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方塊小海綿=……?
尹白手指敲打着桌子,一句話不說,只是靜靜地看着他。
王協笑得很猖狂,一如黑霧的腳步聲,肆無忌憚。
可漸漸,他就發現沒人回應他,周圍的氣氛有些不對。
“笑夠了嗎?”
尹白瞥了眼桌子上的資料,冷冷地說道:
“王協,35歲,叮叮打車平台司機。我們警方已經與叮叮平台進行溝通,獲取了你最近一個月接到的乘客信息。
警務人員打電話對這些乘客進行了詢問,僅花了一個晚上就將目標鎖定在七月三日。”
“七月三日之前的乘客並沒有出現任何異狀,你的第一個目標正是本案的被害人於洪!”
尹白旁邊的男警官接過話茬。
話音落地,王協抬頭,眼神中閃現一絲慌張與不自然。
“哈哈,那是你們還漏了其他人。”
正在王協說話時,監控室內,一雙銳利地鷹目死死地盯着王協的面部表情。
“他在說謊!他在說話時眼神飄忽、瞳孔緊縮。一句話的時間,聳了三次肩,說明他極度心虛。”
作為市局最頂級的犯罪心理學與微表情學大師,監控室里的這名中年警官有九成九的把握。
審訊室里
尹白與男性警官對視一眼,忐忑的心終於穩定下來。
“王協,你抬頭看看我們頭頂正對着你的攝像頭。”
王協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眼,隨即問道:“攝像頭又怎麼了?你們關掉了監控,打算動手?我可告訴你們……”
懶得理會王協的腦洞,那個男警官直接說道:
“這個攝像頭連接着監控室,監控室里坐着的是我們市局犯罪心理學與微表情學最厲害的老刑警。你剛剛撒謊時的表情,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我……”
王協神色慌張,想要開口說話。
尹白怎麼可能給他這個機會?審訊講究的就是一鼓作氣,直接擊潰他的心理防線。
“我什麼我?就算你不承認也沒關係。我們大不了花點時間去查監控、查天眼,只要你沒出市區,就算是老城區的監控,我也能給你查個一清二楚。七天接觸的人而已,我們能給你查個底朝天!”
一份王協的資料被他狠狠拍在桌子上。
別看尹白說得這麼輕巧,事實上警方想查得這麼詳細,要投入的人力與時間是海量的。
等查到真的有其他受害者時,說不定受害者的骨灰都燒出來了。
拍桌子的聲音回蕩在審訊室,似乎擊潰了王協的最後一道心理防線。
“就算……就算人沒我說的這麼多,你們也保不住這些人啊!”
王協的國字臉似乎有些扭曲了,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瘋狂,
“我可以跟你們警方合作,給我一千萬,我就控制住那些人身體裏的鬼,讓他們活命!”
真是一個不知死活的人。
“走吧。”
他站起身來,招了招手示意另一位男警官,徑直朝門外走去。
“別走啊!”
王協拚命拍桌子,憤怒地喊叫着:“五百萬也行!不然人死了,誰也別想好過!”
門口正打算關門,尹白聽見這句話的回頭冷冷地看着他,面無表情地說道:
“你以為詭物肆虐,人類是憑什麼存活於世的?”
一句句反問直接擊潰了王協的內心,他傻愣愣地坐在審訊椅上,半天才憋出一句話:“那、那減刑呢?”
這時審訊室里除了他自己,
就只有兩個負責押解他的特調組組員。
其中一個人正在給他戴上手銬腳鐐,聽到這句話,頓時嗤笑道:
“你什麼都沒交代,唯一的線索還是被審訊出來的,就這樣還想減刑?沒判你明天槍斃就算好的了!”
……
從審訊室出來,尹白拍了拍掌,將特調組人員的目光都吸引過來,
“所有人,來我的辦公室開會,給你們分配任務,下午把裝備帶上,去受害者家裏清除詭物。”
“是!”
尹白走最前面,他的身後跟着二十位組員,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朝辦公室走去。
辦公室門口站着一名負責看着舒陽的普通民警,他立刻上前,
“尹組長!”
