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魂斷峽江
在離山崖不遠處,船還是沉了。二女拎着包裹,中流擊水,向南岸游去。
耶律虹仇的船剛到,離得遠,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麼,只看到沉船這一幕。
兩位姑娘游到南岸,施展輕功爬上崖頭。
崖上,植被枯殘稀疏,怪石突兀。
回首身後,峽江波濤翻滾,濁浪拍岸。聽不見喊聲,小姐妹倆以手示意耶律虹仇三人。將包裹放在崖頭,徒手向前搜尋。
尋了好久,方聽到不遠處,有打鬥的叱吒聲。循着聲音過去,發現龍吹笙正與一位神秘人,拳來掌去的酣斗。
動拳掌拼功力,龍吹笙相比於這位神秘人,稍顯稚嫩。拚鬥時間長了,龍吹笙已是強弩之末,堪堪不敵。
神秘人眼冒凶光,翻掌暴擊。
兩位姑娘一躍而起,雙掌齊出,震退神秘人。
同時喊了一聲:“住手!”
神秘人五十幾歲的年紀,深腮鷲目,鷹勾鼻子,漏風嘴。灰黑稀疏的幾綹鬍子七長八短。
此人,乃是臭名昭著的“血手人屠”庄再吉。早年曾拜在雲中四劍之一,黑山掌教“金雕”朱燈仕門下,多年前,被逐出師門。
秦阮戟手斥問:“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暗算我們。”
庄再吉鷲目一翻,瞥了一眼兩位姑娘,發出一聲陰鷙的冷笑。
“哼哼哼,老夫庄再吉,江湖人稱‘血手人屠’。我的兩個侄子,被你三個扭送官府斬殺,今日,特來取爾首級,為我的侄子報仇雪恨。”
二人一聽明白了,原來這是個尋仇的老魔頭。
庄再吉話音未落,霍地,雙掌齊出,秦阮姐妹揮掌相迎,二人一人對一掌,六掌相對“嘭”的一聲響,兩姐妹與庄再吉“蹬蹬蹬”各退好幾步。
姐妹倆交換個眼神兒,心裏話:“若寶劍在手,你我雙劍誅殺此賊易如反掌。論拼功力,老魔頭可是幾十年的功力,你我不是他的對手,小心點,別硬碰。”
旋即,三個人又打在一處。
耶律虹仇眼見小姐妹上崖遠去,等不及舟船靠岸,騰身疾起,腳踏江波飛臨南岸,“壁虎游牆”爬上崖頭。
忽的,一聲呼哨,湧出二十幾人,將耶律虹仇困在當中。雖說困不住“簫居士”,一時間,耶律虹仇也很難脫身。
這邊,秦阮姐妹倆拳掌交錯,一攻上盤,一攻下盤,時而前後夾擊,即便占不了上風,也把庄再吉忙火得夠嗆。
庄再吉見久戰不下,有點氣急敗壞,情緒近乎瘋狂。運足掌力,每打出一掌,都驚世駭俗。招招陰損,掌掌毒辣。
秦阮姐妹雖劍法精妙,然而寶劍被盜。論拼拳掌年齡太小,功力尚淺,無法與之抗衡。有一點很致命,打鬥時間一長,庄再吉似乎對姐妹倆的所有套路,了如指掌,為此,小姐妹漸落下風。
龍吹笙緩了緩,正欲助陣,此時,打鬥場上發生了意外。
庄再吉左掌橫掃秦阮咽喉,姑娘疾走撤步。在打擊秦阮的同時,右拳衝擊芷依面門。芷依矮身形躲過,趁庄再吉收拳變掌的當口,縱身疾起,用飛雪掌法中的“乘蹉逆上”,欲起雙腳連環攻擊。
小姐妹本來功力就不敵,每每出掌,總是被庄再吉搶佔先機。姑娘想法不錯,剛一縱起,就被庄再吉堵個正着,發著狠,一掌打在肋下。
“哎呀!”
