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飛來橫禍
交出了武器的丹秋和希兒被兩名士兵押到了越野車前。
藉助車輛的燈光,丹秋看清楚了對方三人的臉。
尖耳隆鼻的芬恩是個強壯的犬族人,正一臉警惕地盯着二人;哈羅德則是標準的猿族人,臉上掛着油滑的笑容;原本坐在駕駛位上的卡爾也是猿族人,此時已經下了車,正依着車門冷眼旁觀。
在車燈前站定后,哈羅德一把從希兒手裏搶過了那個牛肉罐頭,朝着芬恩晃了晃,隨即從腰間拔出匕首,三兩下就打開了罐頭,插出一塊吸飽了汁水的牛肉塞進嘴裏,一邊吃一邊嘖嘖讚歎,“味道不錯,還是熱的!”
說著,他將罐頭遞向芬恩。
芬恩搖了搖頭表示拒絕,低下頭繼續認真檢查着丹秋的行李。
哈羅德聳了聳肩膀,朝卡爾喊道:“卡爾,來!有好東西!”
卡爾樂呵呵地跑了過來,從哈羅德的匕首上叼走了一塊牛肉,一邊大嚼一邊豎起了大拇指。
希兒臉上露出不忿的表情,卻被丹秋悄悄拽了一把,拖回了身後。
片刻后,芬恩的檢查結束,走到哈羅德身邊低聲道:“應該是普通難民。”
哈羅德點了點頭,將最後一口牛肉塞進嘴裏,隨手將罐頭盒丟到了丹秋腳邊,上前問道:“你們是什麼人?要去哪兒?”
聽他語氣還算和氣,丹秋心下稍緩,連忙放低姿態恭敬答道:“長官,我們是奧蘭艮那邊的難民,想去博洛尼茲找條活路。”
“哦?那你們找對人了。我們就是博洛尼茲自由軍。”哈羅德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徽章,露出了一絲玩味的笑容。
丹秋裝出一副喜出望外的樣子,“真的嗎?太好了!長官,請幫幫我們,我們願意給您報酬!您看上什麼只管挑!”
哈羅德皮笑肉不笑地繞着他走了一圈,突然伸手拽掉了希兒的兜帽,“狐族妞兒?這可是稀罕貨!”
丹秋連忙抬手將希兒護在身後,“長官!物資全給你們!請放過我們吧!”
哈羅德看了看他破舊的罩袍,突然笑道:“也罷。”
話音未落,他抬手就朝着丹秋胸口連開了兩槍!
眼見丹秋仰面倒下,希兒大聲尖叫起來,不管不顧地就要撲上去拚命,卻被哈羅德輕鬆閃過,一掌打倒在地,又一把揪住頭髮提了起來!
眼見希兒抓着他的手臂痛苦掙扎,哈羅德獰笑道:“市面上得有一兩年沒有狐族妞兒了吧?你可是值不少錢呢,小寶貝!”
話音未落,只見希兒強忍着疼痛,奮力一口咬上了哈羅德的大腿!
哈羅德憤怒地大吼一聲,一拳把希兒打倒在地,又狠狠地踢了好幾腳,直到她無法起身方才停手,口中污言穢語大罵不止。
卡爾看了兩眼就沒什麼興趣了,轉身走向了越野車。芬恩眼中流露出一絲不忍,但最終一句話也沒說。
喘息了兩下后,哈羅德正待低頭去拖希兒,卻忽然覺得喉嚨一涼,一股熱流自頸部噴涌而出!他本能地伸手捂住了脖子,緩緩跪倒!
不遠處的芬恩目瞪口呆地看着哈羅德跪倒,露出了身後的人影,正待舉槍反擊,眉心卻忽然一痛,仰天就倒!
“他是怎麼活下來的?”
這是芬恩陷入黑暗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已經走出十米遠的卡爾聽到槍聲愕然回頭,尚未及看清情況便如遭雷噬,臉部和胸口連中數彈,頹然倒地!
