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天鼓之鑰
情報,來之不易。
尤其是在這樣一個特殊的階段——她也沒想到會這麼特殊:不僅僅是魔物,就連長年騷擾的人類,也終於有了正式進攻的跡象。
梅爾妮暫時把子爵叫了出去,留下自己一人思考此事。
而她現在首要思考的,不是遠在天邊的東南防線,而是如何處理現在的難民。
東南方面的人類確實棘手,不過實在過於遙遠,想要去那裏,不僅需要取得聖堂教會的批准,還要進行長達七八天的長征。
而且她信任南方的本地駐紮營,之前就有見識過他們的實力,興許是長期與真人“訓練”的原因,他們可要比普通的地方護衛隊強上不少。
所以問題還是到了這裏的這群“難民”上。
說到底,他們真的是難民嗎?或者說他們真的僅僅是因魔物而被趕來的嗎?
只是飢荒半年的話,還不至於會一時間擠來這麼多批人,若是魔物的話,則更不會是成群結隊——尤其是剛才那兩位姐妹的闡述,更讓她確信了這一點。
所以這群難民的身份就是一個問題,也許她給好好想一個辦法記錄一下這群人的來歷了……
接着要思考的,就是這群難民的去向:
現在已經打算讓他們前往南方進行開墾了,這裏的南方是指南方的荒蠻之地。但是現在想來的話,還是會有很多不妥。
第一,她無法這樣大動干戈地動員這麼一批人,也沒有足夠的物資足夠支持他們。
第二,這樣子大批遷移人群會有非常多的風險,倒不是說她沒有這樣的權力,而是說她要思考在實施這樣的權力前所帶來的後果。
第三,阿麗娜不在。
第三點可以說是最重要的了,阿麗娜是護衛隊……不是,現在應該可以說是全諾瓦最有權威的人了,同時也最具有這方面的能力,再加上她的身份……
所以阿麗娜為什麼會在這個時機趕回蕊心呢?她的腦海中又出現了一個疑問了。
這就是這個其次所思考的,阿麗娜去哪了?
昨天,也就是將阿麗娜送走的那一天,她們二人匆匆忙忙結束了話題,她突然就說自己有事回去,於是立馬就安排人馬離開了。
可是到現在,她應該已經回到了蕊心,卻沒有接到任何消息,雖然說她也不能這麼心急就是了。
即使她與阿麗娜聊了很多,可是她最終還是不知道她內心真正的想法。感覺她說的一切都是由別人複述下來的,不然也不會說的那麼模糊,她不應該是那樣的人。
再加上……她到現在還是不太相信“神明離去”這一件事。從她來到安塔利亞到現在,她就一直在思考一件事:
神明真的離去了嗎?
她非常信任自己的好友,這方面並不是說她認為自己的好友不會對她說謊,而是無論怎麼說,她也不會是會隨隨便便欺騙友人的那種人——即使有,那個一定是有特別重要的原因。
姑且先將阿麗娜說的話認作為事實,確實有很多的問題:比如教會的那種異常舉動——所有神官包括安塔利亞的神甫,都開始變得胡言亂語起來。
他們倒是還像保持着花神信仰,但是卻總是像在夢中囈語一樣說一些模糊奇怪的話。這一點方面確實奇怪,如果說是他們知道自己神明身上所發生的事的話——那他們這樣做也不會奇怪了……
還有就是阿麗娜身上的那股氣息,即使無數次嘗試不去在意也無法移開視線。
沒錯,就是聖光。
而且是一種無比耀眼的聖光,越往細里看別越能察覺如此,雖然還只是像魔力一樣的東西,與神官們所操持的神術不太一樣。
還有就是那把弓。
她之前說那把弓是什麼?神界下折來的樹枝?雖然不知是真是假,不過她並沒有從上面看到一絲神力。
沒錯,一滴也沒有。
這就很奇怪了,不過說道武器……
梅爾妮看向了手邊的那把紅色的“長劍”,那把武器身上,卻纏繞着一種稀奇而又強大的魔力。
這是……
“師父送給我的‘禮物'。”梅爾妮不禁開口說道。
不過這位“師父”,卻不是兒時她與阿麗娜共同的師父,而是在她正式成為了護衛隊成員后,在一次偶遇中所碰見的一位“花妖”。
她記得那還是她第一次前往北方的時候,當她第一次在北方的雪山中迷路,在雪山的山崖阿航即將摔倒的時候……
