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鳳殞雲中城
當馬錦等人回到西羌王帳的時候，西羌王與大薩滿全都來到了營門前迎接他們，在看到睚眥略微有些發焦的屍體后，除了大薩滿有些心理準備，其他西羌族的將領以及西羌王都不由得面露驚恐之色
要知道這尊睚眥可是曾與羌族圖騰爭奪信仰的存在，雖然最終失敗了，但即便是圖騰大人也沒能殺死對方
可如今這尊在西羌人眼中如同神祗般的存在，竟然被漢人以不到四千人的部隊斬殺了，而且看起來這支部隊並沒有出現太大的傷亡，即便是有神將帶隊這樣的戰績也在西羌人心中留下了濃濃的陰影！
好在如今馬氏與西羌乃是盟友，這讓西羌王不禁有些慶幸大薩滿當初做了一個十分明智的決定
當天晚上，竇世德與馬錦就向大薩滿借了個營帳，他們必須趁着睚眥屍體上的規則之力散去之前將屍體簡單處理保存好，等回到并州后再製作秘葯
…………
當馬錦等人來到西羌王帳尋找大妖蹤跡之時，柯比能和浮屠正分兵兩路進犯并州，其中柯比能親率三十萬大軍從雲中郡方向攻入并州，而浮屠則率兵二十萬從朔方郡方向進攻，兩軍一路燒殺搶掠，所過之處一片廢墟
同時蹋頓帶領烏恆騎兵在幽州北部發起叛亂，牽制了公孫珪的幽州突騎，王朝北方邊疆戰火不斷
面對巨大的人數差距和兵種的機動性不足，褚燕只能下令盡量收攏百姓，據城關隘而守，朔方、五原、雲中、定襄、雁門五郡百姓全部遷入長城以南避難，并州北部只有張軒率領兩萬烈風軍還在雲中城附近與柯比能的部隊周旋，為百姓南遷爭取時間
此時的長城乃是自上郡北部經西河、定襄兩郡至雁門北部，褚燕於長城一線拉開防禦陳兵十二萬步軍用來阻擋胡人聯軍的主力部隊，又派遣麾下將領杜風和孫慶各領一萬騎兵遊走於關內四處截擊越過長城關隘的小股胡人部隊，而各郡縣的防禦只能交給當地的郡兵，畢竟胡人並不在意城池，若非主力部隊太過龐大早就分批滲透到長城以南了
而張軒的兩萬烈風軍除了襲擾胡人拖延他們南下的速度外，還有另外一個艱巨的任務，那就是盡量將沒來得及逃走的百姓收攏到雲中城據城而守
兩日內，張軒率軍七次出城襲擾柯比能與浮屠大軍，並護送沿途收攏的百姓到雲中郡避難，並且在胡人入侵的第一時間便派遣帳下將領胡渠兒快馬前往扶風報信求援！
於是柯比能與浮屠商議后決定先拔掉張軒這顆釘子，由柯比能率軍與褚燕對峙於長城一線，同時攔截涼州方向敵方的援軍，而浮屠則率部圍攻雲中城，意圖以最快的速度消滅張軒的部隊
馬盛在接到消息后第一時間派遣駐紮在北地郡的馬安率領十萬大軍火速增援并州
此時雲中城已經收攏了近二十萬王朝百姓，其中大部分是老弱婦孺
“張將軍他們又回來了，這次又帶回來不少人啊！”城中一名老漢正在排隊領取糧食，此時城中的糧食已經集中由軍隊管理分發，這麼做是為了盡量節省物資，等待救援部隊抵達
“是啊，要不是張將軍孤軍奮戰收攏流民，咱們可能早就被那些胡人殺光拋屍荒野了！”老漢身後同樣排隊領取糧食的大嬸出聲附和道
“但是張將軍他們已經兩天沒有休息了，這援軍怎麼還沒來啊，唉！”旁邊的一名中年商賈也一臉愁容的跟着說道
“嗚嗚嗚……”悠長的號角聲突然想起，
一名騎兵自城門處快馬加鞭趕往郡守府邸，“快讓開，快讓開！緊急軍情，急報、急報，快讓開！”騎兵一邊快馬飛馳一邊大聲喊道
路上行人們紛紛躲閃開來，等騎兵跑遠沒多久，又有一隊士兵跟在後面驅趕百姓回家躲避，城內暫時執行宵禁！
“報！！！啟稟將軍，城池西南方向三十里處發現胡人大軍向我方襲來，探子上報看對方軍旗應該是浮屠部大軍來襲！”
此時張軒剛剛回到府邸洗漱完，正打算吃口飯，在聽到士兵的報告后便立即放下碗筷，讓親兵速取戰甲長槍，帶着親兵隊翻身上馬朝城牆方向疾馳而去
等張軒登上城牆后抬眼望去，城下已被密密麻麻的匈奴人圍住，一時間根本無法估算對方究竟有多少兵力
看着眼前一望無際的敵軍部隊，張軒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此時城內的兩萬烈風軍已完成集結，隨時可以出戰，而城牆上還有五千郡兵手持長弓或戰刀準備迎戰
張軒看着不遠處城牆上的郡兵們，他們有些人面容稚嫩甚至還未及冠，明顯能感覺到他們的身體因為緊張而微微的顫抖着，應該是剛剛從軍的新兵，隊伍中偶爾有一些成熟的老兵正在小聲地向新兵們交代着什麼
援軍未至，他知道眼下這一戰必定肝髓流野，但他的身後還有近二十萬王朝百姓，他退無可退！
於是他回身向著城內朗聲道“烈風軍何在？”
只見兩萬烈風軍同時右手握拳連續擊打左胸兩次，大聲呼喊道“任憑將軍驅使！”
