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畫張大餅
聽完朱易的話，王佐睡意全無，曾櫻和程岩更是目瞪口呆。
特別是程岩，他不過是九品的匠人頭領，一下子頂替曾櫻，由正九品提升到正六品，想都沒想過。
但這並不讓他震驚，讓他震驚的是朱易如此信任他。
朱易說的事如果傳出去，肯定會在朝堂掀起驚濤駭浪，甚至惹來殺身之禍。
至少東林黨和閹黨都不會放過他，因為他們絕不可能讓第三股勢力崛起。
這種機密之事，以他的地位不可能參與，即使知道了，也只有被滅口一個結果。
想到這裏，程勇非但沒有高興，反而大汗淋漓，面色蒼白。
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閣老，朱大人，曾大人，小的口風極嚴，絕不會亂說話，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全靠小的養活，希望三位大人給小的一條活路，小的絕不泄露今夜半句話。”
王佐眉頭一皺，道：“你先起來，誰說要殺你了？朱大人要你留下，自有道理，你好好聽這就是，不要胡亂猜測。”
程岩打了個寒戰，連忙端做好。
朱易笑道：“程岩，你不必如此驚慌，此事讓你來，自由緣由，我這人並不喜歡殺戮。”
王佐使勁揉了揉太陽穴，道：“你小子啊，真會給老夫找麻煩，老夫還想清凈幾年，讓你這麼一鬧，以後休想安生了。”
“閣老答應了？”朱易喜道。
“我能拒絕嗎？”王佐道。
朱易連忙道：“閣老乃大明股肱之臣，一心想着大明，怎會拒絕這種事？這可是讓我大明中興的大好事，您說是吧？”
“油嘴滑舌，你讓曾大人去地方做什麼？去哪兒？”王佐道。
“去西安府，專門負責普及龍吸水的推廣，我了解了下這幾年山西和陝西的情況，旱情逐年嚴重，明年應該更甚，如不能及時處理好，恐怕會發生不測之事，另外，我也想讓曾大人多多留意，選拔些好苗子。”朱易道。
王佐神色微變道：“朱易，你要建立自己的勢力？如今，閹黨和東林黨的爭鬥已經讓大明元氣大傷，如果你在橫插一杠，大明豈不更加危險？”
朱易道：“我可不想建立一黨，只是想多提拔些有識之士，可堪造就之才。”
“你雖如此說，但落入其他人眼裏，絕不會如此想，如果你想自建一黨，參與朝堂爭鬥，恕老夫不奉陪。”王佐神色愈發凝重。
朱易苦笑，道：“唉，果然如此，我雖無此打算，在外人眼裏卻得不到理解，黨政？我現在最恨的就是黨政，我所做一切，閣老都看到了，如果我想參與黨政，何必自建一黨？直接選邊站就成了，不管我站到哪一邊，都能立即壓倒另外一邊，但我不能選。”
“你可以選東林黨，雖說老夫亦不喜東林黨，總好過閹黨禍國殃民，有什麼可猶豫的？”
“東林黨？東林黨最終勝出，真的是好事？他們能改革吏治？我看會更難，閣老是否同意我的看法？”朱易冷笑一聲，他對東林黨並沒什麼好感。
王佐苦笑一聲，道：“你說的不錯，可總比……好吧，我同意幫你，希望你不要讓老夫死不瞑目，希望你不是騙我。”
東林黨中，許多人確實是抱着振興大明的志願，可隨着發展，利益牽扯之下，已經漸漸變了味，哪怕身為東林黨黨首，內閣首輔的葉向高，也無法完全左右東林黨。
許多事情並非他一言而定，許多事情走着走着就變了形。
王佐身為局外人，看得很清楚，卻又無可奈何。
“我怎敢騙您？至於程岩，大明中興，需要格物之道，如果能建立成體系的格物之道，大明子子孫孫便能完美的傳承下去，並在傳承中完善創新，將來的大明必定屹立在世界之巔，上九天攬月，捉鱉，亦再也不是夢想。”
王佐笑道：“你也不用給我畫餅，別說不可能做到，即使能做到，恐怕也要千百年後了。”
朱易輕輕搖頭，道：“不會太遠的，不久的將來，閣老便能看到不用牛馬的車輛在路上行走，而拉的東西卻比牛馬多。”
“痴人說夢。”
“痴人說夢？人類的祖先茹毛飲血，你在看如今，住着磚瓦房，吃着熟食，以前衣不遮體，如今呢？綾羅綢緞，粗布麻衣，冬暖夏涼，古人敢想像嘛？我說的事情，在你看來不可能實現，但在我看來，很快就會實現的。”
“好，我不和你爭辯，只希望老夫有生之年能看到你所謂的不用牛馬的貨車，如果真能見到，老夫死也瞑目了。”
“朱大人，我此去陝西，人生地不熟，硬要推廣龍吸水，恐怕不會順利，再說了，下官真能去西安府嗎？”
曾櫻滿面愁容的看着王佐，京官去地方當官，能否做成成績，一要看此人的手腕和背景，二要看是否被當地官員接受。
如果沒有高超的手腕，又無深厚的背景，又不被當地官員接受，最終肯定是一事無成，甚至會被當地百姓嫌棄，留下不好的名聲。
王佐身為工部尚書，又是內閣閣老，雖說不如葉向高，也有很大的能量，如能得到支持，在陝西或許能有所作為。
另外，王佐祖籍陝西，雖說家族勢力不是很大，但還是能幫些忙的。
至於朱易，從小到大，也就前些日子去了趟遼東，雖說極得皇上重視，又被閹黨和東林黨拉攏，可畢竟初入仕途，在地方上更沒有影響力可言。
如果真要去地方，必須要得到朝中重臣的支持，即使如此，也要歷經種種磨難，才能施展手腳，取得些政績。
“陝西省右布政使史文煥，西安府知府陳應元，都與我有一面之緣，但卻不熟，我給你寫兩封書信帶在身上，到了那裏，你先去拜見史文煥和陳應元，讓他們盡量幫你，以我閣老的身份，即使不幫你，也不會為難你，但最終還要看你的手腕，如能讓此事功成，前程不可限量。”
“多謝閣老，多謝朱大人，下官必定全力以赴，讓龍吸水在關中推廣開來。”
曾櫻神色鄭重，他知道這是個機會，雖說有畫餅之嫌，卻是個快速晉陞的機會，如果能把握好，將來肯定能再向上走數步。
朱易想了想，道：“我也寫封信，對你應該有幫助。”
聽聞此言，別說曾櫻，王佐都有些蒙圈的看着朱易，不知他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