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至
暴雨——
無法停息的暴雨……
張志勝打出生起第一次被雨水嗆到,降水量非常大,甚至很快便完全遮蓋了視線。
走,先走再說。
十字路口的對面有許多建築,張志勝想過去碰碰運氣。
朦朧中,路口的對面亮着紅色的燈光。
雖然路上沒有車,但強大的規則意識仍制約着張志勝,令他不敢向前邁開一步;與此同時,又有一股莫名的不安悄悄爬上了後背,這股不安化作一股無形的力量,不斷逼迫着他前行……
張志勝好像站在了兩隻猛獸中間,他不敢動,也不能動。
下一刻,紅燈變換成了綠燈,張志勝立刻瘋一般地沖向對街,絲毫不敢往身後看上一眼……
昏暗的商品店裏,牆上的掛鐘發出嘀嗒嘀嗒的響聲,上面的指針卻毫無規律地擺動着。
門被推開了,張志勝帶着驚魂未定的神色,緩緩的探進來半個身子。商品店的貨架擺放十分整齊,各類物品一應俱全,牆壁、窗戶和地板都被清理得非常乾淨,絲毫沒有年久破敗的痕迹。
張志勝依靠着門縮成一團,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他害怕害,怕這裏的一切,害怕再一次撞見什麼不尋常的事,更害怕不明不白的死亡……
店內的隔音效果很好,外面雨聲聽起來十分低沉。張志勝感到自己十分軟弱,他不清楚是否是因為自己沒怎麼見過世面,還是他的天性本就如此。
他想家了。
整個大學生涯中,他沒有一次想過家。
實際上,張志勝只想回到自己和姐姐的那棟房子罷了,至少那裏有還留有安全感。
他把頭埋到膝蓋里。
不知過去了多久,雨依然下着,張志勝被攪成亂麻的思緒終於平穩下來。
靈異的列車,詭異的街區……
光是這些,就足以把他逼入絕境。張志勝明白,想要在絕境中生存,要有過人的膽識和縝密的規劃。
最重要的,是要對自己所處境況有一個清晰的認識。
按照常識,列車把他拉到這兒,肯定是不會讓他輕易離開的。眼下最重要的,是想辦法在這裏先撐一段時間。
張志勝抬起了頭,他感受到了末日生存的危機感和探索的未知感。而各種影視文學的經驗也告訴他,頭腦一定要冷靜下來,不然他也無法想像自己的下場會怎麼樣。
張志勝起身卸下背包,轉而抄起貨架上的一把鎚頭。
“搞清楚狀況……”張志勝輕聲提醒自己,抬頭看向前方,慢慢地朝收銀台走去……
進店時,他就發現收銀台旁邊有一個拉杆,據他推測應該是總電閘之類的開關。來到旁邊,張志勝猛地一拉,只聽“嗡”的一聲,頭頂的燈閃爍幾下后正常亮了起來。
張志勝看清了店內的全貌,食物,水,工具,還有各種各樣的物品一應俱全,這無疑是給他打了一針強心劑。
張志勝隨即檢查了一下店裏的供水系統,供電系統,製冷系統等,都可以正常運行,沒有任何故障。
一圈下來,張志勝估測店裏的食物節省的情況下,可以保證自己將近一年多的需求量,工具什麼的自然是不在話下,武器方面的話只有一些菜刀鏟子之類的可以用,槍火類武器可能要到別地兒去找。
突然,張志勝想到自己遺漏了藥品,又搜查一遍后,在後門倉庫的貨架上找到不少,種類也還算豐富,但其中有一種不知名的藥物佔據了不少位置。
張志勝拿起一瓶在手裏端詳起來。
“ae……s什麼a……”張志勝研究起英文,他感到自己多年來的英文水平在此刻終於被揭露出來。
倒騰半天後,他才發現瓶子背面印着中文。
“特效安眠藥,一次兩粒,助眠效果長達六小時,建議晚上12點前服用……”
對於這葯的配料和生產商,瓶子上是一樣沒寫。張志勝不屑地把這瓶“三無產品”丟回貨架,拿了幾盒感冒藥出去。
回到店裏,張志勝從包里翻出手機,雖說有信號,可無論撥通誰的電話,對方都沒有聲音,消息也發不出去。
除此之外,他還注意到手機時鐘停止了工作,時間在他從火車上醒過來的時候就暫停了。
張志勝看向店裏混亂的時鐘,他猜測如果不是當地磁場有問題,那就說明這裏的時間是不定的。
這下好了,能幹的事就只能是啥都不幹了。
張志勝靜悄悄地坐了回去,他感到疲憊,但不是身體上的。車上的其他人或許也陷入了和他一樣的境地,不過那不是他在意的。
他感到可笑,現在自己的存亡已經對世界沒有任何影響了。不會有人知道他在哪裏,包括自己,也不會知道事態將會怎麼發展……
上學多好啊……
張志勝又一次感慨。
暴雨在短時間內大概率停不下來了,張志勝拿出紙筆,準備對日後的行動做一些規劃,畢竟盲目行事可不是他一貫的作風。
食物方面肯定是不用考慮了,接下來的任務首要是了解整個街區的分部情況,這樣無論是搜尋東西,還是遇到危險時逃生,都會有明確的方向。
