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第115章

蘇姨娘拿着那名冊,心中真是百感交集，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有心跟老夫人說一聲，您那寶貝大孫子看上人家沈姑娘了。

可這話無憑無據，只是她通過自己所見做出的猜測。

萬一,只說萬一,是她誤會了呢。

萬一人家世子爺沒那個意思,她認為的痴漢一般的目光只是對妹妹的寵愛呢。

她在這亂點鴛鴦譜,回頭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來，那可更是造孽啊。

雖然不能完全確定，可蘇姨娘自認是沒判斷錯的，沈姑娘那裏不好說，可世子爺那裏絕對有事兒。

憑她的直覺，憑她一向很準的直覺。

可恨的是,世子爺要是對人家沈姑娘有意思,為何跟個蝸牛似的,不採取行動呢。

如今沈姑娘的娘家人都在，又過了及笄禮，要是真對沈姑娘有意思，這是多好的提親機會啊。

現在好了,軍營有事，那爺倆急匆匆就走了,連個話都沒有。

世子爺對沈姑娘，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呢？

蘇姨娘拿着名冊,在那發愣。

寧老夫人見狀,問道：“怎麼,可是有何不妥？”

“啊,沒有不妥。”蘇姨娘回神,苦笑着答。

現如今這種狀況，世子爺那飄飄忽忽讓人捉摸不透的心意都是沒影的事兒，她還是什麼都別說的好。

可沈姑娘這麼好的小姑娘，如果能留在自家，還是不要嫁給別人的好。

何況，萬一錯過了沈姑娘，千年老鐵樹一般不開一次花的世子爺，要是真打一輩子光棍，可如何是好。

不說到時侯府為了承襲爵位一事又要鬧得烏七八糟，就說她這管家的破差事算是丟不出去了。

真真是急死了人了！

哎，早知道，先前世子爺讓她翻新院落的時候，她就該把心中猜測和世子爺求證一下的。

短短的時間內，蘇姨娘心中百轉千回，思慮萬千，可也沒有個完全應對之策。

干著急也沒用，眼下她能做的，只能拖延時間了。

一定要想辦法拖到世子爺回來，看他到底是個什麼打算才好。

可想了想，蘇姨娘還是決定跟隨自己的直覺走，不着痕迹地為世子爺爭取爭取。

蘇姨娘把名冊收好，裝作不經意地提了一句：“老夫人，可真真是可惜了，沈姑娘這麼好的姑娘，咱們侯府這麼多公子都沒那個福分。”

四公子寧若知定了親，二人身份相當，情投意合，蘇姨娘對那個未來兒媳婦也是喜愛的緊。

是以，她說這話，無人懷疑她有任何私心，只當她是感慨罷了。

老夫人也跟着嘆氣：“若知那孩子定了親就不說了，剩下那兩個，哼，壓根就配不上舟舟。”

蘇姨娘忙見縫插針：“老夫人，不還有世子爺呢嗎？”

“世子？”老夫人哼了一聲，語氣不滿道：“那混賬，多少年前就同我講過了，他的婚事他自有主張，讓我莫要再插手，老婆子我可是管不了他。”

當年的事蘇姨娘清楚，知道老夫人這還傷着心呢，忙好聲好氣地勸：“世子爺當年說那話時，也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孩子罷了，不懂事的年紀，老夫人何必同他置氣。”

寧奕馳是個有主意的人，但對老夫人那也是孝心可鑒。

寧老夫人嘆氣：“我不是置氣，只是那孩子就是那脾性，你看他從小到大，他的事若是他不願，誰又能插得上手？”

“那倒是的。”蘇姨娘附和道，隨即又小心說：“妾身只是覺得，這麼好的小姑娘嫁給別人家可惜了。剛好世子爺也過了成親的年紀，若是二人能成，倒也不失為一樁美事。”

寧老夫人一聽忙道：“打住，你可別作賤舟舟了，舟舟才多大，世子太老了。”

蘇姨娘：“……”

老夫人啊，有這麼嫌棄自個孫子的嘛。不知道的，還得以為舟舟是您親孫女呢。

寧老夫人也不待蘇姨娘再多說，也略帶遺憾地說道：“行了，你也不用想世子了，要是那混賬對舟舟有心，早就說了，不至於等到舟舟及笄了還未開口。”

