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月台奇遇

第一章:月台奇遇

世界以北,有一座仙山。

此山之高,直入雲霄,猶如撐起天地的樑柱,傳言置身山頂的人,徒手便可摘月,故而得名月台山。

山間有一少年,頭戴竹笠,發如青絲,面若璞玉,身着一襲銀白的素衣。

他手執竹枝,身背竹簍,邁着睡意未消的步子,風扶弱柳般走在由青石鋪砌的小徑上,口中細聲嘟囔着:

“師哥欺負人,師父他老人家也不管管,自顧着睡覺,卻使喚我來采什麼靈芝。”

“采靈芝,采靈芝!我堂堂溫大俠,簡直是大材小用,蒼天啊,大地啊!”晏溫用竹枝拍打着路兩旁樹枝上的霜露,手上使的力氣連同話音逐字增大,其聲繞樹三匝仍有餘音,驚起林深處的幾隻雀鳥,奮力地飛走了,身後的石路上也躺滿了被摧折的枝葉。

忽然,他的身後傳來一陣如細沙輕磨般的響動,並且愈發臨近,不由地停下了腳步,停頓片刻后,揉了揉有些發澀的雙眼,方才循循回過頭去。

只見一隻周身斑斕的大蛇,正盤卧在樹根處的淺草里,直起一截身子死死盯着他看,口中不斷吞吐着舌頭,沙沙作響。

與之對視一番后,先是感到一陣從髮絲到腳尖的涼意,原有的倦意也頃刻間雲散了。繼而又是一陣出於本能的驚慌,汗毛都倒豎著,來不及細想,雙腿已經像抹了油般,三步一回頭地向前瘋跑,口中不斷驚呼着:

“蛇老大,我不該打擾你的美夢,以後再也不發牢騷了,求你放過我吧!”

那大蛇哪聽得懂人話,見晏溫跑,只一個勁的追趕,眼見着就快被咬到屁股,情急之際,便在腦海中回憶着師父教過的輕功心法。雖然平日裏練功總偷懶,但憑着過目不忘的本領,一字不差的全記在了心裏。

而後整個人都變得輕盈,似風中的柳絮。隨即雙腳猛地一蹬,朝着空中一躍而起,飛出很長一段距離后,見那大蛇沒了影,這才停下,一屁股癱坐在地上,長長地舒了口氣。

“看來以後得認真練功了,差點丟了小命...”一番懊悔過後,又想起此行的目的是采靈芝,正欲繼續趕路,才發覺已不見那條石路,更不知置身何地,全然迷了路,四周的景象也變得撲朔迷離。

春意盎然的山林變得死寂,四下瀰漫著死亡的氣息,草木枯萎,天色暗沉,也無蟲鳴鳥叫,每隔數步還有一具不明生物的殘骸,靜得連喘息聲都聽得那麼分明。

月台山通往山頂的路僅有那一條,師父也曾多次告誡,不可四處瞎竄,否則便會陷入一座迷林中。想到這裏,晏溫剛剛平復的心,再度懸起,一面吞咽着口水,一面強忍着恐懼試探着往前走。

腳下每邁出一步,踩下的枯葉都會發出清脆的碎聲,恐懼也更添一分,額上的汗珠也似斷線珍珠般爭相滑落。

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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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多久,一切又變得明朗起來,日光透過繁枝折射到地上,亮起無數光點,再往前走了數步,便徹底走出了迷林。

眼前又是另一幅景象,身前是一面斷崖,放眼望去不見盡頭,肉眼可見的僅有雲霧,朝着四面八方蔓延而去,雲霧之上還有更高的雲層,似通往天界的扶梯。又朝着斷崖向下望去,不見淵底,腳下也被幾縷霧氣纏繞。

忽然,斷崖下的雲霧裏亮起兩盞忽明忽暗的明燈,未等細看,便直面着雲層而去,其形似銀蛇盤旋在雲端。隨後又朝着晏溫而來,待到靠近了些,這才看清,是一條巨龍的兩隻眼睛。

晏溫突然想到,師父不止說過月台山有迷林,也曾聽說過關於龍的傳言,只有超脫凡心的人,才能見其真容。但傳言終歸是傳言,連師父窮極一生都未曾見過,自己卻親眼見了,頓時虎軀一震,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我難道是天選之人?”晏溫單手撫弄着下巴,此前的恐懼感盡數消散,說話間臉上洋溢出一抹得意的憨笑。

只見巨龍龐大的身形將雲層沖得七零八落,日光透過雲層不斷的折射,天空彷彿都被衝撞得快要變形。

而後徑直地朝着他飛來,將頭伏着與崖面齊平,示意站到它的頭頂。晏溫縱身一躍,便跳了上去,隨即朝着眼前的雲層飛去,低頭向下望去,在巨龍龐大的身軀下,所有景色都隨之暗淡,直至最後在雲層最深處沉入。