倒地的哈羅德只覺得胸口越來越悶,腦袋越來越沉。他掙扎着抬起頭,卻始終看不清襲擊者隱藏在黑暗中的臉。
俄而,一隻空罐頭盒落在他身邊,鋸齒狀的鐵皮蓋子邊緣沾着一串鮮紅的血珠。
意識漸漸模糊的哈羅德聽到了人生中的最後一句話。
“本來不想殺官軍的……真是麻煩。”
倒在地上的希兒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切,直到熟悉的大手伸到面前,才嗚咽一聲猛撲過去,緊緊抱住了丹秋。
稍稍平靜了一會兒情緒后,她忍不住伸手在丹秋胸口摸索起來,“你沒事嗎?”
“沒什麼大礙……那傢伙該打頭的。”丹秋輕鬆地笑着,隨手丟下了從哈羅德腰間搶來的手槍,輕輕摸了摸希兒的腦袋以示安慰。
接着,他擼起罩袍的袖子,在不斷閃爍着報警紅光的腕部控制屏上點了幾下。戰鬥服的胸部立刻彈出了一枚破碎的符印。
這是衛士級戰鬥服內置的三枚防禦符印之一,如今已經徹底失效了。
丹秋悄悄將那枚符印塞進了懷裏,關心地問道:“你怎麼樣?傷得重不重?”
希兒抹着淚搖了搖頭。
“那我們快走吧,免得被發現。”
說完,丹秋伸手扶起希兒,朝着停靠在不遠處的汽車走去。
有了載具的幫助,次日清晨二人就越過了博洛尼茲山口,進入了原肯特王國境內。
按照丹秋的記憶,博洛尼茲山口附近有肯特王國北部最大的避難所之一,博洛尼茲避難所。
這個避難所原本是個地下軍事要塞,是肯特王國北方防線的重要支撐點,儲備了大量軍火。末世降臨后,肯特王國北方軍一部以此為核心建立起了博洛尼茲避難所,招攬了大量難民,逐步建立起了一座小城市。
這部分北方軍隨後也更名為博洛尼茲自由軍,漸漸成為了掌控本地的軍閥。這也是丹秋原本不願意招惹那幾名士兵,寧願破財免災的原因。
殺了人家的人,丹秋自然不敢再開着人家的軍車過境。兩人一通過山口就找了個隱蔽的角落拋棄了軍車。
隨後,兩人將軍車上的普通彈藥和食物搜刮一空,用原主人留下的背包一股腦裝走。至於特徵明顯的重機槍、機槍子彈和車輛配件,兩人一概沒碰。
有了這些物資,丹秋完全可以在博洛尼茲城再買一輛車,確保按時走完這剩下的600公里路程。
“接下來就是找個帶路黨了。”他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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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風吹過山坡,足有半人高的枯黃野草紛紛俯首,露出了一小塊土黃色的衣角,旋即被扯回了草叢中。
羅伯特裹緊了衣物,悄悄看向了身側大約一百米外的石堆,他的搭檔兼領導老亨利正躲藏在那裏。
“這倒霉的天氣……”
羅伯特輕聲咕噥了一句,又低頭去看錶。
距離他們的換崗時間還有足足1個小時。
“這倒霉的任務……”
這句抱怨羅伯特沒敢說出來,生怕從耳麥傳到老亨利那裏。
老亨利今年已經快五十了,比他大了整整三十三歲,在博洛尼茲自由軍中資歷極老,是當年那場恐怖生化災難的倖存者之一。
單以資歷而論,即便是如今掌權的自由軍高層最多也不過跟老亨利同輩。如果不是性格過於剛正,看不慣自由軍內的種種腐敗行為,得罪了不少人,以他的資歷至少應該指揮一兩支防衛隊了,壓根不可能以中校的身份被派來執行放哨這種低級任務。
不過老亨利本人似乎對此毫不在意,只是古板地踐行着他的行為準則。
按他本人的說法,在生化災難爆發之初,如果不是他師父那批正直的軍人拚死相救,他早就成了生化獸的糞便。既然活下來了,他就要一輩子遵從師父的教誨,以軍人的守則自我約束。
他為人正直,在平民中聲望極高,資格又老,以至於自由軍高層也不敢輕易招惹他,只求他安安分分過日子,別總擋大家的財路。
想起同為老兵的父親在去世前千叮嚀萬囑咐,嚴厲要求自己即便違抗長官的命令也必須聽從老亨利的教導,羅伯特就有點膩歪。
他是在博洛尼茲城建立之後成長起來的新生代,對生化獸襲擊沒什麼概念,總覺得放哨放得離城市這麼遠實屬腦殘。
此時被寒風吹得腦袋發沉的他只想儘快縮回城裏,找幾口劣酒暖暖身子。
就在這時,耳麥中傳來了老亨利低沉的聲音。
“三點鐘方向,有人!”