……
“可惡,還差一點……”
梅爾妮·聖丹,20歲,現護衛隊蕊心第一小隊士兵。那時的她還只是一名普通卻又特殊的士卒:
作為聖丹精靈,是必須要承擔“隊長”這一職位的,她也如此,不過在成為一名獨當一面的長官之前,她還要在自己的隊伍中接受“繼承”與“歷練”。
這是獨屬於聖丹精靈的傳統,也是每一位聖丹精靈必須經過的試煉。而梅爾妮·聖丹的“歷練”,就是採下北峰上的“火焰”,那朵綻放在高原之上的,生長在懸崖之邊的赤色之花。
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僅僅是采一朵花,竟然讓她差一點死在寒風徹骨中。
“可惡,可惡……再往上爬一點……”
年幼的她還尚且不知,自己將要面臨的究竟是何種危險,尚且不知,她將因這次危險而迎來什麼樣的“相遇”。
女孩紅着鼻子,額頭頂着烈風,一點一點地攀附着漆黑的岩壁,從這裏開始就不再是簡單地邁腿便能翻過的坡路了,而是垂直向上:這也意味着,她就快到達終點了。
“哈……哈……”
就在女孩再順着岩壁向上一拉的那麼一瞬,她看到了——那株盛開在高山之頂的“火焰”。
在灰暗的烏雲與漆黑的岩石下,這株赤紅色的花朵顯得是多麼的顯眼而又迷人,彷彿獨立於世間的一切,傲自挺拔在高山之上。
那一刻,她顫抖了,她心動了,她也,疏忽了。
不知為何,手突然一松,連着腳也好像忽然一滑,她就那樣在一個與天空垂直的地方,想着地心直直地摔了下去……
……
後面的事,想必不用說也都知道了,一隻紅色的女子出現,搭手救上來了她,她順利地拿到了那朵赤花,也順利地結識了自己的“師父”。
現在的她,卻搖了搖頭,這並不是她想花時間去回憶的事,過往之事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她看向那把桌上的劍,卻並沒有拿起它,因為她想起來“師父”臨走前叮囑她的一句話:
“你可要想好了,小鬼。這把劍,尚未開刃,但在開刃之時便會決定你的一生,究竟要走什麼樣的道路,你可要想好了……”
“師父”的話還是那麼誇張,卻是十分認真而嚴肅的,只有暗紅色的頭髮隨風飄逸。
隨後,她便帶着一個更小的白色花妖,離開了聖樹之底,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她都沒來得及去送,這也是她早晨子爵他們過來時她不在的原因。
好了——那麼現在該做些什麼呢?她想到那些教會的神官,也許也是時候該從他們嘴裏撬出些什麼了。
說實話她不想老是這樣審問人的,只不過從事了這樣的工作,就得老老實實把他幹下去,交給下屬倒也不是不可,但偶爾的視察也是很必要的。
梅爾妮拿起了那把劍,又在燈下瞧了瞧后,才把劍放入一個鞘中,那空氣中的紅色魔力才似乎似乎收斂了點。
她將它別在了腰間,聽師父的意思,她應該是要把它常帶在身上了,最好把它當作備用武器,雖說現在還沒開刃就是了。
唉,總覺得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最近總有些不好的……
嗶——
“當你選擇邁出那一步的時候,變故,就已經發生了。”
嗶——
忽然,就在梅爾妮剛準備出去的時候,一陣刺耳的聲響伴隨着模糊的人聲從腦海中傳來,如同針管一般刺入她的腦海。
嗶——
聲音突然直入腦中,與此同時,她剛別在腰上的武器從劍鞘透出光芒。
“門的鑰匙……前往……蕊心的地底……敲響臨天之鼓……”
嗶——
人聲逐漸模糊,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干擾着聲音,而梅爾妮,根本來不及想那些東西,而是被突然其來的痛苦打亂了心神。
“咕……啊!!”