嫌棄歸嫌棄自家孫子年歲大，可若是二人能成，自然也是好事。可這混賬東西這不是沒長心嘛。

蘇姨娘見狀，再也無話可說。

世子爺啊，她真的是儘力了，若是後面沈姑娘相看好了人家，這可真不能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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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老夫人院裏出來，蘇姨娘走了一半，停下腳步，想了想，特意繞去了沈靈舟的院子。

沈靈舟正陪着沈辰陽玩，見蘇姨娘像是有話說，拍拍胖小子的小屁股：“陽陽，跟薔薇出去玩一會兒，讓薔薇耍鞭子給你看。”

胖寶寶熱衷於各種兵器，一聽，樂顛顛跟着薔薇去了院裏。

蘇姨娘見屋內除了沈靈舟就剩下菘藍，知道菘藍是小姑娘的親信之人，也不避諱她，把老夫人交代她的事跟沈靈舟說了說。

舅舅舅母還有嬸嬸剛去說過，老夫人就已經整理好了名冊？這效率可是夠高的。

沈靈舟和菘藍對視一眼，都有些驚訝。

蘇姨娘笑着道：“老夫人早就幫您打算着呢，原本是想着這幾日找個機會提起的，沒想到和周家舅舅和沈夫人想到一處去了，您說巧不巧。”

“這是祖母幫我挑選的人？怎麼只有名字，沒有畫像的？”沈靈舟拿着名冊，好奇地問。

蘇姨娘笑着解釋：“是這樣，這是老夫人初步選的，等回頭再了解清楚些，沒什麼不良嗜好的，才會把畫像給姑娘看。”

那就是說，目前這些名單其實並沒有給她看的必要啊。

沈靈舟不解地看向蘇姨娘。

蘇姨娘瞬間領會沈靈舟的意思，打着哈哈笑着說：“啊，是這樣，現在本不該來打擾姑娘，可既然老夫人把這事交到我手裏了，我還是想再問問姑娘的意思，除了‘長得好看的，年紀小的’可還有別的要求？”

沈靈舟臉色一囧：“沒了。”

這麼多人幫她把關呢，其他的外在條件根本不用她自己管，也不會差了。

蘇姨娘一副瞭然的神情，拿好名單起身告辭，邊走邊無意一般低估了一句：“這揚州城容貌出眾的小公子倒是不少，只不過怕是很難找出一個比世子爺還好看的。”

蘇姨娘走了，可她最後一句自言自語卻像一顆種子，埋在了沈靈舟的心裏。

好像是哦，迄今為止，不管是在大楚，還是在陳國，她都還沒見過一個比世子哥哥更美的男人呢。

雖然她覺得只要看對了眼，容貌也沒有那麼重要。

可要是找一個沒有世子哥哥好看的，總覺得有點兒不甘心。

世子哥哥可真夠煩人的，沒事兒長那麼美做什麼，平白無故給她增加難度嘛。

有點兒生氣！沈靈舟扯過榻上的枕頭砸了兩下。

三丫進來：“姑娘，陳國九皇子差人送了禮物來，人在大門口等着。”

“九哥的人？快讓進來。”沈靈舟面露驚喜吩咐道。

她就說，她及笄這麼大的日子，九哥不能忘了嘛。

左允錚派來的人抬着一個木頭箱子，親手交到沈靈舟手裏之後，就告辭離開。

沈靈舟親手打開蓋子，一看到裏面的大金元寶，直接就笑翻了。

“花花，生辰快樂！九哥”還是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張字條。

沈靈舟感嘆，她九哥還是她九哥啊。

在金元寶旁邊還放着一個小盒子，沈靈舟打開，是一根全金打造的鳳釵，做工精緻，款式誇張，但很漂亮。

沈靈舟拿起來，在自己頭上比劃比劃，笑了。

伸手把頭上戴的世子爺送的那根玉簪拿下來，兩根簪子放在一起看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把那跟玉簪戴了回去。

菘藍笑着問：“姑娘，這鳳釵也好看，您怎麼不戴？”

沈靈舟把鳳釵小心放回去：“好看是好看，但太過張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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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拖延時間，蘇姨娘花了大力氣，還勞動了府里的侍衛，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地把名冊上所有的小公子都查了個底朝天。

