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幸運值已拉滿

“這傢伙真是幸運的讓人嫉妒。”

眼看着申賢駕車離去，站在窗前的曹永榮狠狠的吸了一口煙，幽然的自言自語着。

曹永榮說的沒錯，在大多數人眼中，如果幸運也算是一種能力的話，那申賢就幾乎把這個能力值拉滿了。

很多人說，人之所以不同於動物，是因為有感情。雖然不知道這句話是不是正確，但在新世界裏，99%的蘇醒者們都失去了一種感情，那就是親情，一種與生俱來的，因為血脈聯繫所產生的，不可再生的感情。失去了愛情，人們還可以重新怦然心動。失去了友情，人們還可以重新志同道合。但親情一旦失去，就永遠無法找回了。所以像阿爾瓦羅，像南野永嗣，像帕尼塔等等眾人，當所有和他們有血脈聯繫的親人都沒有醒來時，親情就等於徹底消失了。這其中不包括烏迪迪，作為無依無靠的孤兒，他從來就不知道親情是什麼。當然，人們也可以寄希望於自己的兒女後代，但考慮到人類極端低下的受孕率，這種親情對大多數人來說仍舊是奢望。

和絕大多數人不同的是，申賢不但擁有親情，而且是雙倍的親情。蘇醒者名單中，一對年近九旬的華裔老夫妻赫然在列，而那個從小就跟着老夫妻一起生活的外孫，現如今正擔任着177號留守地的處長。作為一直把親情和家庭看的很重的華裔，曹永榮口中所說的，申賢讓人嫉妒的幸運就是指這個。

清晨的微風溫柔的撫摸着城市北部，緊靠拉普拉塔河岸西側的一大片區域。太陽剛剛升起，晨風還很是清冷，此時的街道上，已經出現了不少略顯蹣跚的身影，肆意享受着甘甜清冽的空氣。這片區域是布宜諾斯艾利斯最早醒來的地方，同樣也是昨夜最早睡去的地方。這片區域裏沒有酒吧，沒有夜店，就連餐館都會在晚上9點鐘準時關門。7.2萬名65歲以上的老年人生活在這裏，正是因為這些居民的特殊年齡，這片區域成了整個布宜諾斯艾利斯治安最好的地方。

從甜蜜死亡中醒來的577萬人口中，有85萬是65歲以上的老年人，這些人的年齡已經基本上無法生育，所以對人類繁衍計劃而言，沒有任何價值。幸好因為舊世界留下的巨額財富，這些人並不會成為負擔，但即便如此，也沒有人過多的在乎他們的存在。除了極少數科學家和政治家因為自身的才能在聯合政府任職外，絕大多數都被分散在各個城市中，自生自滅。

作為新世界第一個真正關注65歲以上老年人群體福祉的政治家，曹永榮強行在布宜諾斯艾利斯北部靠近拉普拉塔河西岸規劃了一片5平方公里的區域，把分配到布宜諾斯艾利斯的7.2萬名老人全部搬遷入內。同時組織安排專業隊伍負責老年人社區的日程運轉，對老年居民提供從飲食，醫療，住宿甚至於心理健康方面的全面幫助。曹永榮的一系列做法，在新世界中為自己賺足了政治聲譽，極大的擴大了他在新世界政治體系中的話語權。有了布宜諾斯艾利斯的成功經驗，其他九座城市才陸續建立了專門的老年人社區。

時間來到了上午11點。在離河岸不遠處的一座二層別墅，寬敞的院子裏，克勞蒂婭正用自己還略顯生硬的中文陪着申賢的外婆聊天，偶爾說出幾個蹩腳的詞語，先是逗得老太太撫掌大笑，隨後就開始耐心的告訴克勞蒂婭正確的使用方法。一旁是申賢的外公，在躺椅上閉目養神，享受着正午時分陽光的溫暖。舊世界留給人類最寶貴的財富就是先進的科技，就比如紐扣大小的翻譯耳機，已經可以準確無誤的把人類90%以上的語言進行同聲傳譯了。毫無誇張的說，這小小一枚翻譯耳機，才是人類聯合政府重塑世界的真正基石。不過對於醒來的人們，特別是申賢的外公外婆這種年紀的老人來說，語言除了是交流工具，更是種感情的寄託。因此，相比於耳機中傳出的冰冷聲音，能摘下耳機，用自己的母語暢快的交談，這樣的機會在新世界裏就顯得彌足珍貴了。