她緊捏着前額,眉頭如同波浪般翻湧,渾身纏繞着一股暗紅色的魔力,將整個帳篷填滿。
梅爾妮盡量抑制着痛苦的反應,用着本能和僅持的理性在手中匯聚起自己的魔力,試圖與這份不詳的紅色相抗衡。
“唔……咕!啊——”
強大魔力之間的相撞會削弱雙方的效果,形成淡化擴散,這是魔法的常識,同時也是一種非常好用的防禦方式——梅爾妮立馬判斷出來這是一種強制魔力干涉,只要是魔法……那就只能用魔法來抗衡!
“呵!”
她雙手一張,巨大的火紅色魔力波從她身體裏迸發出來,將那空氣中的不詳魔力頓時擴散殆盡,兩種紅顏色的魔力交織碰撞,一瞬間,唰!魔力之間甚至直接相互抵消。
“通往星空……為他?(她)……帶來新生……”
魔力消散,腦海中的衝擊與聲響也逐漸消散。被突如其來的襲擊一下,梅爾妮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而等她剛從痛苦中擺脫的時候,就立馬把腰際上的劍扔了出去。
哐——長劍被扔在地上,連着劍身也從鞘中被狠狠地摔了出來。
然而那把劍已經不在散發出魔力,它似乎已經暫時完成了它的使命,現在只是靜靜地躺在那裏。
“咕……哈……哈……”
梅爾妮扶着前額盯向那把長劍,剛耗費大量魔力的力氣還沒喘回來。
靜靜地看了一段時間,長劍沒有動靜……
唔……剛才發生了什麼?是這把劍……一瞬間就發動了……這是……陷阱?這把劍有問題……魔力徹底消失了……
看來是與她同等級別的魔力,不然也不可能會直接撞擊消散,性質上很像師父大人的……可是,那種不詳的氣息……
與剛接觸到它時完全不同,就彷彿,是被人給附了毒物一樣……
觀察了一段時間,最終切實確認了魔力和危險的消散之後,梅爾妮才緩緩小心地走到長劍前,拉起一個紅色護盾才將它撿起。
劍沒有任何反應,看來剛才那股邪氣應該是徹底消散了。
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敵襲?還是陷阱?她把長劍放回刀鞘,又重新端詳了一遍。
還是與剛拿到時一樣,就是上面的魔力徹底看不見了而已。
就在這時,門外又傳來了腳步聲,鐵甲相撞的聲音,看來又是前來報告的鐵腕士兵,她還沒搞懂剛才的狀況,就又有其他事要辦……但是現在她得先放下劍的事,興許又有什麼重要情報了。
於是她趕在士兵喊報告前,就對着門外喊了一聲“請進”。
果然,外面的士兵剛想喊報告,就被允許進來,一位身穿鐵甲的男子掀門而入,正好自己的長官就站在桌旁,兩人相互對視。
結果這個通信報告來的小兵一看,媽呀,長官絕對又生氣了!
剛才梅爾妮還沒從一時的緊張緩過神來,臉上的神情還是非常緊迫嚴肅。
“有什麼話快說,不要磨磨唧唧的。”
梅爾妮的話打斷了士兵的發愣,於是士兵敬了一個后並腿連忙說道:
“報告長官!緊急事態!安塔利亞所軟禁的教官全部逃跑了!現在,所有的花神神官都聚集在聖樹之底的廣場上,他們……他們……”
士兵吞吐地說著,就連前來報告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該用何種詞彙去形容。
“他們怎麼了?”梅爾妮催促道。
“他們……墮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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