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確認死訊
“我回來了!”
“哎呦!我的小恩恩回來了,秦姨可想死你了。快讓秦姨抱抱!”
只見一個繫着圍裙的婦人朝着牧聖恩跑來。
儘管婦人衣着樸素,卻難掩那刻在骨子裏的賢淑端莊。即便經歷了歲月的洗禮,她渾身依舊透出那種大家閨秀的雍容典雅。
“秦姨…您…輕點兒,快…喘…不上…氣了…”牧聖恩艱難地拍了拍秦慧漣的肩膀。
在外地出差的這幾個月,秦慧漣可謂是許久不見,甚是想念。
要不是牧聖恩當時在學校,秦慧漣恨不得帶着牧聖恩一起走。
“哎呀!弄疼你沒有?”秦慧漣在牧聖恩身上一頓摸索,生怕他出現什麼問題。
“沒事的,秦姨。”牧聖恩平靜地說道。
本來秦慧漣出差回家是一件高興的事情,但此時牧聖恩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你好好獃着!姨給你做好吃的去。”秦慧漣一臉寵溺地看着牧聖恩。或許是太過激動,秦慧漣並沒有察覺到牧聖恩的異樣。
牧聖恩也很糾結,他實在不願打破眼前這溫馨的畫面。
“怎麼了?不高興嗎?”孫耀庭詢問道,“為了這頓飯,你秦姨可是一到家就開始在廚房忙活了。”
“不是的,我只是……”
面對孫耀庭的詢問,牧聖恩長吸一口氣,努力平復着內心的複雜情緒。
“孫叔,我想跟您單獨聊聊。”牧聖恩下定決心說道。
似乎是看出牧聖恩有心事,孫耀庭沒有說話,跟着牧聖恩來到卧室里。
“孫叔,接下來的問題,我希望您能如實地回答我,不用在乎我的感受。”
“孩子,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是在外面遇到什麼事情了嗎?”
以多年的經驗來看,孫耀庭斷定牧聖恩一定是知道了什麼。不過他並不希望牧聖恩知道的是牧仲白的死訊。
“我爸他是不是已經死了?”牧聖恩緊緊地盯着孫耀庭的眼睛。
果然,孫耀庭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雖然在此之前,孫耀庭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腦海中也想好了一些對策。
可真當牧聖恩問出來的時候,孫耀庭的腦子突然就一片空白。
沉默許久,孫耀庭也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沒有否認此事。
“呵!當年一聲不吭地消失,如今就算是死了也不願意告訴我們,還真是一如既往地不負責任啊。”
“聖恩!你不能這麼說你父親!”孫耀庭怒斥道。
雖然到現在為止,孫耀庭依舊沒有權限知道牧仲白這些年究竟在幹什麼,但他清楚牧仲白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守護這個國家。
這是信仰,是每個華夏人心中最崇高的信仰。只是現在的牧聖恩並不會理解這樣的信仰。
“你父親他也是有苦衷的,有些事情是你父親不得不去做的,作為他的兒子,你要理解他。”
“可為什麼這個人必須是他,難道別人去做就不可以嗎?”
“我理解他,可誰來理解我,誰來理解我母親?”牧聖恩嘶吼着。多年來的委屈就在此刻迸發而出。
“要不是因為他,我母親怎麼會一個人挺着個大肚子累到生病?那些人又怎麼會上門討要什麼莫須有的公司機密。”
“在我們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在哪兒?”牧聖恩已經有些歇斯底里了。
“可即便如此,母親依舊沒有怪他,還不停地跟我說著他的好。直到臨死前,母親也一直在等他,我也在等他,聖靈也在等他。”
“可到頭來,母親沒有等到他。而我和聖靈等來的卻是他的死亡。”
“當我聽到他死了的時候,我沒有一絲悲傷,甚至還有些慶幸。因為我恨他,恨他辜負了母親,恨他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在我眼裏,他根本沒有資格做我的……”
啪…
一個清脆響亮的巴掌聲回蕩在整間屋子裏,打斷了牧聖恩說出最後的那兩個字。
感受着臉上傳來的麻木感,除了有些震驚外,牧聖恩心裏也不由地生出了一絲莫名的躁動。
為了壓制住這份躁動,不讓其侵蝕掉那殘存的理智,牧聖恩推開孫耀庭,直奔屋外而去。
至於孫耀庭,那一巴掌也讓他意識到自己有點兒衝動了。手上同樣麻木的疼痛也在告訴他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當初為了能將兄妹二人接到家裏,孫耀庭夫婦也是費了不少周折。
由於一些原因,孫耀庭夫婦一直是無兒無女,所以兩人對這兩個孩子可謂是視如己出,發誓要給予他們足夠的呵護和關愛,讓他們無憂無慮地成長下去。