此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列舉出這裏會出現的種種靈異現象。這些不確定的東西無疑是致命的,張志勝也意識到,在這種情況下,自己只能冒險去親身試探,才有可能收集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但是,有些事情的發生是無規律的,甚至是無徵兆的,那個時候也只能自求多福了。同時,記錄下來的信息也不能過度相信,一定要減少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情況。
想到這裏,張志勝苦笑起來。
這也就意味着,在死亡邊緣的探索,會長久不斷地進行下去。
“當然,沒準這裏不會有威脅到生命的東西。”張志勝如此安慰自己。然而他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可現在終歸是打不了退堂鼓,在陌生的環境下,不斷規劃、探索、完善自身才是生存之道。並且,解開諸多現象的本源,或許才是破解一切的關鍵,自己才可能有機會逃離這個地方。
“咔噠咔噠咔噠……”電子鐘的指針突然響了起來。張志勝一驚,趕忙抬頭望去。三個指針規律地轉動起來,最終停在了12點前,隨之正常運行起來;手機上的時鐘也刷新到相同的時間點后開始工作。
似乎前一秒還是早上,下一秒就已經來到午夜。僅是指針轉動的功夫,外面已經被黑暗籠罩……
張志勝趕忙找了個本子,把這一奇異現象記錄上去。
【——大多數時候,時鐘無法正常運作,當機械時鐘突然轉動並停止到某一時刻時(猜測),外界時間會隨之改變,並正常流逝】
張志勝心滿意足地合上本子,裝進自己的背包。他被自己的冷靜所征服。
探索需要有充足的精力,既然已是夜晚,不如就此休息一下。
拉下電閘,張志勝置身在黑暗中,只能看到貨架模糊的輪廓,好在並未讓他感到不安。不過保險起見,他將背包背在了自己身上,還攥了一個鏟子。
老實說,張志勝並沒有幾分困意。他其實理解這一點,畢竟這裏的時間比較混亂,更何況身處這樣一個詭異的地方,能安穩睡着覺才是不正常的。
張志勝閉上眼睛,聆聽着雨聲,試圖平復一下情緒。剛才絲毫不減的大雨,在夜裏也收起了那分狂躁。他發覺雨聲愈來愈小,直至消失不見,鐘錶指針轉動的聲音也消失了……短短几秒,周圍再次陷入了可怕的寂靜……
張智勝重新睜開了雙眼,可原本模糊的輪廓,此刻卻完全不可見。
他掏出手機查看時間,手機上顯示此時已經是12點10分了。在屏幕亮光的照射下,張志勝發現自己周圍被一種白蒙蒙的色彩所籠罩。
“這是……霧?”張志勝疑惑起來。他急忙去拉電閘,詭異的是,剛才電閘所處的位置只剩一面光禿禿的牆壁。不止如此,張志勝摸索了一番,發現除了自己靠着的牆壁和身上的物品,收銀台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是吧,這是夢吧……絕對不可能發生這種事……”張智勝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他的計劃被完全打亂了,果不其然,沒有任何人會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情……
張志勝真的慌了。他關掉手機,手卻止不住地顫抖。他不清楚自己身處何處,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起霧,更無法預料會不會有什麼東西從中出現……
他低下頭,雙手合十,一遍又一遍地在心裏保佑,一刻也不停。他明白這樣沒有任何意義。
大霧中,一切事物都不再可見,一切已知都會成為未知……
一段時間后,張志勝聽到雨聲又響起了。他不確定這是否是事態恢復正常的象徵,可看到腳下地板逐漸顯現,他也趕忙起身。
大霧已經散了,張志勝發現自己剛才靠在一張橫向的實體木桌前。眼前是一個大廳,沙發、景觀樹、直飲機等物件零散地擺開,有種大公司ceo私人辦公室的感覺。
張志勝轉身來到玻璃牆前。雨沒有來時那麼大了,時間似乎也已來到早上。適應光線后,張志勝看清了窗外的一切。
這裏是整個街區最高建築的頂層,下方的街區被十字路口分成四塊。
可在遠處,又有許多十字路**織在一起,隱隱約約可以看到相同的建築……
張志勝突然產生了一個恐怖的想法,他越想越怕,趴在玻璃上死死盯着窗外。
看了許久后,張志勝撲通一聲跪下了。
如果猜想沒錯,街區是重複的、相連的,那就說明……
這個區域就是無限延伸的……
那樣就永遠都走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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