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徐川見二丫神色不對勁,順着她的目光往後看去,見是姜苗,他眼神突然有些躲閃,
“你咋過來了?”
姜苗雙手環胸,沒有看徐川,而是目光落在了二丫手裏拿着的兩毛錢上,她走上前去,二話不說,把錢從二丫手裏拽了過來。
“你幹啥?那錢是我三叔給我的,你還我。”
二丫見這個爛心腸的趁自己不注意,從她手裏把錢搶走了,她倆眼珠子瞪得很大,彷彿要吃了姜苗似的。
“你三叔的錢,那就是我的錢,既然是我的錢,我為啥要給你?”
姜苗不顧憤怒的要噴火的二丫,她把錢很自然的揣進自己兜里,然後來到徐川面前,伸出了手,毫不客氣的說道,
“給我錢。”
“你要錢幹啥?”
徐川見她搶了自己給二丫的兩毛錢,心裏有些憋屈,見她又問自己要錢,他有些吃驚,因為以前,她從來沒有問他要過一分錢。
“我要買新衣裳,拿錢。”
姜苗就彷彿那要賬的大爺似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不知道的還以為徐川欠了她錢哪。
“你不是有衣裳穿嗎?”
徐川有點不想給。
“好啊,我有衣裳穿難道就不能買新衣裳了?你的錢捨得給你的好侄女花就不捨得給我花?”
姜苗虎着一張臉,不高興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家裏日子不寬裕,這錢難掙得很,要不,等過段時間你再買衣裳?我明天去供銷社還要給你買鹹鴨蛋和肉哪。”
徐川試探的和她說道。
“好你個徐川,給你侄女買涼鞋都有錢,我要買衣裳就沒錢?這日子沒發過了。”
姜苗說著,直接動手狠狠的掐徐川的胳膊肉。
“讓你偏心眼子……”
“快鬆手,別掐了……姑奶奶,求你了……我給還不行嗎?”
徐川疼的眉頭都皺在了一起,姜苗聞言這才鬆開他。
“錢。”
徐川揉了揉疼的不行的胳膊,在姜苗的催促下,從口袋了拿出一疊錢,有一毛的,五毛的,一塊的,兩塊的,最大的面額是十塊,徐川正準備抽出一張兩塊的給姜苗,可不料手裏的一沓錢,一下被姜苗搶了過去。
“這點錢,我先拿着花。”
“這麼多錢,你怎麼花的完,你拿五塊去花,剩下的還我。”
徐川急了,這沓錢可是整整二十六塊錢哪,這原本是他打算給小蘭上學的錢。
“呵,還你?咱倆可是兩口子,你的錢就是我的錢。”
姜苗淡定的把錢揣進了口袋裏,轉身就走。
徐川見姜苗這樣無賴,這明明是他的錢,啥時候成她的了?他連忙攔住人,好聲說道,
“你不給就不給,但你好歹給我留點錢啊,我明天還要去縣城給你買西瓜哪。”
“我不管,這錢進了我的口袋就是我的,我明天桃酥西瓜,鹹鴨蛋,肉是一定要吃到,吃不到你給我走着瞧,哼。”
姜苗說完,啪的一聲打掉徐川擋着她的胳膊,扭頭走了。
“三叔,看你把她慣成了啥樣子,那麼多錢到了她手裏,指不定一兩天就給你敗光了,你剛剛為啥不給她一巴掌,她都那麼掐你了,還有你這臉上,也是她抓的吧。”
二丫看着三叔臉上的抓痕,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好了二丫,這是大人之間的事,你小孩子不要問那麼多,待會,你機靈點,去灶房,我在鍋里給你留了兩個窩窩頭,你偷偷吃了,別讓她看見。”
另外一邊的姜苗,拉着臉子,見徐川還不去上工,一直在那和二丫說話,
“你還在那說啥說,也不看看都啥時候了,還不趕快去上工,不上工準備讓我喝西北風啊。”
“來了,來了,這就去。”
徐川說完,不再看二丫,急匆匆的走了。
姜苗當天拿着從徐川這裏搜羅來的錢,去縣城的國營商店扯了一件半袖,綠色的布拉吉,裙子的長度到膝蓋下面一點,姜苗沒有選那種正流行的帶白色領子的,而是沒有任何裝飾的圓領,這樣剛好能突出姜苗細長的脖頸。
不過,這也用掉了姜苗最後一張布票,這張布票是當初原主放了好長時間,準備給兒子栓娃買布做衣裳的。
當徐川回到家,得知紙袋裏裝的這件綠裙子花掉了整整二十五塊錢,他整個人都傻了。
“你是瘋了嗎?那可是二十五塊錢啊,你就用來買了這麼一條破裙子。”
“不就才二十五塊錢嗎,值得你這樣大驚小怪?”