然而,孫耀庭覺得剛才的那個舉動似乎已經破壞了曾經的誓言。這讓他無顏再面對那兩個孩子。
就在孫耀庭還在為自己的錯誤懊惱的時候,秦慧漣已經怒氣沖沖地提着菜刀閃到孫耀庭面前,質問道:“孫耀庭!你是不是欠揍了啊!誰給你膽子讓你打我的小恩恩的。”
“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不然我今天高低卸你幾個零件下來。”秦慧漣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揪着孫耀庭的衣領。之前那個大家閨秀的形象儼然已經不復存在。
ps:如果覺得作者寫的不夠形象的話,各位讀者可以參考一下林黛玉倒拔垂楊柳。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孫耀庭懼怕的人,那此人非秦慧漣莫屬。
無他,川渝的男人都是疼老婆的。不管你是誰,官兒多大,面子多足,在外面多威風,回到家,你就得伺候着。
膽敢不從,上來就是一掟子。
“哎!咱有話好好說嘛,何必動刀呢。咱先把刀放下,放下。”孫耀庭小心翼翼地安撫着秦慧漣的激動的情緒。
堂堂一個高級軍官在面對境外敵人的時候都不曾有過一絲懼怕,如今面對自己的媳婦,居然有些束手無策。
沒辦法,雖然孫耀庭領導着一個旅的軍隊,這不假;但是秦慧漣能隨手卸他幾個零件也是真的。
而且從牧聖恩兄妹跟着夫婦兩人一起生活后,兄妹二人就變成了秦慧漣的“逆鱗”。
當初牧聖恩還在上小學的時候,由於跳級,牧聖恩一直都是與高年級的同學一起學習。
或許是看不慣別人的優秀,有個小男孩總用各種理由找牧聖恩的麻煩,甚至下了課會找幾個人將牧聖恩圍堵在廁所里,對他不停地謾罵踢打。
由於那個男孩的父親是蜀川省非常有名的富豪,而且還給學校捐了一棟教學樓和不少的資金。
所以對於男孩的所作所為,學校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事情沒鬧太大,學校也一般不會出面制止的。
而牧聖恩也不想給孫耀庭夫婦添麻煩,一直忍受着這一切。直到自己身上的傷多到瞞不住,被秦慧漣發現后,牧聖恩才道出實情。
後來秦慧漣單槍匹馬闖到學校,以一己之力干穿了整個學校,讓校長在學校大會上做自我檢討並自覺辭掉校長一職。
作為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那幾個參與霸凌的男孩也都被開除了學籍。
那位富豪父親也在一夜之間陷入了傾家蕩產的境地,他的所有資產被整個西南地區都極富盛名的秦家所收購。
而秦慧漣正是這秦家的大女兒,也是現在秦家的話事人。對於秦慧漣來說,讓一個所謂的富豪破產就是動動指頭的事。
從那之後,這件事也算是在圈子裏傳開了。許多人也開始有些忌憚這個雷厲風行的女人。
只不過他們想不到只有在牧聖恩面前,這個商場中的女強人才會露出那和藹溫柔的一面。
“您先消消氣。”孫耀庭安撫道,“我知道是我錯了,但事出有因,我這也是一時衝動。”
“主要是聖恩這孩子已經知道他父親的事情了。”
“你說什麼?”秦慧漣逐漸鬆開了揪着衣領的手,說話時還帶着一點哭腔。
孫耀庭鬆了一口氣,以為自己逃過一劫。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秦慧漣那隻剛松下來的手竟直奔他的耳朵。
只是簡單地一擰,讓孫耀庭疼得面部扭曲,直喊求饒。
“我們不是說好的等小恩恩大一些再把事情告訴他嗎。你怎麼說話不算話呢!”
秦慧漣擦拭着眼角的淚水,說道:“嗚…嗚,我可憐的小恩恩,才這麼小就經歷了這種事情,我這當姨的一點兒忙都幫不上他。”
“都怪你!”
“哎呦!輕點兒!輕點兒!”孫耀庭極力地護着自己的耳朵,此時的他已經沒有了往日在軍隊裏那股威嚴的氣勢。
“不是我跟他說的,是他自己知道這件事的。我也正準備調查是誰告訴他的。”
“我不管!總之現在小恩恩已經知道了這件事,而且你還動手打了他。剛才小恩恩都沒有理我就跑了出去,你知道我有多傷心嗎?”
說著,秦慧漣一邊哭着一邊揪着孫耀庭的耳朵,把他拽出卧室。
“你今天最好把小恩恩給我找回來,不然你今天晚上就別想回家!”
秦慧漣一把將孫耀庭給甩出門外,並警告道:“記住!是給我找回來。如果小恩恩回來的時候你不在身邊,那你就更不要回來了!”
說罷,只聽門“咚”的一聲,關上了。只剩孫耀庭還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發愣。
“唉!家庭地位堪憂啊!我這一天天的容易嘛。”孫耀庭調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