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神清氣爽
虞濃髮現了,楚瑜特別喜歡逗她。
這個人!
他每逗她一下,然後就盯着她看,就為了欣賞下她又羞又氣又怒的小模樣,然後再逗着她往自己身上打。
虞濃臉皮又沒他厚,騷話又沒他多,經常被他說的話逗得面紅耳赤,還說!還說她在那個小黑屋裏,叫得創好聽……
她什麼時候叫了!
她臉蹭地紅了,然後就忍不住追着楚瑜打。
楚瑜被她打到,還笑容滿面,然後藉機把她摟在欺負,哦不摟懷裏安撫一通,虞濃吃軟,他一好好安撫她,她就消氣了,結果剛消完氣,他又來一句。
氣得她辮子都快豎起來了,恨不得拿冰箭追着他,扎他屁股,好在他雖然嘴上喜歡欺負她。
但動作上不會欺負她,任她扭他,掐他,從不還手。
虞濃真的不想打人啊,她平時是個乖孩子。
她不知道為什麼,有一天會變成這樣,會扭人,會掐人,啊啊啊,可是真的忍不住啊!
說又說不過,聽着又臉紅,有時候恨不得地上有個洞,她好鑽進去,而且越聽越氣得牙痒痒,實在難解心頭之憤,不得已才動了手。
但這正中楚瑜下懷,他就可以拉他小手,扯她胳膊,時不時將她往自己懷裏按,不但這樣,還經常將她抱起來,還要說一些特別幼稚的話,比如我可以一隻手臂將你抱起來,我可以一口覆蓋你的嘴……
啊啊啊!
虞濃氣得,抱着盆追他,覆蓋你個頭啊!怎麼不說一口覆蓋自己的臉,好賤啊!
結果,還被他倒打一耙。
追了兩步,虞濃不追了,她可沒那麼幼稚!他嘴角還噙着點兒笑,又走回來,逗她道:“你小手挺有勁兒,你再打一個試試?我保證你打不着,打着了也不反抗……”
啊啊啊!
就說他賤不賤?賤不賤!?
找人打是不是?
虞濃又開始追他打。
直到兩人打打鬧鬧,進了知青宿舍的院子,楚瑜才把逗笑的神情一收,不再笑她了。
今天虞濃真的累壞了,昨天又因為那個氣流突然被抽走,她後半夜也沒打坐好,感覺到困。
還偷偷打了個小小的哈欠。
楚瑜這會認真看了她一會兒,也不逗她了,伸手輕輕地捏了下她的柔軟的臉蛋,用着罕見可以稱得上溫柔的語氣,心疼地低聲問:“困了?嗯?是不是累着了。”他藉著月光看了下手錶,快八點了。
虞濃被他一說,困意更湧上來,但是她知道今晚還是不能睡。
情緒很低落,楚瑜摟着她,她頭抵在他胸膛處,用手揉着眼睛,像個孩子一樣不太開心地用頭髮蹭了蹭他胸口。
把楚瑜看得心都快化了,但現在時間地點都不對,他眼睛看向四周,沒什麼人,這才小聲哄道:“好了,困了進去睡吧,明天見。”
虞濃深吸了口氣,這才被她哄着走進了女知青宿舍。
進去的時候,她回頭關門,楚瑜還在門口站着看她。
虞濃輕手輕腳進了宿舍,將盆放到床下面,換下來的衣服她已經順手洗乾淨,楚瑜幫她晾在外面。
其它三個女知青都躺下了。
不過還沒睡。
一個在看書,另一個在剪指甲。
“虞濃你去哪兒了啊?怎麼才回來?”