雲層底下,是月台山的山頂,兩塊巨石並列着矗立於山頂之上,石體上佈滿了青色的苔蘚,表面平滑無比,定是歷經數萬年的洗禮,才得以形成這般鬼斧神工。

感嘆之餘,又看見在那兩座巨石之間,一道瀑布從崖間傾瀉而下,宛如海口倒懸,往那雲霧之下落去,濺起千層銀花,壯如玉龍飛舞。往那瀑布源頭望去,竟尋不得源頭,如同天河之水。

巨龍似乎對這些壯麗的景色毫無興緻,翻轉身體筆直地往下飛去,撞破一面又一面雲牆,直到穿過最後一面雲牆時,雲霧逐漸稀薄,與那五彩的世界如同只隔了一層薄膜。

衝出雲層后巨龍並未停下,又朝着那瀑布衝去,穿過湍急的水層,裏面是個巨大的岩洞,然後平穩的落地,將晏溫放下后,便縱身一躍順着瀑布消失不見了。

朝着岩洞內深走了幾步后,晏溫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岩壁雖不平整,但上面歪歪斜斜地刻滿了文字與圖案,似乎是一種武功的心法,直到看見‘陰陽六決”四個大字時,再次深深地吸了兩口涼氣。

陰陽六決與縱橫六式分別是玄門與墨門的絕學,兩派本屬同宗,但又有所不同,玄門所修天道,墨門所修人道,兩代掌門人也有所分歧,處處爭鋒相對。

當年墨門掌門葉青寒,與玄門掌門褚西來決戰於月台山頂,大戰一天一夜,最後褚西來輸了半招,自此絕跡於江湖,而陰陽六決也成了墨門的禁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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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傳於江湖數十載。

晏溫僅是粗略的看過一遍,便如同刻在了腦海里,身為墨門弟子,深知犯了禁忌,想全部忘掉,卻怎麼也揮之不去。

往更深處走去,漸漸變得有些陰暗,大致能看到一塊四方的石壁,平壓在地上。旁邊還有一具風乾得僅剩骨架的屍首,以打坐的姿態端坐在地上,一隻手中緊握着一張滿是灰塵且老舊的書紙。

關於此人的身份,晏溫已猜得七七八八,雖然與師父是死對頭,但師出同門,按輩分還得叫他一聲師叔。懷着敬意作揖過後,緩緩走上前去,取下書紙,吹去上面的灰塵,藉著微光,幾行字便呈現在了眼前:

“石壁之下,有劍兩把,輕劍名曰滅魄,我褚西來前半生執此劍無敵於天下,劍譜排名第三。重劍名曰斷魂,後半生執此劍殺過一百七十四人,被世人稱為邪劍,未入劍譜。若遇有緣人,慎重取之!”

晏溫看完將書紙對摺放進了懷中,轉身向石壁走去,搬開之後,果不其然是兩把劍,在塵土的掩蓋下,依然散發著攝人心魄的微光。

來回注視一番后,晏溫先是拿起輕劍滅魄,劍鞘上的塵土盡數自然撣落,竟不沾分毫。劍鞘通體呈銀白色,上面鐫刻着一條蛟龍,拔劍出鞘后,劍刃如一條細長的絲帶,無形且細軟,上面縈繞着縷縷寒氣,如同一束隨意曲折的光。

“真是一把奇特的劍,真合我的胃口!”晏溫如獲至寶的端詳着,良久之後才歸於鞘中,隨即又將目光轉向一旁的重劍斷魂。

斷魂比滅魄重上數十倍,也要寬許多,晏溫使了不少力氣才拿起。劍鞘呈墨黑色,劍刃也是同一色,且無鋒芒,上面雕刻着一些奇形怪狀的古老圖案,些許紫黑色的氣體縈繞在上面,看似無鋒,卻又有着一股可斷山海的壓迫感。

還未等看夠,忽然晏溫體內的血如江濤駭浪般翻騰,體溫持續上升,身體頓時癱軟如一團棉花,毫無着力點,繼而大腦一片空白,沒有一點意識,最後重重的倒下,昏死了過去。

意識再次復蘇時,正背靠着一顆歪脖子大樹熟睡,臉上還有種莫名的灼熱感,緩緩睜開眼才發現是一隻麋鹿正在舔着他的臉。見晏溫醒來,那麋鹿撥開腿就一溜煙的跑了。

“這是怎麼回事?我在哪?”晏溫一面回憶着剛才發生的一切,一面用手在大腿上狠狠的掐了一下,痛感立刻席捲全身,徑直跳了起來。

眼前的一切是那麼的熟悉,一樣的青石路,一樣的山林,但又如同一切沒有發生過一般,摸了摸懷中的書紙,也消失不見了。但陰陽六決的心法在腦海中又是那麼的清晰。

“這是一場夢么?”

舒展了一下身體,抬頭望了望天,已是日上三竿,又低頭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竹簍,彷彿想起了什麼...

“不好,靈芝還沒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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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青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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