張軒看了一眼城中恐慌的百姓們，下定決心朗聲道“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喏！！！”
…………
胡人聯軍的軍陣最前方，浮屠看着登上城牆身穿鎖甲的烈風軍戰士，露出了猙獰地笑容，因為他知道敵人即然讓精銳鐵騎參與守城，那就是放棄突圍的打算了，在他看來那二十萬老弱婦孺遠遠不如這兩萬精銳有價值
只見他揮了揮手，身後的親兵馬上理解了他的意思，吹響了進攻的號角
“嗚哈嗚哈！！！”隨着號角響起，胡人騎兵們發起了衝鋒，他們一邊沖向城牆一邊朝着城牆上射箭，烈風軍同樣朝城下射箭進行反擊
因為雲中城的城牆較矮只有兩丈高，寬不到三丈，所以登城並不算困難，胡人先鋒的身上都帶有繩鉤爪，在距離城牆十丈開外的時候他們就開始甩動繩鉤，這對於常年套馬的草原漢子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在離城牆還有兩丈的時候紛紛將鉤爪拋出，掛在了城牆上
烈風軍的將士也是反應極快，紛紛抽出戰刀砍斷繩索，很多胡人士兵因此掉下城牆被後面的胡人踩踏致死，也有很多烈風軍士兵們在探出頭去砍繩索的過程中被敵人的箭失射中造成傷亡！
而張軒已經在城牆上穿梭殺戮多時，一桿長槍已經斬殺了敵方九名將領，被他斬殺的士兵更是不計其數，就在他將身邊的敵軍短暫清空后，看到了騎着馬立於敵軍陣前的浮屠，他為了加快奪城的速度將身邊的親兵隊也派去攻城了，他非常自信對方無法在此時來到他的身前
他的想法沒有錯，張軒現在確實無法突進到浮屠的身邊，但是他還是有些大意了！
只見張軒將長槍插入地面，從背後摘下請鑄造大師打造的強弓和羽箭，瞄準浮屠后雙腳呈弓步站立，身形下壓，胸膛前挺，雙臂奮力拉開，將整張弓弦拉滿
再次校正瞄準后，只見一道火焰從張軒右手躥出沿着箭桿直奔箭頭，就在這一瞬間張軒鬆開右手，箭失如同流星一般劃過天空飛向浮屠
等浮屠反應過來後為時已晚，再想躲避已經來不及了，浮屠臉上甚至還沒來得及出現驚慌的表情，就在箭失距離浮屠僅有七尺左右的時候，一面巨大的骨質盾牌擋在了浮屠身前，箭失擊中盾牌后巨大的火焰瞬間擴散開來淹沒了方圓三十丈以內的所有人，除了盾牌后的兩人！
浮屠此時面色陰沉，他差點就被那個敵軍將領相隔百丈一箭射殺！要不是他有兩個心腹強者一直跟在他的身邊，他早就魂歸長生天了
不過他並沒有面露驚恐，反而在冷靜下來后露出了更加猙獰地笑容……
五日後，在與柯比能連續交戰五次后，馬安終於率大軍突破了敵人的重重封鎖，可當隊伍剛剛行至沙南縣時遇到了三名烈風軍戰士，他們每個人都渾身是傷狼狽不堪，戰甲甚至戰刀都滿是缺口，其中一人失去了左臂，另外一人被箭失射瞎了右眼
馬安第一時間將作為先鋒的胡渠兒叫了過來，兩人一起詢問起這三名戰士雲中城的情況，此時的馬安還在想着該如何突襲浮屠的大軍，好為城中的張軒製造突圍的機會！
“雲中城現在怎麼樣了？張將軍率軍發起了幾次突圍？”胡渠兒翻身下馬就直接問道
“胡將軍，張將軍已經戰死沙場！雲中城破了……”三人中唯一沒有留下殘疾的士兵說道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信不信我現在就斬了你這逃兵！！！”說著胡渠兒就要伸手拔刀，卻被一旁的馬安眼疾手快的按了下來
“胡將軍，我們三人並非逃兵，我們兩萬烈風軍及五千郡兵在雲中城與二十萬胡人大軍連戰了三天三夜，同袍們一個個在身邊倒下，我們太累了！”
“身邊的人越來越少，到了第三天很多人都已經支撐不住了，先是張將軍想要最後一搏，陣前斬殺敵軍首領！於是率親兵隊躍下城牆追殺敵首，可是對方根本沒有給張將軍機會，派出了兩名強者阻攔張將軍后，敵軍首領竟然藏於軍中，最後活生生地將親兵隊全部拖死在敵人的包圍之中！”
“張將軍槍法高絕，又硬生生殺回了雲中城，可是無法斬殺敵軍首領，我們只能跟胡人硬拼下去，因為我們的身後是近二十萬王朝百姓，我們退無可退！”
“終於在昨日傍晚，敵人發起了最後的衝鋒，彼時我們全軍只剩下了不足三千人，而郡兵早已全部戰死，我們又足足廝殺了三個時辰，遍地都是屍體，有我們的，但胡人的更多！”
“我們三個都是在最後一戰中因為受傷外加過度疲勞暈倒在了死人堆里，僥倖活了下來！”
“等我們醒來后，雲中城早已經被攻破了！張將軍戰死在城樓之上，腳下胡人的屍身堆積如山，將軍是力竭之後被人遠遠一箭射中咽喉而死，他身後三尺就是烈風軍的軍旗，可即便將軍已經戰死敵軍也沒人敢走到他身後斬斷軍旗，雲中城上飄揚的仍然是烈風軍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