虞濃立即含糊道:“哦,我去河邊洗了兩件衣服,剛晾在外面。”
“……這麼晚了,在井邊洗洗算了。”去河邊還要走上一會,晚上洗衣服也不方便。
虞濃笑了笑,沒說話,康瑗剪完指甲,翻身睡下了。
“你回來了,你關燈啊。”
郁書慧也不看書了,她將書放到棉質枕頭下面,也睡了,原本燈就是給虞濃留着的。
虞濃輕手輕腳的換了背心,然後回頭看了眼關葒那邊,靜悄悄的,還是走的時候,面朝牆躺的姿勢。
她簡單洗漱完,上床關燈,拉下了幔帳。
接着,她思緒沉靜下來,排除外物,和其它的干擾,體內開始運轉蘊氣術,但她沒有冥想,只是靜靜地坐在床上,閉着眼睛。
蘊氣術在運轉,表面看起來,虞濃是一動不動坐在那裏。
但實際上,肉眼看不見的地方。
一直地動。
體內氣流正不斷地按照筆記上面的路線,進行着全身巡迴轉動,虞濃坐在那裏,清楚的知道,氣流走到了哪,是走在任脈,還是督脈,就這樣大周天完小周天,以此反覆。
一刻不停。
她腦子也沒有停。
她其實很理智,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仍然噩夢裏,每次夜晚打坐時,她都會將噩夢的事,梳理一遍,或許能發現更多可疑的點。
尤其是這個夢。
她熬過了第一次危機,現在經歷的是第二輪。
難度更大。
比第一輪更兇險,更撲簌迷離。
話說回來,第一輪就很兇險了,來了就直面死亡。
真不知道她接下來還要面對什麼。
不過因為有夢魘術在,虞濃暫時還能應付過來,她現在最重要的是,先確定,是誰要害她。
現在她懷疑的人有,王靜美,鄭敏,鄭敏的女兒於噥。
這三個人里,王靜美先提出了換命術。
鄭敏又是王靜美的老鄉,恰好,鄭敏的女兒於噥,又與她名字同音,長得輪廓也相似,而且身體不好。
這些因素加在一起,與換命術就有種種可能與聯繫。
虞濃每天湊晨自動消失的氣流,是否真的是被人施展了換命術造成的?
光想想就會讓人不寒而慄。
可這些畢竟只是虞濃利用得知的碎片信息,聯想,猜想出來的。
她需要更有力的證據,光猜想是準確的。
究竟有沒有換命術這個東西?於噥是不是真的與她換命了?她還需要更多的信息確認。
先要確認換命術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是誰對她使用了換命術?換命術是怎麼換的?
和她換命的人的狀況?
雖然她心中一切都隱隱有猜測,但事情還不明朗,還有什麼東西沒有浮出在水面,光靠猜測不行。
她決定,明天就要確認一下於噥到底受不受她夢魘術的影響。
如果受她影響,那麼,就可以直接確定,換命術是真的,並且和她換的人,就是於噥。
圍繞着她,一切都有了答案。
但若是如她猜測的那樣,那離開夢境的契機,就是於噥嗎?
幹掉她,就能成功離開這裏嗎?
不一定!
於噥只是和她換命的人,卻不一定是要殺自己的人,但也不排除就是她。
夢裏一切都有可能啊。
而且,不止於噥可能要殺她取代她。
鄭敏也許也有這樣的想法!
今天早上鄭敏笑呵呵地多給她的那一個炸盒子。
到底有沒有問題?
再看向右面躺在那裏一動不動的關葒。
……
這件事,她現在還不能下結論,她還需要確認與觀望。
一夜時間都在打坐時。
果然,凌晨的時候,虞濃身體的氣流,又被抽走了兩成。
但這次她沒有異動,而是閉着眼睛,接着運行蘊氣術,她現在陽氣還有許多,後半夜要全部融合完。
到天亮的時候,體內失去的那兩成氣流,被虞濃的一夜辛勤加苦練,又補上了。
現在體內陰陽圓滿狀態,身體非常舒適。
每日一次的夢魘術,虞濃天沒用,她想等遇於噥在時的時候,遠遠用一次,看看她的反應,她若毫髮無傷。
那她猜想多半是錯了。
她若有反應,呵呵,就可以確定這件事了。
天將亮未亮,她摘了一個每天早上都必喝一杯的參果百花水,結果旁邊的一個雪白葫蘆樣的參果,突地不見了。
這時候,哪怕虞濃告訴自己,先忍,小不忍則亂大謀,想活到最後,絕不能衝動,她可是勵志要活到一百集的人啊,危險處處都在,她單槍匹馬,周圍群狼環伺,她一定要小心謀划,可在參果不見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地出聲罵了一句。
艹!
