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巧遇尚武
第五章:巧遇尚武
辦完李家喪事,安頓好李家老小,程咬金整rì閉門不出,煩悶不堪。又過了四五rì,依然沒有絲毫頭緒,程咬金氣急敗壞地來回踱步,正是煩怒,忽見床下放一烏木箱子,靈光一現,換了一身舊衣物,帶上斗笠,也不提板斧,別了口腰刀便出門了。
程咬金扮作平民,不敢去鬧市,只得尋小路慢行。好歹混出了城門,見城牆邊護城河旁一蹊徑甚是鬧熱,原來這一條小路兩旁鋪設許多茶攤,程咬金暗記在心。不覺又走了多時,見離城遠了,鬆了口氣,再看看面前的城郊,丘陵連綿,滿山碧青,山頂朦朧,似雲似煙,山底平原之處,倒是立了幾幢草堂民居。這一帶似乎沒有軍兵“過問”,極為清靜安樂,男耕女織,孩童戲牛,頗有世外桃源的味道。
不多時,程咬金來到一農戶人家,門前倚一老翁。看那老翁六十有餘,衣服陳舊,面褐鬢白,程咬金上前作揖招呼,說是外省來的客人,路過此地,想討口水喝。那老翁卻是熱情,仔細掂量一番,隨即迎請進屋。
裏屋雖然簡陋,但乾淨整潔,老翁叫過兒媳出來見了,便招呼程咬金坐下喝水,兩人聊了些家常,老翁卻突然說道:“漢子,您遠道而來,不知此地兇險,還是聽老兒些勸。”
程咬金一驚,回答道:“還請老漢指導。”
原來“老漢”一詞在川蜀方言中意為“父親”,程咬金不知,張口便喊,那老翁暗自偷笑,卻不打緊,一面支開兒媳,一面環顧四周,俯低聲說:“城裏近來生了怪事。”見程咬金不解,又低聲解釋道:“城裏接連死了兩名鄉紳,有傳言是‘六月飛雪’乾的,現在城裏人
心惶惶,戒備森嚴,您若怕麻煩,還是不要進城的好。”
“那‘六月飛雪’是誰?”
“這個就不知道了,沒人見過他,只聽得他是個劫富濟貧的好俠客。”
“俺先前聽的不是這樣,望老漢指教。”
“漢子是何以為?”
“俺聽說此人是普州東山上的土匪頭子。此話可真?”
“一派胡言,之前東山確有盜賊,卻不曾聽說與‘六月飛雪’有染。”
“都不過是些歹人罷了,俺看城裏官嚴兵強,那賊人定然落網,換你們個太平。”
話音剛落,老翁一聲冷笑,眉頭微皺,依然低聲道:“此言差矣,這裏官兵**,軍心渙散,哪辦得了案子,再者城中百姓倒是對那俠客感激萬分,私下都說出了口惡氣。”
程咬金見剛才言語惱怒了老翁,只得小心注意了,“老漢深意,俺聽不明白。”
“漢子,這縣城地處川渝交接之地,遊人繁多,甚是新旺,後來來了個縣官,串通縣城各大鄉紳,私自增加朝廷賦稅,欺壓百姓,不久縣官走了,那些鄉紳變本加厲,自立規矩,強佔民田,城裏許多商人、農夫不堪魚肉,走了大半,現在人丁少了,老百姓的rì子困苦不堪吶。”
程咬金迷惑道:“那這城裏沒有其他官了嗎?後來也會有縣官來罷。俺也聽說縣城裏有一家大酒樓,生意甚好,未見寒酸呢?”
“這城裏大大小小的官都行過賄,收過禮,自己有了好處,也就不願多管了。您說的那家酒樓叫‘滿堂紅’吧。”見程咬金點頭,又道:“那就是了,那家酒樓的掌柜您可聽說?正是本縣最大鄉紳的親戚,兩人是表兄弟,沒這層關係,誰敢在鬧市立足。”
“那城中酒肆肉鋪也有關係?”
“多少有些關係。”
話音剛落,忽見屋外風聲大作,看似要下雨了,老翁自知說的過多,慌忙轉移話題,程咬金怕歹人再次出現,也沒心思寒暄,告辭回府去了。
話說程咬金回到府衙,確是天公作怪,yīn晴不定,不多時竟是天晴雲白。程咬金心中怒罵,一改往rì風範,令行軍司馬曹正集聚眾土兵,共計步兵兩百人,弓兵兩百人,分散城中各隱蔽之處躲藏了,安排得當,自己穿上皮甲衣,前後銅鏡掩心,腰纏金絲,足系皮靴,挎了腰刀,提了板斧自行去了“滿堂紅”酒樓。
那跑堂李洪辰不敢怠慢,慌忙出門迎接,挑一避靜處坐定,隨即招呼后廚準備伙食,自己先在桌上擺下碗碟,篩碗酒,卻看那程咬金也不拿碗,挺身坐立,說道:“你來,我有話問你。”
“大人有何吩咐?”李洪辰恭敬道。
“俺來貴樓有些時rì,怎地不見你家主人?”程咬金直言道。
“主人家前些rì子去州府探親戚,尚不曾歸來。”
“我再問你,你主人姓甚麼名甚麼?”
“主人家姓王,名天壽。”
“呵呵,真巧,真巧。既是與王彥震王先生同姓,莫非兩人有甚麼?”
李洪辰聽了一驚,賠笑道:“老爺玩笑了,小人也姓李,卻不跟李申峰李財主相識。”
“那俺再問你,你可知道‘六月飛雪’正是東山盜賊頭目。”
李洪辰一驚,笑道:“大人從何處聽來的?”
程咬金道:“難道不是?”
李洪辰道:“大人,‘六月飛雪’既是傳聞,自然有多種說法;但傳聞不是現實,善於利用傳聞者或許別有心機,若真有此人,怕是早就去找傳聞者評理了。”
說話間,后廚已準備好蔬菜瓜果、魚鮮jīng肉。雖不是滿漢全席,卻也是水路皆有。這六七月的天氣暗得晚黑得快,不覺已是夜間。看那半空明月,冷如冰盤,紅似鮮血,頭上黑雲蠶食,片刻功夫,食成芝麻,沒了光影。一陣涼風拂過,甚是清涼,直燎得程咬金口乾舌燥,見桌上鮮汁嫩肉,如何抵擋得住,昂頭吃了一碗酒,又取肉來吃。或是焦慮煩悶,或是飢餓難耐,貪喝了半罈子曲酒,被風一吹不覺酒勁上涌,醉伏在桌上。
不說店小二如何收拾,卻說程咬金醒酒起來,一看已是天明,叫苦不迭,詢問店小二,好歹一夜無事,去牆邊提了板斧出了酒樓。
剛出酒樓,便與一漢子撞了個滿懷,定眼看時,不是別人,正是李府內指揮下人的那名漢子,見他草帽短衣,足穿麻鞋,肩上背了行囊,腰間纏着腰包,手中提着朴刀,袒胸露臂,行sè匆匆,看裝扮,似乎是出遠門。那漢子見自己衝撞了刺史,嚇得一身冷汗,倒地便拜。程咬金上前扶起大漢,問道:“足下此去何處?”,那漢子嘆着氣道:“一言難盡。”程咬金笑道:“即使如此,且陪我喝一杯。”說罷拉着漢子,不去“滿堂紅”,卻是走向此前經過的蹊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