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江湖水深
先天之上，弱了一籌那便是天壤之別。
以白萬劍的修為，劍法招式早就落在方不應的眼底。
長劍臨身，方不應身形微微一側，便已經從容躲開劍鋒。
隱藏的鐵煞掌瞬間拍出，一掌拍在白萬劍的肚子上。
一股龐大的力量頓時將白萬劍拍出去四五米的距離。
“哇···”
一口黑血噴出，這一掌鎮得白萬劍五臟移位六腑不穩，煞氣侵襲之下差點直接要了他的命。
“師兄！”
“師兄！”
······
其餘雪山派弟子看見大師兄被敵人一掌打成重傷，趕緊將他圍了起來，防備方不應偷襲出手。
一步一步走向雪山派六人，方不應沉重的腳步落在雪地上發出清脆的咯吱聲，好似終結的喪鐘一般壓迫的眾人喘不過氣來。
彎下腰，方不應伸手想要撿起地上的包裹。
忽然一道鋒銳的劍氣襲來，打在裝有金絲甲的包裹之上，原本在方不應腳下的包裹竟然藉著劍氣的力道在雪地上滑出去老遠的距離。
“劍氣！”
方不應暗道一聲，渾身汗毛炸起，整個人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上。
掌風離體他也能做到，但像剛剛那道劍氣一般無聲無息完全避開他的感知的，就算以他的修為再進一層估計也很難做到。
戒備的跳到一旁擺開戒備的姿勢，方不應眼神四處打量，想要看看到底是哪位高手在跟他開這種要命的玩笑。
“是哪位前輩出手，還請現身一見！”
“你是在找我么？”
就在眾人努力尋找之際，忽然聽到一旁傳來一聲清亮慵懶的聲音。
轉過頭，只見之前畏畏縮縮扔出包袱的江正此時騎在馬上慵懶的指着自己。
“怎···怎麼可能！”
幾人也顧不得身為敵人的對方，全都張大了嘴巴，好似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一般。
“怎麼？不像么？”江正戲謔的問道：“難道我就不能是個武功高強的高手？”
沒想到自己堂堂先天高手竟然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戲耍，方不應心中頓時火冒三丈，再也顧不得是誰發出的劍氣。
“裝神弄鬼，還不快快死來！”
鐵掌之上在此覆上濃厚的血煞之氣，方不應一掌凶過一掌，一式八步連環，奪命的鐵掌直奔馬上的江正奔襲過來。
鐵掌尚未及身，老遠江正便感覺到一股濃重的血腥殺氣撲面而來。
“血腥之氣這麼重，看樣子你的手上也是骯髒無比！”江正眼色一凝，臉上儘是冰冷之色。
人，乃萬物之靈，殺之不詳。
無論是好人還是壞人，只要殺人，身上多少會沾染一絲血腥凶煞之氣。
江正一路行來，身上沾染血煞之氣的也遇見過不少，無一不是身上纏了數條乃至數十條性命的大惡。
像方不應這般，鐵掌之上血煞濃郁到這般程度的，江正也是第一次遇見。
幾乎都不用多加思考，江正的腦海之中便已經出現一幅方不應肆意屠殺無辜人的場景。
眼見江正面色凝沉，身體卻沒有絲毫反應。
之前藏在暗中出手阻止他的高手亦未曾有絲毫動作，方不應心中暗喜。
“看來暗中那位高手並不想與我為敵，他的目標應該只是金絲甲，只要我不動金絲甲應該不會觸那位的霉頭。”
方不應心中一邊思考，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沒有放慢，
甚至還提了一分功力，勢要將眼前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斃於掌下。
急！急！急！
眼看着陰惡的鐵砂掌即將拍在身上，江正背在身後的右手雙指駢起，絲絲寒芒在指尖吞吐不定。
“快了！快了！就差一尺！”方不應心中大喜，念頭更加堅定。
說時遲，那時快。
不知何時，江正背在身後的右手竟然出現在胸前，一道鋒銳的劍指出現在方不應的視線之內。
燦燦灼烈的劍氣劃破漆黑的煞氣，后發先至，一指點在方不應的掌心之上。
方不應只感覺自己的鐵掌似乎拍在了一柄絕世寶劍之上。
一股精純熾烈的劍氣頓時破開掌心的皮肉，鑽進他的經脈之中。
“不可能···怎麼可能···”
方不應的腦海之中只剩下一個念頭，緊接着一股鑽心的疼痛頓時將他的思緒拉回現實之中。
“啊！~”
方不應慘叫一聲，蹬蹬蹬後退幾步，捂住被劍氣侵襲的右臂，恐懼的看着眼前這個神色冰冷的年輕人。
江正跨下馬來一步一步緩緩走向方不應，寒風吹過他的麾裘，根根狐羽隨風而動。
在這雪地之中好似謫仙一般的江正，在方不應的眼中卻好似可怕的惡魔。
方不應恐懼的不停向身後挪動着身體，想要離眼前之人遠一點。
“你不要···你不要過來···”
忽然，方不應的心裏翻過過往的畫面，與此時何其相似。
還記得他屠滅一個大山深處的山村之時，那些手無寸鐵的山民也是同樣向他求饒的。
沒有理會方不應的求饒，江正自顧隔空抬起方不應那雙曾經滿是煞氣的鐵掌。
問道：“你還記得你這雙鐵掌上沾染了多少條性命么？”
冰冷的話語落在方不應的耳中好似來自閻羅口中審判的罰音，一一細數着他身上糾纏的罪孽。
方不應漸漸開始陷入回憶之中。
那是一個受傷瀕死的江湖人士，也是從他的懷裏，方不應得到了鐵砂掌秘籍，從此踏上了江湖這條不歸路。
那時的他也跟很多第一次踏進江湖的青年俠少一般，對這江湖充滿了激情和期待。
直到，他用武功搶了第一家地主土豪開始，他開始殺人了。
那時的他還覺得自己是在劫富濟貧。
第一次，他第一次嘗到了武功竟然也能給他帶來富貴的滋味。
或許是從那時開始，他的路越走越遠，人生存在的意義也不在如當初那般純粹。
後來，又不知是什麼時候，他第一次發現竟然殺人也能助他提高鐵砂掌的境界···
從此江湖上便多了一個外號叫做“鐵煞掌”的黑道惡人···
隨着過往記憶不斷翻出來，方不應的神智漸漸開始模糊，身上的氣息也漸漸開始變弱。
“江湖水深，赤條條來，赤條條走，就讓這一切都隨風散去吧···”
江正一指點在他的額頭之上，方不應的臉上竟然露出一絲解脫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