大概聲音大了點,旁邊郁書慧醒了下,然後翻了個身。
虞濃默默收回魔方,沒有再作聲。
…
於隊長家,鄭敏早上不到五點就起床了,她一邊燒着火,不時地去房間看看女兒,昨天就是五點多的時候,女兒吐了,然後老毛病又犯了,心悸還抽搐了一陣。
把她嚇得夠嗆,她怕這麼下去,女兒於噥會死,她好不容易才給女兒換了命,千辛萬苦才達換命條件,眼看着女兒就要健康起來,這可是她唯一的希望,沒想到換命竟然不好用了。
她不得不挺而走險,若兩個人換了命,那個人依然福大命大活下來,她也樂見其成,只要自己女兒換到了好命,一切都好。
但偏偏對方命太好,她活着,她女兒就不好過,那就別怪她心狠手辣。
在那一刻,她就下定了決心,她立即開火烙盒子,其中一個放了些東西,是專門給對方準備的好料。
到時再安排她到僻靜的地方割草,那裏有個小山頭,再從小山頭滾落下去,神不知鬼不覺,叫天不應,地無門。
那個女知青她打聽過,沒有後台,父親又在農場,孤身一人,只要她和丈夫配合的好,這事不會有任何人發現。
但偏偏事情一開始就出了岔子,先是楚知青請假,要帶對方去農場,當時就將鄭敏的計劃打亂一半。
她慌了一下。
但不要緊,如果對方在楚瑜帶走的路上出事了,那麼這件事就要楚瑜來背責了,畢竟眾所周知,楚瑜和對方水火不容,半路弄死也是有可能的。
這正好,不用鄭敏操心了,唯一擔心的是,那個葯會被發現,但怎麼查,也不會查到她的頭上。
她和對方前無聯繫,后無恩怨,怎麼也不可能查到她。
但事情就是這麼順利,虞濃並沒出事。
隊裏的關葒卻出事了,不知道什麼原因,那個炸盒子竟然被關葒吃了,她和於弘盛將關葒拉到了醫院忙了一上午,總算沒事了,再哄騙着關葒回到隊裏,說給她介紹個有正式工作的對象,還送了二十個雞蛋和家裏的兩包紅糖,安撫對方。
但心裏,鄭敏恨不得吃了關葒,餓死鬼投生的玩應,還有臉找對象,死了算了!
連別人的炸盒子都能偷吃,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一下午,她氣憤難當。
早上起來,又憂心女兒。
不過今天於噥似乎好些了,到五點半的時候,女兒還好好的,狀態也好。
而且,仍然揀到了東西,這次揀到的是一種葫蘆樣的果子,裏面的水甜甜的,帶着花香,女兒拿到手,饑渴的喝着。
看着女兒於噥的小臉,一口一口的喝着果汁,鄭敏總算鬆了口氣。
於噥喝完后,開心了一會,接着就失落道:“媽,我昨天給楚瑜送雞肉,他都沒有吃,給了別的男知青吃……”
“他不吃,那是他有眼無珠,我女兒燉的雞肉,多少人想吃都吃不到……”
“媽,他是不是不喜歡我,喜歡那個虞知青,昨天我去知青點,我看到他眼珠子都不轉地盯着虞知青……”於噥難受地說:“我長得沒有虞知青好看,我要是有虞知青那麼好看,就好了,她昨天穿的那條白裙子,好漂亮啊,像仙女一樣……”於噥說著,眼睛眨啊眨,眨下兩滴眼淚來。
可把鄭敏心疼壞了。
趕緊將心頭肉抱在懷裏,面色發冷,但語氣柔和地道:“噥噥,你在媽媽心裏,比那個虞知青漂亮多了,你以後,會比她還好看,楚知青也會喜歡你,以後啊,你也會像仙女一樣,想穿什麼都有,白裙子,黃裙了,藍裙了……媽媽保證,虞知青以後所有的東西,都會是我們噥噥的,全都是我們噥濃的,誰也搶不走……”
…
晚上睡着早,知青點的人五點多就陸續起床了,有幾個人起早在洗衣服,順便聊聊天。
窗戶開着,順着風,能聞到知青食堂里點燃山芼燃出的味道,那邊已經開始做飯。
等知青點的飯做好了,吃完飯,就要上工了。
雖然知青點與大隊的人不住在一起,但也不遠,早上起來還能聽到大隊那邊的人家敲打着竹梆,或者破鐵盆,大聲地吆喝豬來吃食的聲音。
豬,那是全村人民的希望,是過年的時候能吃上一口肉的希望,餓了誰都不能餓了豬。
知青們聽到豬的聲音,也饞得很。
宿舍里,虞濃三人在掛幔帳,疊被子,關葒也掙扎坐了起來。
看樣子還很虛弱,沒有力氣。
虞濃看着關葒,有些懷疑,普通的食物中毒,這麼厲害嗎?