清純與火辣並存，身材高挑，五官精緻，氣質優雅，30歲的克勞蒂婭.洛佩茲是公然的美女，作為一名血統純正的西班牙人，長相卻非常符合亞裔族群的審美標準。不僅僅是美貌，還要有才華，提克勞蒂婭的才華主要體現在語言方面，她可以熟練的使用8門語言，這種頂級的語言天賦讓克勞蒂婭可以在大多數時間裏，摘掉耳機進行無障礙交流。

距離餐廳衝突已經過去3天了，申賢受的傷不太重，腦袋上的繃帶已經拆除了，只是被打裂的眉骨處，還覆著紗布。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外公的88歲壽誕，申賢和克勞蒂婭千里迢迢從177號留守地趕到布宜諾斯艾利斯，最主要的目的之一，就是給外公過這個生日。所以儘管還沒有痊癒，申賢還是堅持戴上圍裙，鑽進廚房，親自給外公外婆做一頓正經的中餐。

實話實說，申賢在廚藝方面沒什麼天賦，從一大清早忙活到中午，做了冷熱葷素八個菜，外加一碗長壽麵，客觀的評價只有四個字“可以下咽”，離色香味俱全的中餐標準相距甚遠。但對於兩位老人，吃的是團圓，是和睦，是新世界中極其稀有的親情。

一家人圍坐在桌前，還沒動筷子，曹永榮提着禮物就到了。

“抱歉抱歉，來晚了，幸好趕上了。”

申賢接着曹永榮剛進了屋，曹永榮就緊走兩步進了餐廳。

“老爺子，祝您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松。老太太，也祝您吉祥如意，富貴安康。”

申賢的外公外婆見到曹永榮親自來了，也趕緊站起身還禮。

“曹市長，您太客氣了。百忙之中還親自過來看我們這老頭老太太，怎麼承受的起啊。”

“老爺子，我是晚輩啊。來看看您二老不是應該的嗎。再說了，今天是您老88大壽，我怎麼也得過來討杯壽酒喝，沾沾您老的喜氣啊。”

又寒暄客套了幾句，幾個人才又重新坐下。

如果只是普通的老年人，還真的和曹永榮沒什麼共同話題，但申賢的外公外婆不是普通的老年人。舊世界裏，申賢的外公是一所大學的歷史系教授，外婆在一所中學的校長，申賢從小在外公外婆身邊長大，是正經的書香門第出身。從歷史文化到品茗茶道，申賢的外公和曹永榮有的是可聊的話題，這也讓原本的家宴在多了曹永榮這個外人以後，並沒表現出一絲一毫尷尬的氣氛。

酒過三巡，外公突然對着自己的外孫說道：

“申賢啊，你應該敬曹市長一杯，好好感謝人家。要不是曹市長，也沒有這片老年社區。另外，如果這次你能調過來，未來很多事情，還需要曹市長多幫忙啊。

申賢還沒舉杯，曹永榮趕忙接過了話。

“老人家，要謝，也是我道謝啊。要不是您的建議，我根本也想不到老年社區這事。申賢是我兄弟，未來互幫互助的地方多着呢，兄弟之間幫忙還需要說謝字嗎。我是盼星星盼月亮盼着我兄弟趕緊調過來，這樣我們就能經常在一起了。而且也方便在您二老身邊盡孝啊。”

“既然曹市長這麼說了，那一起舉杯喝一個。”

一杯酒下肚，曹永榮把身體往申賢旁邊靠了靠，輕聲問道：

“事情都安排好了嗎？”

“留守地那邊只有阿爾瓦羅和他女朋友知道，沒結果之前沒必要讓所有人都知道。穆薩維那邊約的三天後見面，他過河來。給他的推薦信我已經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