姜苗坐在椅子上淡定的喝着水。
徐川見她不在意的樣子,氣的半死,那可是二十五塊錢啊,買豬身上最好的肥肉能買二十五斤啊,糧食站的白面才一毛三一斤,二十五塊錢能買多少白面啊……
要知道,現在棉花廠的一個三級工,每個月的工資才十五塊錢,一個學校教書的老師工資才十六塊五。
而老徐家祖祖輩輩都是在地里刨食的,平時也沒有旁的收入,這錢是一點一點從牙縫裏省下來的。
徐川心裏疼的格外不是滋味,這錢給小蘭上學多好,比買一條破裙子強多了。
“咱在村子裏,你也穿不着這樣的衣裳啊,這都是那沒結婚的小姑娘穿的,你連娃都有了……快去縣城退了,這錢用來幹啥不好啊。”
徐川苦口婆心的勸道。
“既然你養不起媳婦,那就趁早離婚,別耽誤我找下家。”
姜苗說著,眼睛一眯,啪的甩給徐川一巴掌。
“你的錢捨不得給我花,是不是背地裏養人了?”
徐川被打的一愣,等反應過來,他眼睛一個勁的閃爍。
“你這是說的啥話?我咋可能背地裏養人?我掙得錢,都是你的,可咱的栓子還小,咱娘年紀又大了,二丫狗蛋他們又要上學,這錢要省着花,不能這樣大手大腳,咱還要過日子啊。”
“沒養人就好,我還以為你背着我養人了哪。”
姜苗似笑非笑的看着徐川,把徐川看的越發的心慌。
“我告訴你,徐川,我可不管那麼多,我要花錢,你就要給,不給,咱就離婚,就這麼簡單。”
“我也沒說不給你錢啊。”
徐川心焦的不行,這待多少錢才能夠她花的啊。
“算你識相,告訴你,你娶了我,那是你老徐家祖墳冒了青煙了,花你點錢,就在這逼逼賴賴的,看你這窮酸樣。”
姜苗懶散的把腳搭在了桌子,沖徐川說道。
“明個,你去縣城,正好幫我捎一瓶雪花膏回來。”
“雪花膏?那肯定要花不少錢吧……”
徐川遲疑了,姜苗瞪了一眼,
“買不買?”
“買買,沒說不買,只是我身上的錢今天都被你拿走了,我手上實在沒錢了,要不等我有錢了再給你買。”
徐川打着商量,姜苗想也不想的抄起桌子上的搪瓷缸朝徐川砸去。
“把我當傻子哪?家裏的錢不都是在你老娘手裏攢着哪,你去找她要,我明天見不到雪花膏,你就不用再進這個家門了。”
……
徐川被砸的鼻青臉腫的出了姜苗的屋子,想當初,她從來沒有要這要那的,甚至拿出自己的錢來貼補家裏,可現在買了二十五塊錢一條的裙子,連眼都不眨,還要買雪花膏。
這幾天,脾氣壞就算了,可現在咋這樣敗家了,一點都不像曾經那樣會過日子。
徐川垂頭喪氣的去找他娘徐老太要錢去了,走到門口,徐川站了一會兒,才硬着頭皮進了他娘的屋子。
徐老太上午的時候就聽二丫說了,那個小娼婦把她兒子的錢給奪走了,她心裏甭提多氣了,那可是她徐家的錢,她立馬下了床,就去找那個小娼婦算賬,可沒想到撲了個空。
“娘……”
徐川站在屋子裏,不知道咋張口,尤其他娘還在生他昨晚上的氣。
躺在床上的徐老太見兒子來了,她拉着臉子,沒有應聲,昨個晚上兒子護着那個小娼婦,着實傷了徐老太的心,可面前站着的到底是她放在心尖上的兒子,她過了一會兒,還是說了話。
“幹啥來了?”
徐川被他娘不冷不熱的態度,整的更難開口了。
“娘,昨個是我不好,你彆氣了,我今天已經說了她了。”
“說說說,你說她有用嗎?”
徐老太見兒子這樣不爭氣,氣的牙痒痒的慌,她啪啪的用拳頭錘着床。
“你給我打她,打她。”
“娘……”
徐川正要說什麼,被一道哭聲給打斷了,聽着有點像他二姐的聲音。
徐老太也顯然聽出了是閨女的聲音,她顧不上生兒子的氣,連忙趿拉着鞋子下了床,還沒走出屋子,閨女徐秀花就進屋撲到了她懷裏。
“閨女,這天都黑了,你咋這個時候回來?”
徐老太明顯感受到了閨女肯定是出事了,否則不會在這個時候回家。
“娘,劉大柱他想打死我啊……”
徐秀花幾年前當姑娘的時候,被上崗村的一個上過幾年學的小白臉給迷住了,徐秀花長的頗有幾分秀麗,而小白臉慣會花言巧語的,倆人就這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天雷勾動了地火攪合在了一起。
後面,徐秀花要死要活的非要嫁給對方,可那個小白臉就是想和她玩玩而已,最後,還是徐川出面,又幫忙給小白臉找工作,又陪送了一筆數額在當時不少的錢,這才讓對方同意娶當時已經懷有身子的二姐徐秀花。
婚後,小白臉越發的嫌棄徐秀花不識字,是個文盲,可徐秀花都忍了下來,可這次那個小白臉竟然和村子裏的一個寡婦不清不楚的,還被徐秀花當場捉住,那個小白臉為了那個寡婦,甚至對她起了手來。
徐秀花受不了了這才跑回了娘家。
“啥?那個劉大柱吃了雄心豹子膽了,竟然敢打你?”
徐老太又驚又怒。
“二姐,你先別哭,說說到底是咋回事,人劉大柱好好的為啥打你?”
徐川也有些詫異,以前從來沒有聽二姐說過劉大柱打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