關葒的臉,灰白灰白的,很像是死裏逃生的樣子。
她想了想,從箱子裏取了昨天楚瑜非要給她買的糕點。
一小袋雞蛋糕,還有一筒麥乳精,她吃不多久,天氣熱,放久了會壞,壞了就可惜了,浪費糧食,別人眼巴巴都吃不着這樣的東西,她本來她就打算分給宿舍的人吃的。
於是,她提着袋子走到關葒床邊,將東西放在她桌子上。
“十點就到二十四小時了吧?可以吃點東西,要不太餓了沒有力氣,咱們知青食堂也沒有什麼好吃的,你現在胃腸虛弱,這個給你,雞蛋糕可以泡水喝,很軟的,麥乳精每天餓了泡點喝,好好補養身體。”
關葒這次食物中毒,感覺整個人都變遲鈍了,她反應慢半拍地看向虞濃。
半天點點頭:“謝謝。”聲音還是啞的,很可能洗胃的時候傷到了嗓子。
虞濃沒說別的,說完就走開了。
知青點的飯還沒好,宿舍的幾人還在收拾,剛準備去食堂,王靜美竟然又過來了。
上次她是中午過來,這次大清早就來了。
風風火火的還騎着自行車。
一進宿舍,她目光先看了眼桌子,當看到了杯子,她鬆了口氣,立馬笑容滿面地跟虞家打了招呼。
康瑗看到她有些意外,昨天來過一回,雖說走的時候讓她多回知青點看看,但也沒想到,這麼快又回來了。
不過她很快想到了什麼,就笑着問道:“靜美,你是來看望關葒的吧?”
王靜美一愣:“關葒怎麼了?”她往床位上看了一眼,關葒正坐在床鋪上。
“哎呀,這臉色這麼難看啊?”王靜美隨口道,然後坐在了虞濃對面康瑗的床上。
“關葒昨天食物中毒,去了醫院。”
“是嘛,這麼嚴重,我不知道呢。”王靜美道。
“昨天回來的時候,都不起來,今天早上看着好了一點。”康瑗一邊套着工作袖一邊說。
“呵呵,她就是貪吃。”王靜美看了關葒一眼,隨即不再關注地移開了視線。
開始對着虞濃熱情萬分,眼晴卻只盯着她手裏的杯子,她笑着說:“虞濃,我今天來,是想跟你商量個事兒。”
虞濃正站在自己窗口的桌前,拿着熊貓杯在喝參果百花水。
聽到王靜美這麼熱情地叫她名字,她皺了下眉頭,叫得彷彿是親姐妹一樣,聽得她背後起毛毛,兩人關係可並不好啊,這是什麼路數?
上回來還叫她虞知青呢。
王靜美在虞濃心裏,也是重點懷疑對象,所以站她兩米遠,她手裏拿着熊貓杯,用餘光看着對方。
“你找我商量什麼事兒?”
王靜美盯着她手裏的杯子,笑得可親了:“是這樣的,虞濃,我想買你手裏這個搪瓷杯,我對象的領導就喜歡收集這些杯子,我想買來送禮,我出一百,一般搪瓷杯在供銷社只賣幾塊錢,你這個圖案還挺新鮮的,一百塊,你覺得怎麼樣?”
這話一說完,整個宿舍的人都靜悄悄的,連康瑗都不說話了。
只有窗戶下的燕子嘰嘰喳喳。
熊貓杯是什麼?那是絕版的杯子,因為個個是全手工繪製,所以第一版只就三百個,還不知道有沒有第二版,有的話,圖案也不一樣了。
所以每一個熊貓杯都是獨一無二的。
這杯子能跟供銷社那個紅字搪瓷杯相提並論嗎?