尹白看了看緊閉的房門,疑惑地問道:“我不是讓你在裏面給他錄筆錄嗎?你怎麼出來了?”
那名警官無奈道:
“已經做完筆錄了。舒先生說,兇手昨夜曾上門暗殺他,雖然沒受重傷,但也一宿沒睡。您不讓他走,他就直接在您辦公桌趴着眯一會。
我尋思,他睡覺,我待在旁邊看着,這不是跟看犯人一樣嗎?就出來守着了。”
尹白一拍腦袋,心中一陣無語,“快開門,我辦公室里有不少機密文件,這要是被他看見了,咱們都得吃掛落。”
民警一聽,立刻掏出鑰匙插入鎖孔。
“咯吱~”
鑰匙插入,門把轉動,房裏的舒陽聽見聲響,迅速將手中的資料放回抽屜里。
等到門開時,尹白一馬當先,只看見舒陽驚愕地抬起頭,而則小心翼翼地用右手食指和拇指的指甲從抽屜提出一塊方塊大小的摺疊海綿物——姨媽巾。
兩人四目相對,舒陽手一抖,把姨媽巾掉桌子上,一下子就吸引了尹白身後眾人的目光。
而尹白一張秀氣的小白臉迅速脹得通紅,兩隻被市局警官們冠以‘小鐵鎚’之稱的拳頭捏得死死地。
天可憐見,舒陽真的不是有意的。
這警局辦公室經常被警官們當成會議室,隔音效果自然是一級棒。
而舒陽的注意力又全放在查找與詭異相關的文件上,以他天生敏銳的六感,一時間居然也沒能聽到門外的對話聲。
當門開時,辦公桌的抽屜還沒關上,於是他下意識地想找個東西掩飾一下自己的意圖,然後就……
看着尹白的臉色以及門外圍着的一群警官,舒陽知道自己的一世英名就要毀於一旦了。
“這麼多警官,我不會被當成痴漢給拷起來吧?”
“尹白居然是個女生?真帥氣啊,一定有很多拉拉妹子喜歡的吧?”
兩個念頭幾乎不分先後,同時在舒陽的腦海里冒出。
前一個念頭還好,后一個念頭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
“我一定是昏了頭。”
第三個念頭劃過,平日裏引以為傲的大腦就像宕機了一樣。
尹白可沒打算給他留下思考的時間,轉身、瞪眼、關門,一氣呵成。
大門“嘭”得一聲關閉,險些撞到湊得太過靠前的組員們的鼻樑。
前面幾個組員面面相覷,排得太后的組員則是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組長剛剛是不是瞪我們來着?”
“應該是讓我們不要多管閑事吧?”
“誒誒誒,你們在說什麼?”
站在最後面的一位警官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開門、關門,幾秒鐘的時間,組長好像就生氣了?辦公室里發生了啥?
“那個叫舒陽的心理諮詢師翻組長抽屜,組長最討厭別人翻她抽屜了。”
“哪裏是翻抽屜這麼簡單?我明明看到那個舒陽翻出了組長的姨媽巾,還拿在手裏玩呢。”
“咦,那可真夠噁心的。”
“是啊,想不到他表面上衣冠楚楚,居然是那種人。”
“衣冠禽獸,斯文敗類啊!”
眾多警察紛紛指責,言語中都是不屑。
“就是啊,我還看到他放在鼻子前聞了聞。”
一言驚起千重浪,直接炸得二十多人都不知道怎麼往下說了。
突然,一道聲音弱弱響起,正是那個普通民警,他剛才站在最前面,把發生的所有事都收入眼底。
“尹組長不會要動手打那個舒陽吧?警官在市局辦公室里打證人,這……”
不用他說,身後二十個人,哪個不清楚警察條例?
就算事出有因,但動手打人就是不對。
這要是被舒陽告一狀,組長估計得就地免職了。
“就組長的身手,估計一拳就可以打死那個衣冠禽獸吧?”
走在最後面的那個警官顯然有些木訥,半天居然憋出這種話來。
“卧槽!不能讓組長鬍來啊!”
