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
我愣了一下,什麼?死了?怎麼可能?我知道人受重傷的時候鼻息會很衰弱,而且這屋裏現在灌滿了風,干擾很多,棠婉摸不到也是有可能的,至於胖子,這人說話不靠譜,他是只摸了摸大喇嘛的脖子,判斷死亡太武斷了。有可能只是休克了,任誰挨這大梁砸一下也好不了,何況一位老人脈搏本身就很微弱。
我心中還存着一絲希望,就扣着大喇嘛的手腕想死馬當活馬醫試試,但一下也摸不到脈搏在什麼地方,只是感覺他的皮膚又僵又澀,而且涼的可怕。
這情況太突然,任誰都想不到能發生這種概率極小又這麼棘手的事情。我們都有點不知所措,德仁大喇嘛不僅是寺廟的主人,更是生活在那曲幾十年的老藏民,對天氣變化及應對手段了如指掌,現在他死了,我們就屬於兩眼抓瞎一抹黑。
此時屋內溫度低的可怕,胖子叫小喇嘛趕緊去叫人,好讓大家把大喇嘛抬出去。小喇嘛匆忙出去后,我們仨圍着德仁喇嘛不知所措。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我道。
胖子道:“還暴風雪呢,要我看吶——”
胖子話音未落,棠婉忽然拍了拍我倆,示意安靜,就見德仁喇嘛手指似乎微微動了一下。看的我心也跟他手指一跳,心說果然胖子這人太武斷了。
棠婉側耳輕伏在德仁大喇嘛胸膛處,屏息聽了十秒不到,臉色一變,道:“有心跳,但很弱,得快找點東西給他蓋上,再失溫下去就不行了”
四顧之下,房間裏倒堆着不少藏毯,可也不知道是多久的物件,有沒有人清理過都懸,如果臟毯子碰到傷口感染就不妙了,既然人活着,我也不含糊,直接就脫了衝鋒衣蓋在大喇嘛身上,胖子走過去掂量了下藏毯,一抖一層灰,索性也把外套脫了蓋在了大喇嘛下半身。
剛弄完,就聽見樓下傳來嘟囔模糊的人聲和亂鬨哄的腳步聲,聲音由遠到近又戛然而止,接着門開了,就見寺廟內剩下的三個喇嘛全急急忙忙的踉蹌進來。我甚至還看一個喇嘛對我們仨有點怒目的樣子,這不由得讓我有點無語,不知道那小喇嘛怎麼傳話的,總不會他們以為是我們仨對這老喇嘛下黑手了?
他仨進來后也都愣了一下,但反應還算快,隨即就圍了過去想給德仁大喇嘛抬走。
胖子一看就急了,趕忙阻止他們,連說停:“你們有沒有點醫學常識啊?現在誰也不知道他傷到哪裏,萬一剛才那大梁喀一下,砸到脊椎,你們這麼一抬不死也得殘廢!到時候算誰的?算了算了,你們在這獃著別動,這大旗還是得胖爺來抗。”
他這倒給喇嘛們唬住了,也不敢妄動了,聽任胖子安排。
胖子告訴他們願地待命,說完,胖子就招呼我出去找個擔架。我倆出去后,發現走廊甚至比屋裏還暖和一點。我思前想後也想不出寺廟哪裏有擔架,就叫住胖子,問他打算去哪找擔架。
誰知胖子停下來撓了撓頭說他也不知道,總之死馬當活馬醫,先找找看,他們那麼一抬准得出事,你說是不?
我道:“是倒是,但這時間不能全浪費了,不如因地制宜,你看過二戰電影嗎?”
胖子道:“當然,我這個人一心向紅心,支持的都是八路軍戰士。”
我心說這胖子扯哪去了,正色道:“我說是戰場急救方法,咱倆只需要找兩截夠長的棍子和一塊布,綁在一塊不就是擔架了嗎?”
胖子一拍腦門,連說對對對,
胖爺把這茬忘了。四下尋顧,還真讓他找到倆根結實的頂門棍,他掂量了一下,說行。此時我也看見房間角落有塊布,扯下來發現質量也夠用,就和胖子三下五除二把它們組合了以來。簡是簡易,放這個胖子上去可能會散架,但對於德仁大喇嘛來說是足夠了。
閑話短說,之後我們成功把德仁大喇嘛抬了出去,安置在了寺廟偏房,隨後,我們總結下情況發現有好有壞。好的一方面是雖然德仁大喇嘛是個老人,但身體很健康,從最開始的面如金紙氣若遊絲到現在的面部紅潤呼吸正常,他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加上有人不斷照顧,估計再等一陣他自己就醒了;但壞的一方面也十分嚴峻,缺醫少糧的環境和接連不斷的暴風雪都已經威脅到了我們的生存,所以每個人都略顯沉重。
入夜,由於木炭短缺,所以我、胖子和棠婉三人只好擠在一間屋子裏過夜,這樣大家都得和衣而眠。
飢腸轆轆的感覺並不好受,我坐在桌子前回想着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簡直鬱悶到了極點。棠婉也不用說,在角落裏一個人翻着一本不知道多久的探險雜誌,連這胖子都蔫蔫的,一改往日混世魔王的形象,他跟棠婉打趣幾下發現人家沒什麼回應,碰了一鼻子灰,就改琢磨我,我被他盯得有點發毛,就問他:“你看我跟那全聚德的烤鴨有幾分像?”
胖子道:“雖然胖爺肚子很久都沒進貨了,但要說像的話,十分滿分,我頂多給你打零分。哎,你扯哪去了,我就是突然覺得你跟我一朋友有點像,有感而發,正所謂看你有幾分像從前——”
我看胖子要扯嗓子開唱幾句,心說怎麼還要唱上了,這人也太無厘頭了,趕緊停停停給他打住,又心想這胖子確實不靠譜,我像他朋友?算了吧,我要追問沒準就拿我開涮了,難不成他有點那方面的癖好?
琢磨着,忽聽一陣嗶嗶剝剝的聲音,只見桌子上的油燈閃了一下,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