這是人家楚瑜他哥從京城那邊託人搞過來的,她王靜美,聽了個音,就風風火火趕過來,開口一百塊。
這要杯子還在楚瑜手裏,她連出一百塊這嘴都張不開。
旁邊坐在床上照鏡子理頭髮的郁書慧“噗”地笑出了聲。
關葒坐在床上,從王靜美來,她就沒說話,王靜美也沒跟她打招呼,這時她也滿臉不屑地“哧”了一聲。
王靜美臉上的表情,僵了。
可能怎麼辦呢,她對象是正式職工,但是在廠里東搞西搞,現在人家廠子要開除他,把家裏人急壞了,得罪了人家廠領導,這工作可就要沒了,這可是正式工啊,這可怎麼辦,正好聽說虞濃手裏有個熊貓杯,那個領導就喜歡這東西,聽說還到處託人買這個。
她對象立即催她過來把搪瓷熊貓要過來,說不定靠着這個杯子,他還能升個小職。
說給王靜美聽時,王靜美也為難,她和虞濃關係鬧得太僵了,彼此連名字都不稱呼,如果非要叫,都是叫對方姓帶上知青。
她去買她的杯子,王靜美也拉不下那個臉,但是又不得不來。
“怎麼了虞濃?嫌少啊,咱們都是一個宿舍的,要不我再加二十塊?一百二,這個價錢買個杯子綽綽有餘了,咱們怎麼說也是一個宿舍住過的,我這有需要,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虞濃手指緊緊地握着那個杯子,給她是肯定不會給的,這是楚瑜給她的杯子。
楚瑜送她的時候,沒說什麼,隨便一塞,就說讓她喝水用。
她也沒當回事,就覺得挺好看的。
可沒想到,一個又一個都來眼饞她這個杯,今天居然還來了一個要買的。
她手指握得更緊了。
旁邊的康瑗打圓場說:“靜美啊,你處了對象就不怎麼在宿舍住了,你不知道,這杯子,它是楚瑜的……”
“楚瑜的?”王靜美一愣,隨即看向虞濃的手:“那怎麼在她那兒?”要是楚瑜的就麻煩了,楚瑜不缺這一百塊錢啊。
康瑗咳了一聲:“這……就送給虞濃了唄。”
王靜美聽罷在杯子和虞濃之間移來移去。
心裏一陣發酸,怎麼回事?知青點裏的高冷之花,別的女知青都拿不下,這意思是,被這個虞濃拿下了?誰不能嫉妒,楚瑜家裏那是什麼身份?誰嫁了他,以後,一步登天啊!
“還有啊,這個杯子,楚瑜之前說過,有人要買,出三百,楚瑜都沒賣呢,他說五百都買不到。”人家三百都沒賣,說五百都沒有賣,你擱這再玩什麼一百一百二。
這糗出大了。
誰也不是傻子啊,所以康瑗的意思是,快別說下去了,傷感情。
“呵……”王靜美只覺得臉皮都發緊。
要平時,她早轉身走了,可她對象那邊急着救命呢。
她就不得不厚着臉皮說:“虞濃,你看,楚瑜送你了,它就是你的,你能不能看在咱們一個宿舍的份上,幫幫我,要是你賣三百,也行,那二百我先欠着,肯定還你。”
這回宿舍里沒有人說話了,郁書慧已經把鏡子收起來,開始往腳上套襪子。
這種話也有人信哦,東西給了,錢給不給可就人家說了算了,她暗暗瞟了倚在桌上的虞濃一眼。
虞濃握着杯子,她思考的是,杯子肯定不能給,但她還想從王靜美那裏打聽點東西。
她倚着桌邊,眼睛一轉,看着她不答反問:“既然我們是一個宿舍的人,那你能不能看在我們一個宿舍的份上,告訴我,你們那邊的換命術要怎麼換啊?是不是需要當事的人頭髮?指甲?八字?有人換過嗎?”虞濃現實里看過驚悚片,她記得一些東南亞地區的邪術,電影裏講的都需要人的頭髮,血液,指甲類的東西。
問出口的那一刻,她明顯地看到王靜美的笑容凝在了臉上。
能看到她臉上有了掙扎的痕迹,猶豫了下,彷彿死貧道不死道友一樣,她竟然說:“那……我如果告訴你,你能把個杯子送給我?”