羅伯特猛地一激靈,趕忙將槍口轉向右側。只見200米外,兩道裹着破爛衣衫的身影正沿着小路艱難跋涉着。
他伸手撥了撥耳麥,低聲回答道:“似乎是平民。”
一秒之後,老亨利的命令傳入了他耳中,“不要大意,抵近檢查,如果是平民就帶回來,我會掩護你。”
羅伯特微微一愣,下意識地反駁道:“從這個方向過來的應該是奧蘭艮人吧?為什麼我們要……”
“都什麼年代了,還想這些?只要是沒有威脅的人,就得盡量救下來!”
“臭老頭子!又開始了!”羅伯特暗暗腹誹,沒奈何地爬了起來,朝着那道身影迎了上去。
那兩道身影看見端着突擊步槍的羅伯特似乎嚇了一跳,但沒有轉身逃離,只是站在原地舉起了雙手。
“看來確實是平民。”
羅伯特心中暗暗鬆了口氣,加快步伐逼近過去。直到湊近后,他才看清楚,對面是一位身材中等的猿族男子,身後藏着一位身材矮小的狐族女孩。
按照操典,羅伯特端槍逼近到十米左右的距離,喝問道:“什麼人?從哪來的?”
對面的女孩似乎嚇壞了,發著抖直往男子身後藏。男子慌而不亂,抖着嗓子答道:“長官,我們是奧蘭艮來的難民。”
羅伯特正待再問,耳麥中卻傳來了老亨利的命令,“不要那麼嚴苛,羅伯特。應該是平民,你去搜一下,注意安全,避開射界。”
羅伯特下意識地扭頭看了一眼老亨利的藏身處,無語地將步槍背回背後,右手按住腰間的手槍套緩緩上前,口中威脅道:“不要動!讓你身後的人出來!把手放在我能看見的地方!放心,只要你們沒有惡意,我不會傷害你們!”
女孩抖得更厲害了,眼中也開始積蓄霧氣。
羅伯特莫名的心中一軟,定了定神后先將手伸向了女孩腰間。入手的柔軟觸感讓他一時有些走神。
就在他心神蕩漾時,耳麥中再次傳來了那個討厭的聲音,“別做多餘的事,想女人了就去紅街!”
羅伯特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在對方腰間停留得過久了,不免臉色漲紅,恨恨地回頭看了一眼老亨利的藏身處。
這死老頭子!
就在這一轉頭之間,異變陡生!
羅伯特先是聽到了一陣奇怪的嗡嗡聲,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被強大的氣浪掀了個跟頭!
倒地的瞬間,他看到一道銀色的身影如同貼地飛行般劃開了層層枯草,數秒間就越過了二百米以上的距離,直衝老亨利的藏身處!
老亨利藏身的巨石如同豆腐般被分為兩半飛射而去,顫動的刀刃直貫地下!
直到此時,那人留在原地的一襲破爛外袍才堪堪落地!
“亨利大叔!”
吃了一嘴泥的羅伯特失聲驚叫,從地上爬起來,就要舉槍瞄準。但此時,那個瘦瘦小小的女孩子卻從背後突然猛撲上來,讓他再次摔了個狗啃泥。
兩人在地上一通扭打,羅伯特身強體壯很快佔了上風。
就在他奮力將女孩壓制住時,耳麥中突然傳來老亨利的聲音。
“住手吧,羅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