,還賺了。
這般想着,靜書臉上的羞臊淡了些,一雙水盈盈的杏眼含羞帶怯地看向沈之淵。
撞上那突然之間變得柔情似水,還隱隱帶了一些期待的目光,沈之淵一直淡然的面龐一滯,忙揮了揮手:“你先下去吧。”
靜書應了一聲,轉身,婀娜多姿地走了,腳步不再匆忙,身影不再慌亂。
回味一下剛才那女人冷不丁變得含情脈脈的目光,沈之淵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蹙眉道:“女人的心就是難琢磨,這怎麼的,一會兒功夫就看上本將軍了!”
接下來的幾日,沈之淵沒有找靜書,靜書也跟個鵪鶉一樣,老老實實窩在屋子裏。
沈之淵和寧奕馳二人,帶着沈靈舟逛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嘗遍了各色美食。
小姑娘每天磕磕巴巴,卻是歡天喜地。
快樂的日子總是那麼短暫,眨眼就到了沈之淵離京的日子。
沈之淵和沈靈舟爭執了許久,他想讓寧奕馳帶着小姑娘先走。
可小姑娘軟軟糯糯的,性子還挺倔,堅持要送他。
沈之淵磨不過小姑娘,最後妥協了,答應先走一天,讓小姑娘送他。
一早的,天還未亮,眾人就到了城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