她在說這句話的那一刻,虞濃又想笑,可目的也達到了,她知道答案了。
王靜美竟然知道命怎麼換?
這換命術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這時食堂那邊響起聲音,“開飯了開飯了!早點吃完上工。”
宿舍里三人立即起身。
望着王靜美渴望的目光,虞濃到最後,也沒給她杯子,而是跟着康瑗一起往外走。
“哎,虞濃,賣我吧,求你了,我真有用。”以前高傲無比,連話都不願意跟她說的王靜美,竟然拉着她苦苦哀求。
虞濃心裏的懷疑更重了,王靜美在她被換命的過程中,肯定做了什麼。
但她具體幹了什麼,她還不清楚。
虞濃先是扯開了自己的衣袖,和她拉開距離,像她身上有傳染病一樣,離遠了,然後一字一頓地對着王靜美說:“不好意思,你應該知道,咱們的關係,很差,你和我,有仇,我很不喜歡你,更不會把自己的東西送給你,你就算拿一千塊來,我也不會把懷子賣給你!懂了吧?”
說完她就覺得哇,那一刻神清氣爽,把我討厭你說出來,原來是這麼一件爽的事情啊,簡直全身通泰,接着她就跟着康瑗出去了。
身後的王靜美,臉色陰沉得難看。
見人都走了,她一伸胳膊,無能狂怒地將虞濃桌子上的一本課本揮到了地上,課本被大力之後摔折了頁,碎了一個口子,然後她理都沒理坐在那裏的關葒,轉身走了出去。
…
虞濃跟着宿舍里的康瑗和郁書慧一起進了食堂。
還沒進去,就見楚瑜和幾個知青在弄食堂的門,門不知道為什麼關不嚴,兩人將門給拆下來,去了銹跡,重新抹了機油往上安裝。
他衣服的袖子卷在胳膊肘上面,兩條修長結實的小臂因為在用力,肌肉緊繃起來,小臂上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
這時候的木門是全實木傢具,非常的重,他一個人就給抬起來了,然後聽着另一個男知青指揮將食堂的門裝好了。
試了試,能關上,還沒有聲音。
一回頭,就與虞濃的視線對上了。
他一臉容光煥發,神采奕奕的樣子。
見到虞濃,他眼睛一亮!
立即朝她走過來。
一見到他看自己灼熱發燙的眼神,虞濃瞬間心生警惕,也不知道為什麼,昨天還對他心生依賴,今天就從心裏防着他了,大概是女人的第六感,她心虛之下立馬對旁邊的康瑗和郁書慧道:“哎呀,今天的菜色好像一般啊,我不吃了,我,我回去隨便吃點,你們吃。”
說完,轉身就跑了。
康瑗還愣了下,郁書慧則看了眼虞濃,又看了眼走過來兩步,又停下來盯着她背影的楚瑜。
她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個來回。
直到看到食堂早餐,康瑗嘆了口氣:“怪不得虞濃不吃就跑了,苞米粥就鹹菜,吃這東西,我嘴巴都能吃出水了。”
就這還算好的,頭兩個月剛來時,青黃不接的,那米粥都能照出人影來。
也不知道怎麼熬過來了。
虞濃又回到宿舍,舒了口氣,這時王靜美已經走了,她放在桌上的課本摔在了地上。
嘖,素質太差了,一看就知道誰幹的,虞濃過去揀了起來,封面都摔破了,可見多大的力氣,估計是要氣死了,她將課本理了理,重新放到桌上,又把杯子刷乾淨,擦乾,放進箱子裏鎖了起來。
既然知道這個杯子不便宜,她就不用了,如果東西是自己的就算了,杯子是楚瑜給的,一旦摔了,或被人偷了那多不好,還是鎖起來安全,她平時喝水可以用普通的搪瓷杯。
收拾好,虞濃回頭,見關葒斜倚在床邊在看她,虞濃隨口問了句:“好點了沒,需不需要上廁所?我扶你去啊?”