“快快快,還愣着幹嘛?衝進去拖住組長啊!”
“門鎖了,快拿鑰匙開門啊!”
瞬間,平時‘處變不驚’、‘臨危不亂’的警察叔叔們瞬間炸了鍋。
還沒等鑰匙插上門鎖,門就已經被從裏面打開了。
“都吵什麼吵?!”
尹白一記眼神殺瞪過去,場面瞬間安靜下來了。
“幸虧這一層都是我們特調一組的辦公室,不然讓其他科室的同事們聽到,還以為我們一組是市場上的菜販子呢!”
二十一個警官,都吶吶不敢言,一個個像小鴨子一樣低頭看着自己的鞋子。
好強的氣場。
尹白身後,完好無損的舒陽看着這一幕,心頭突然有股莫名的意味。
“你去外面找個地方坐着,我們現在要開會,等開完會我再來找你。”
尹白指了指警官們說道:
“你們跟我進來,現在來分配一下下午的行動計劃,大家效率快一點,務必要在今天之前把麻煩清除掉,多拖一天,就多一份危險。”
“是!”
二十名特調組成員迅速排成兩列,跟在尹白身後依次進入辦公室。
而舒陽則正好從兩列警官中間向外走,每經過一對警官身邊,就能聽到一聲冷哼。
十對警官走過,都快把他‘哼’出耳鳴了。
舒陽苦着一張臉,無奈地嘆了口氣。
在他身旁,那名普通民警說道:“舒先生,跟我來吧,我帶你去找地方坐坐。”
……
“這……就是你找的地方?”
舒陽看了看門上掛着的牌子,又看了看門內的設施。
牌子上寫着——‘審訊室’
民警抓了抓後腦勺,歉意地說道:“其他房間都是私人的小辦公室,出了剛才那事,我也不敢再帶您去。畢竟……我也怕吃掛落。”
“理解理解。警官先生,怎麼稱呼啊?”
舒陽點頭,畢竟自己種的苦果,含淚也得吃下。
“叫我小秦吧。”
小秦打開燈,就看見舒陽徑直往嫌疑人的被審訊位上一坐。
還行,就是這鐵板凳有些硌腿。
“額……舒先生,這個審訊官坐的座椅不舒服嗎?為什麼要坐到犯人坐的位置上去?”
“別誤會,別誤會,我只是試試這凳子怎麼樣。”
舒陽抬頭看見小秦的表情,登時就知道他誤會了。
“嗯嗯嗯,我理解。我去給你泡杯茶吧。”
小秦點點頭,回身朝外走去。走到門口時,他總算下定決心,回頭對舒陽小聲說道:
“舒先生,你放心。尹組長人很好的,不會把你銬起來審問的,特調組的同事們最多也就嘴上說說。”
舒陽連聲應下,等到小秦一走,他直接一頭撞在審訊桌上。
完了,還是被誤會了。
社會精英開局,兩天不到就被我玩成社會痴漢的人設。
不知道還有沒有補救的方法。
片刻,小秦就端了碗濃茶回來,而他自己則是跑審訊室外面站崗去了。
“秦警官,進來坐坐啊,在外面站着幹嘛。”
略顯昏暗的審訊室里,舒陽笑着朝小秦招手。
笑容中透露出一絲詭異。
“不了不了,我還是在外面站着吧。”
小秦狠狠搖了搖腦袋,把自己腦子裏瞎想的東西通通甩出去。
舒陽笑着搖搖頭,將茶杯的蓋子揭開擱在一旁,靜靜地等待茶香蔓延整個審訊室。
茶葉一般般,但心意很好。
警民一家親。
聞着茶香,一手撐着腦袋,一手用指節敲打着額頭,這種靜靜地生活,真是舒適。
……要是屁股底下的鐵板凳是家裏的沙發就更好了。
在尹白的辦公室里並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詭物資料,真正的重要文件都被鎖進了保險箱裏。
能擺在明面上的,都只不過是普通警察都能知道的東西。
在外人看來,特調組頂多就是個處理沉案的警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