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神明的啟示
“放下手中的武器，把它指向你們真正的敵人。”
“我們要出發了，前往安塔利亞。”阿麗娜說，“諾瓦的災難即將來臨，雖然不能告知你們其為何物，但是，現在正是諾瓦需要你們的時候……”
剛剛回過神來的士兵搖了搖頭，他們剛從魔力震蕩的餘波中蘇醒，所有人包括梅爾妮，都深深地吞了吞喉嚨。
“阿麗娜……你的樣子和神態，都跟我印象中的不一樣——你在聖堂里都看到了些什麼？”
他們都注意到這位百花之子的變化，她相比之前更加凜然，也更加氣質非凡，身上還散發著漂浮的神聖感。儘管語氣和樣貌沒有改變，但卻如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點燃着所有人的心神。
“不用心急，我正要說呢，”阿麗娜走上一枚台階，走到庭院之上面朝著眾人說道，“在提到聖堂以及我的事情之前，我們先要討論一下聖樹事件的發生。”
“眾所周知，聖樹本就是由教會所管轄的，而現在，神明失蹤，而且已經失蹤了四天，教會沒有神明的引導，在混亂之中得不到神明的啟示，便大肆舉行祈福儀式，以求神明的回應，大多數人也應該都聽說過這件事。”
“祈福儀式？等等……難道是西沃河谷的祭奠？！”梅爾妮驚訝地回答。
“看來在平靜安逸的陽光下，沒有人會注意到一陣微風的鼓搗啊。可是這一微風，在最後卻成為了一股龍捲，席捲了整個森林——這便是我在聖堂中得的信息，教會內部早就出現一些問題了，大概是從四天前開始的吧，也是從那時，花神才離我們而去。”
離我們而去……梅爾妮又吞了一口口水。
“傳統的祈福儀式本就是在花神大人的領導下進行的，所以誰也不會想到，祈福儀式竟然會出問題吧……”
大神官和修女走了過來，大神官在一旁突然補充道。
“這就是你們的罪過了，卡夫丹。而且請你注意，現在的我可不是先前那位唯聽是從的小姑娘，不要隨意插嘴。”
阿麗娜向大神官投出尖銳的目光，眼神中透露着一點神聖的光輝，落在他身上的每一處角落。
“非常抱歉，阿麗娜大人，您現在是神明的侍從，也是神明的使者，我怎麼敢同神明的使者作對呢……”
“要不是你們批准了第三小隊的參與，教會還會發生這種事嗎？”
所有人都更瞪大了眼睛，吃驚地聽着大神官對阿麗娜的屈尊讓位。
“阿麗娜……你這是，成為神明的侍從了嗎？”
雖然梅爾妮早就知道這件事，也在她出來聖堂之後就隱約察覺到了這份非比尋常。但她實際感受到這件事時，那種衝擊才更加鮮明。
“侍從嗎……不過是個頭銜罷了。現在我更應為諾瓦的指引者，做好現在我們該做的事。”阿麗娜隨口回答道，然後繼續向眾人演講：
“我在深入聖堂之前，卡夫丹曾與我密言，讓我找回失蹤的神明，那時的我也只是當做一次神明的考驗。而在我深入到聖堂中后，我才真正意識到，那不是考驗與說辭，不是玩笑與謊言，而是如刀腕般的現實，如刀鋒般的未來。”
“神明失蹤了，在神界之中，我找不到祂的任何身影，卻只找到了未來滿目瘡痍的諾瓦大地——祂背叛了我們，背叛了諾瓦，背叛了整個森林。”
“於是我折下神界的樹枝，將它彎折成弓，撤下蜿蜒的草莖，將它扭屢成弦，拉弓射向天空的門扉，
打開天堂的大門。但在大門之後，卻是更加殘酷的景象。”
所有人在這一過程中默不敢言，連身後兩個忠實的教徒也只是默不吭聲地低頭聆聽——他們只是看向阿麗娜，像是在看向一個神聖的奇迹，又或是在等待着真理的預示。
“深谷之中會有枯死的大樹，草原之上會有地獄的惡魔，而最後，諾瓦會化為烈火下的焦土，污染原本湛藍的天空。我看到魔物遍地，生靈塗炭，如同身處地獄之中，我恐懼萬分，不敢相信這是否是未來或是虛誕。”
“最後，我爬到諾瓦最高的山峰，俯視山下的一切，那一段時光宛如度過了數年，至今那番場景依然在腦中揮之不去……”
現場頓時寂靜下來，針落可聞。
“這便是我在聖堂中見到的場景，但在我尋找到最後的出口時，神明現身了。”
所有人：震驚.jpg.