關葒沒作聲,虞濃也沒在意,剛轉過身,就聽到身後的關葒突然開口:“那個王靜美……”
“她剪過你的頭髮。”
“什麼?”虞濃回頭。
關葒臉色蒼白,嘴唇都沒有什麼血色,又因為到現在也沒有吃飯,而且接下來的三到五天,都只能吃一點點流食,臉色很慘白。
她嗓子斯拉地說:“你不是問王靜美,換命術的事嗎?我想起來了,她有說過,那是他們家鄉那邊小地方的一個巫術,你剛才問她,那個換命術需要什麼東西,我不知道需要什麼,但你說頭髮,我突然想起來,她偷偷剪過你的頭髮,就在你睡着的時候,剪完就收起來了,我親眼看到!”
因為當時王靜美鬼鬼祟祟,被關葒看見,但當時關葒和王靜美是很好的朋友,而且王靜美和虞濃關係很不好,她以為王靜美是要教訓教訓虞濃,而且只是剪了頭髮而已,所以她看到了也沒說。
虞濃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心中是有些震驚的,她雖然猜測出最可疑的幾個人,但是她不知道整件事的緣由。
但王靜美偷剪她頭髮,這件事就已經拉開了這個夢,陰謀詭譎的序幕。
就像一件事,突然理出了毛線的頭,下面就可以一點一點扯出後面的線團了。
“……她是什麼時候剪我的頭髮?你還記得嗎?”
關葒閉上了眼睛,想了想,又睜開:“是你來知青點一個星期後那段時間……”
好巧!虞濃想起康瑗說過,她來知青點一個星期,屁事沒有,可是一個星期後,突然病倒發燒頭暈,體質變差,小病不斷。
“你還記得,有一次,你賴她偷你的內衣嗎?”關葒費勁地開口說話。
“呵呵,其實你說她偷你內衣,全宿舍的人都不信,內衣這個東西,誰會偷啊,王靜美一個女孩子,怎麼會偷你的內衣,沒有人相信你的,但是我看見了,我看見她拿了你的內衣……”只不過當時她和王靜美關係好,以為是報復下虞濃,現在想想,是很怪異的。
報復?為什麼要拿對方的內衣?
虞濃聽到被拿走了內衣,只覺得麻了,她大概猜到那個換命術,需要換命的人頭髮和貼身衣服。
王靜美居然是這樣的角色。
想到這,虞濃微微蹙眉。
在換命術成立的情況下。
事情大概能理出頭尾了。
王靜美與她不合,她又和於隊長的媳婦卷敏是同鄉,鄭敏又有個身體不好的女兒,長年生病,與虞濃神態外貌有三分像。
那麼這三人,都參與了換術命?
王靜美負責收集她的頭髮和內衣貼身物品?
鄭敏的女兒與她成功換了命,虞濃變得病怏怏,鄭敏的女兒卻病好了。
那麼鄭敏呢?她似乎在這件事上沒露出什麼馬腳……
不,她想起了昨天多分給自己一個炸盒子的事,以及坐在床上差點死掉的關葒,她更狠!這一切很明顯了。
虞濃斟酌地問:“關葒,你那天,是吃了什麼中毒的?”她看着她一字一字問:“是吃了炸盒子嗎?”
關葒沒有說話,但不說話,就代表默認了。
這種事情怎麼說得出口,關葒見虞濃忘記拿走炸盒子,本就是吃貨的她,立即趁人不注意揣起來,然後上工,快中午的時候餓了,就偷摸地吃了,結果……
鬼門關走了一遭,再醒來看盡人間冷暖,她認為最好的朋友,來了竟然連問她一聲都沒有。
從始至終,根本沒半她當成朋友。
而這個和她不對付的虞濃,卻在她病了的時候,不但問她怎麼樣了,還要問她需不需要幫忙,還送了她蛋糕和麥乳精,她又不是一個狼心狗肺的人,誰對她好,她心裏一清二楚,以前和王靜美好,才同仇敵愾一起對付虞濃,但現在,認清了對方的真面目,關葒心裏已經暗暗後悔了。
“王靜美,不可信!”