“遁煙痕”芷依一聲慘叫,“噗”一口鮮血噴洒出來。
姑娘像勁風中的落葉,在空中旋轉着,從二十幾丈高的懸崖拋下山澗,摔進神女溪。隨着湍急的溪流捲入峽江,蹤跡不見。
可把秦阮疼壞了,情急之下哭喊着:“芷依……妹妹……”
起身形,追着妹妹往下跳。
“千手猿”龍吹笙間不容髮,身形彈射疾掠崖頭,一把拽住秦阮,同時抖手腕,打出三支飛鏢。
庄再吉正發功運掌,伺機出手,“嗖”三支鏢飛來,翻掌打掉兩支,扭頭閃過一支。
稍一愣神,“嗖”裹挾着風聲,三枚飛蝗石打到面前,再想用掌力震掉已來不及,只好硬躲。
上邊打空了,下邊那兩枚只躲掉一枚,另外一枚打在胳膊上。
“哎呦喂……我的姥姥!”
疼得庄再吉原地蹦倆高兒,又跺着腳轉兩圈兒,胳膊差點打折了。龍吹笙為救秦阮,騰不出手,否則,非要他老命不可。
小龍騰出手,庄再吉也緩過來了。老魔頭呲着牙,振臂運掌上步,忽地停在那裏,沒敢往前闖,怕暗器突然襲來。
龍吹笙手裏還剩下三枚飛蝗石,也不敢打了,心想:“今日失算,百寶囊中沒備貨,這次若再打不成,手上可就沒貨了,某家得悠着點。”
飛蝗石攥在手上,作勢欲打,就是不出手。兩人都怕,就這樣僵持了快一刻鐘。
陡地,伴隨着一聲懾人心魄的長嘯,“簫居士”耶律虹仇,凌空掠殺,如獵鷹捕食般撲向庄再吉。人在空中雙掌交錯,連環暴擊,掌風所及,枯木翻騰,碎石迸濺。
庄再吉的胳膊被龍吹笙打得不得勁兒,與耶律虹仇對掌,被一股股勁暴的罡風,震得踉蹌欲倒。
庄再吉一算賬,不划算,要吃死虧,藉著耶律虹仇的掌力,驀地,一記後空翻,逃之夭夭。
耶律虹仇顧不上追趕,幫小龍將秦阮拉到安全的地方。
姐妹倆從小長大沒分開過,一母孿生,食則同桌,卧則同寢。前一個時辰還有說有笑的,這一刻,以這種方式,天人兩隔。
秦阮面色蠟黃,雙目獃滯,口中喃喃自語……
這時候,靖玄、小豆兄妹火急趕到。當時,兄妹二人登上崖頭。被耶律虹仇掌斃七八個,已是風中殘燭的群賊,見又添強敵。知道大勢已去,為保性命,丟下三口寶劍一鬨而散。
秦阮瞪大滿是淚水的雙眼,顫抖着雙手,將小豆遞來芷依的寶劍,抱在懷裏放聲大哭。
淚眼婆娑的小豆,半跪半卧,抱住秦阮。
在小豆懷裏哭了半晌之後,姑娘冷靜許多,悲凄凄地問,背對着眾人的耶律虹仇:“師叔,妹妹沒了,我該怎麼辦呀?”
耶律虹仇傷感地說道:“唉……不該走水路。是某家慮事不周,累次辜負‘涼國公’的厚愛,讓芷依小小年紀,白白丟了性命。”
說著緩緩地轉過身。
“我會轉信給你苗師叔,看這一夥都是些什麼人。當下敵暗我明,應速回飛雪崖,再擇機殺回來,給芷依報仇雪恨!”
眾人即將離開,秦阮猛地掙脫小豆的手,幾步搶到芷依摔落的山崖上,俯瞰湍急的溪水心如刀絞,淚水漣漣,順着臉頰,一串串滑落。
良久,擦了眼淚,瞪大眼睛四處搜尋,再次確認妹妹已不在時,才在小豆的安撫陪伴下,邊走邊回頭,啜泣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