就像是在聽一個懸疑故事一樣，本來以為不會在故事中出現的人物出現了。
“原本我以為祂是失蹤，後來才發現並非如此。祂對我闡述着半年之後的未來，便是我在一路上見到的景象：祂向我述說著祂對諾瓦的擔憂，那是無論何人都會頓悟的真理；祂向我坦露世間的諸多真相，為我解開腦海的謎題，告訴我這世上仍有許多危險之物的存在，而諾瓦不過是冰山一角的樂園罷了。”
“就這樣，花神大人為我打開了現世的門扉，自己則一嘆而去，消失在天空的盡頭。只有最後祂留下的一句話在我腦中不停地徘徊：傳說綻於人間，神明不可久留。”
話畢，所有人的目光開始渾散，有的停留在阿麗娜的弓上陷入思考，有的縹緲在如夢境般的話語中，有的則神色大失，驚恐萬分……士兵們的臉色一個比一個精彩，只有兩位神官人士像是知曉了一切一般不動聲色。
梅爾妮注意到了神官的異常，詢問道：“你們呢，你們面對這樣的事情難道不動搖一下嗎，神明都已經離你們而去了。”
“我們相信主的意志，這是主留給森林的試煉，是諾瓦走向成熟的挑戰，而這所有的一切，早就是所有神官都所知曉的了。我們當然動搖，也由此引發了巨大的混亂，所以才會有人做出些癲狂之舉。”大神官說。
“我知道您的疑問，梅爾妮大人。”修女也在後面說道，“教會確實犯下了滔天大罪，但在神明真正降下啟示之前，在神明選出真正的遴選者之前，我們不會容許任何人打擾神聖的光輝。”
“真正的遴選者……”眾人的目光集體聚焦在了阿麗娜身上，“阿麗娜，這個遴選者，就是作為神明侍從的你嗎……”
“……”阿麗娜閉上眼睛點了點頭，“但我也說過，它只不過是個頭銜罷了。”
“現在，士兵們，你們願意跟隨我，前往地獄的前方，尋找人間裏的傳說嗎？”
“我願意。”梅爾妮毫不猶豫地回答道，她能夠從阿麗娜眼中看出這份覺悟，“我相信你的說法，也信任你的人為，阿麗娜，讓我隨你前往吧。”
然而並不是所有人都認同她，從剛此時開始有些人就猶豫地竊竊私語起來，顯然作為貴族，他們對於這樣的現實仍有些難以接受，因為這樣的變動，不僅威脅到的是它們的生命，而且會牽連到所有依賴於神明和教會的貴族們。
“阿麗娜……殿下，”一名中年的士兵開口道，他還特地注意了一下稱呼，既然這位是神明侍從的話，那麼她的身份就等同於神明之位了，而且連那些神官也吞聲咽氣的。
“我們不是普通的平民，也不是火力旺盛的年輕人，不能因為你的一言之辭，便放棄了神明的信仰，放棄了國家的前途。”
他的語言有些激動，但顯然也是醞釀了許久的。他看了看周圍的討論，繼續說道：
“照我看來，神明不一定真的離去，也許這只是祂留給我們的一個警戒，也許是祂跟我們開的一場玩笑，甚至也許只是教會的謊言罷了——沒錯，這只是教會為了自己的利益編排出來的一場戲碼，他們將神明隱藏起來，還把聖樹的魔力一己私用，安塔利亞的魔物也一定是他們的手段！”
周圍的討論越發激烈起來，這個臨時調配的緊急小隊中，有不少魚龍混雜的人身在其中，即使都是護衛隊本部的小隊長官，但是各自心神不寧，還是利益分割的各路貴族，更不用提團結一心了。
又有不少人提出了疑問，現場開始變得一片混亂。
“肅靜——”
一聲蒼老的聲音在空中回蕩，在魔力的催化下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令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看來大家還是有不少問題呢，”阿麗娜搖了搖頭說，“不過這也理所當然，正好這裏站着的大多都是諾瓦的名門，那我就在這裏說明白吧。”
阿麗娜深呼吸了一口，陳釀着話語發言道：“有言無心者無罪，可現實真是如此嗎？你們都是災難下的受難者，但這就意味着你們可以旁若顧置嗎？”
“神明已經完了，祂就是個懦夫，是個爛茬！”阿麗娜突然憤怒地咒罵道，“花神，哼，不過就是一朵軟弱的花妖罷了，啊——可恨！你們知道祂都跟我說啥？祂竟然說：一切就交給你了，我走了哈。走什麼走！那麼隨隨意意的態度，還沒理解完就給人家摞下這麼大的擔子，然後就這麼跑了？！”
眾人：發生什麼事了？
“你們還真以為神明是個寶，就把祂捧上天了是吧？我告訴你們，像祂那麼麻煩的神，我下次見到祂就跑！什麼災難，什麼終焉，什麼成樹……是花神就好好用你的花朵想想辦法啊！”
“……”
“額不……不是，額……我就是發泄幾句，大家不要往心裏去……”阿麗娜尷尬地嘗試糊弄過去。
媽耶，這是積攢了多少壓力才能被氣成這樣啊……語速好快都沒反應的過來說了點啥——好像聽見什麼“花妖”“懦夫”之類的，額……
“咳哼，總之就是這樣，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嗎？……這可不是一刻能夠耽擱的事。”
眾人沉默了，都默默地點了點頭，都氣成這樣了，再怎麼說也不會是假的吧……
……
序章，序章，一時上腦寫得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