接下來的日子，老夫人隔上個三五天就催一次，催了好幾次，蘇姨娘都說還沒查完。

直到拖得不能再拖，這才把情況彙報給了老夫人。

蘇姨娘雖然存了幫世子爺一把的私心，可事情做得還是很完美。

對小公子們的情況做出了很客觀的總結，且都是拿具體的事兒來說話，很少加入自我主觀評價。

老夫人很滿意，又把名冊篩選了一遍，最後只剩下五人。

老夫人親自出面，挨個人家都探了口風，確定對方目前沒有相看好的人家，且願意和鎮遠侯府還有沈將軍家結親，這才讓人準備好了畫像並備上詳細的資料。

先是把周家舅舅舅母還有沈夫人喊了來，讓他們先過目，等大傢伙都沒任何意見，畫像才到了沈靈舟手裏。

可不知是因為先前蘇姨娘說過的那句話起了作用，還是沈靈舟自己過於挑剔。

明明那些小公子的容貌各個都堪稱出眾，可在她眼裏，卻哪哪都不順眼。

不是這個人的鼻樑沒有世子哥哥的鼻樑高。

就是那個小公子的眼神看着呆愣愣，沒有世子哥哥的眼睛看着靈動。

要麼就是身板太瘦弱，若是真的成親，怕是連抱都抱不起她，畢竟她這一年身體發育良好長胖了許多，早就不是一年前那麻桿樣了。

沈靈舟把畫像擺在榻上，趴在那裏指指點點，每個人都被她挑出一堆毛病來，且都是拿世子爺他老人家做參照。

菘藍聽得嘴角直抽抽，耐心勸着：“姑娘，世子爺那是人中龍鳳，這天底下也少見。奴婢倒是看着，這幾位小公子和先前在京城那幾位不相上下。”

先前那幾位，姑娘都很感興趣的樣子，還興緻勃勃地要去見一見。

這怎麼這會兒，一到揚州城，姑娘的眼光就如此挑剔了呢。

“菘菘，你覺得挺好嗎？”沈靈舟抬頭看着菘藍問。

菘藍笑着答：“這畫像能到姑娘手上，想必這些公子的人品才學家世都是頂頂好的，奴婢不敢妄言。”

沈靈舟點頭。

菘藍接著說：“只就着容貌這一項來說，奴婢覺着，這些公子都不差。不然，您就聽從老夫人的安排，見上一見？”

沈靈舟一想也成，見一面就見一面。

有的人就是不上相的，或者萬一畫師水平有限，沒把人家的真實容貌畫出來呢。

可當沈靈舟在老夫人的各種花式安排下，見過了所有的小公子之後，越發肯定了一點，他們都比不上世子哥哥。

從容貌，到身材，再到氣度，比她的世子哥哥那是差遠了。

更沒有她世子哥哥成熟穩重，一成都沒有。

還有個小公子無意中瞧見樹后躲着的她，騰地一下紅了臉，直接看呆，等她朝他揮了揮拳，那小公子跟個傻子似的一轉頭想跑，結果還撞柱子上了。

嘖嘖，簡直一言難盡。

哪有她世子哥哥的一絲處亂不驚，臨危不亂的氣度。

可哪怕沈靈舟再挑剔，她的好舅舅好舅母好嬸嬸，和老夫人坐在一起一商量，還是幫她挑出了兩個人選。

說是讓她再進一步接觸接觸，約着一起吃個飯，說上兩句話，了解一下，行不行再說。

於是，沈靈舟就被安排了兩場相親宴。

當然並非只有當事人兩人，同時還約了其他家的公子姑娘們一同赴宴。

人她都見過了，沒看上就是沒看上，不管再多看多少眼她也是看不上。沈靈舟是覺得這頓飯實在沒必要。

奈何眾多長輩們嘮嘮叨叨，嘮嘮叨叨，她被煩得沒辦法，只好答應。

轉眼就到了第一場宴會，沈靈舟還蹲在院子裏，陪着她的陽陽胖寶寶扒土堆玩。

菘藍嘆氣，上前勸着：“姑娘，再不出門就要遲了。”

“等下，把這局扒完。”沈靈舟敷衍道。

直到她一個失手，把土堆上插着的木棍扒倒，這才在胖寶寶的歡呼聲中起身。

她拍了拍手上的土，還往身上抹了抹，手也不洗，衣裳也不換，就那麼大搖大擺地招呼薔薇就往外走：“走了薔薇，陪你家姑娘玩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