直到知青點的人去上工了,虞濃才探頭出了宿舍門,結果就被一直等她的楚瑜逮着了。
他就在男宿舍門口坐着,一見虞濃出來,就站起身。
嚴肅着表情,徑直走到他面前,冷肅中還帶着一絲微惱:“我想跟你說話,你為什麼躲着我?”
虞濃本來就想等着這些知青上工去了,才出來,結果楚瑜根本沒走,在這候着呢。
這讓她很尷尬。
他再一嚴肅,這麼一控訴,搞得虞濃好像做錯了什麼似的,像個受氣的小媳婦,站在他面前,扭捏道:“沒有,我,我沒有躲着你。”她悄聲辯解着說。
結果,虞濃怕什麼就來什麼,就聽到頭上的人一聽,就信了,目光灼然地接近了她,然後小聲跟她商量着道:“那我想親你……”
親……親個頭啊!
虞濃聽完,只覺得臉又開始發燒了。
郁書慧忘記拿毛巾了,今天的天特別熱,她得拿兩塊毛巾才行,頭上頂一個,脖子上圍一個,否則流的汗太難受了。
於是走到半路,又返回知青點。
知青點的人都走了。
進了院子后,靜悄悄的,她要去女宿舍就要先路過男宿舍。
結果在路過最邊上的那間男宿舍時,她突然聽到了一個聲音。
很奇怪的聲音,像蚊子哼。
她忍不住就往男宿舍的窗戶探頭望了眼,結果她看到了什麼?郁書慧眼睛瞪得老大,一時震驚地站在了那裏,腿都不會走路了
她看到一向正經極了的楚瑜,現在極不正經地從後面摟着虞濃。
兩人都穿着衣服,好像在嬉戲,但是又不是正常的男女嬉戲。
她不由自主地走近了些,正好虞濃在輕輕掙着,兩人聲音放得極低,鬧得虞濃一扭身,往窗這邊偏了一下,讓郁書慧這下看了個仔細,我的媽啊!
兩個人在親嘴。
那一刻郁書慧的臉騰的一下,鬧了個大紅臉。
不但在親親,虞濃依內還有隻受,郁書慧生怕被人家當事人看到,急忙低頭不出聲地走了。
什麼毛巾,不拿了不拿了,曬死不拿了。
真是沒想到,虞濃那麼一個有主意的人,和男人在一起親親,會那麼嬌,那聲音嬌得俏滴滴的,哪怕壓得聲音很低,但也能聽得人整個血脈張,誰能受得了這個?
她一個女人都受不了好嗎?
還有那個楚瑜,來知青點的時候,多正經的樣子啊,和女知青說話極有分寸,幫女知青做事也極有分寸,追求她的幾個女知青,他都與人保持距離,從來沒有說碰人家女知青一下。
擺出一臉對女知青沒意思的樣子。
可是想不到,真的想不到,他私下對虞濃竟然是那樣的,和平時表現出來的完全不同。
私底下竟然這麼不正經。
那樣少見的逗弄笑容,那麼灼亮的眼情,那麼激烈的對待虞濃……
難以置信那竟然是平時對女知青冷冰冰的楚瑜。
郁書慧只聽到一句,他一邊在身後一邊對虞濃低低地說了什麼,郁書慧只聽到了發育兩個字,她就看到虞濃臉就像是天邊的晚霞,紅得要命,小手一個勁地扒着他,不讓他……又無能為力的樣子,就像只兔子一樣,最後怎麼翻也翻不出那隻飛俗浹涅的狼爪之下。
路上,郁書慧一言不發,就算在隔壁的女宿舍,有兩對談對象的女知青,她也沒見識過這種場面。
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害得她這個從沒找過對象的人,臉都紅透了。
還忍不住回想,一想臉更紅,可又忍不住回味,俊男美女的場面太美,而且動作太裕了。
她只窺到那冰山下的一個小角落,就已經刻骨銘心。
有人只當郁書慧的臉紅是被太陽曬的。
見她跑得一頭汗,追了上來,有人還問她:“你看見楚瑜了嗎?他哪去了?怎麼沒見着人啊?上廁所啦?”
郁書慧一臉僵硬,語氣硬棒棒道:“你問我,我怎麼知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