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高揚】其人
2021年8月底,京城朝陽百子灣某小區。
“姐姐(阿姨),我真的不想再努力了~”
在現今這個物慾橫流的時代,如果說這話的是個粉嫩嬌柔的花美男,姑且也算合理;但實際上抱着一位四十齣頭年紀、風韻猶存“真阿姨”的大腿,說出這句話的男人是個身材高大健碩、臉上還帶着一條駭人刀疤的三十幾歲“猛男”,那場面就有點離譜了。
大家的腸胃都不算好,可軟飯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吃上的——高揚剛剛吃過。
“高揚,把內衣遞給我...談正事兒咱們去客廳吧。”
幾分鐘后,紅姐從客廳沙發上放着的愛馬仕提包里掏出一份劇本,輕輕放在茶几上。
“紅姐,這劇本您看后怎麼樣?公司能立項嗎?上個月《北轍南轅》播出后反響很不錯,我和趙編劇他們花了一個月時間趕出來這個本子,算是更加深入揭露娛樂圈內幕的同款劇集......”
紅姐抬手打斷男人的賣力推銷:“高揚,劇本是好劇本...我知道你想拿這部戲當作轉行導演的敲門磚,你在你們公司攝影師的合同還剩一年,按理說轉行做導演也不算違規。
可是我們公司下半年要和你們公司合作兩部戲,其中就有一部是放話封殺你的那位當紅流量擔任一番男主角...”
高揚默默翻看劇本,好半晌才注視着紙面上的文字說道:“那我再試試其他公司吧。我還就不信了,那個下三濫玩意兒還能在娛樂圈隻手遮天了!”
紅姐點了支煙,吸了幾口:“要不我幫你把劇本遞給馮導試試?雖然他最近兩年在玩低調,但是也不怵那邊一個流量偶像,不過你要求的導演職位可不一定...”
高揚趕緊把劇本還給紅姐:“那更好了!如果他看上了,那能不能當導演到時候我自己去談。再次感謝你,紅姐~”
紅唇里吐出一股煙柱,用塗滿鮮紅指甲油的手指輕輕掐了一把高揚硬如磐石的肱二頭肌:“跟姐姐還這麼客氣~走啦,這間房子鑰匙你拿着,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看着紅姐拎起包包要走,高揚趕忙起身相送:“我送送你,紅姐~”
“不用了,不用送!”紅姐表情有些不自然。
可高揚又不是不通人情世故的小孩子,堅持着把她送到底下停車場。
“嘟嘟——”一部【baby藍】配色的邁凱輪超跑停在電梯口,駕駛位上一個塗脂抹粉的小鮮肉降下車窗,說話都帶着嬌氣:“紅姐,這麼讓人家等這麼久~你要補償我...”
紅姐快速拉開車門,順便和高揚道別:“我還有約,咱們保持聯絡!”
望着快速開出停車場的超跑,高揚吐出一口唾沫:“呸!女海王!”
------分隔線------
回到“永久借住”給自己的公寓,高揚用手機拍了幾張照片,然後登錄某租房APP,發佈了一條合租信息。
可能是價格訂的不太高,沒幾分鐘就接到幾家中介的看房電話。把正規中介的統統拒絕,預約了兩家不怎麼正規的中介來看房。
心情好了一些高揚脫光衣服,走進衛生間沐浴更衣。
三分鐘洗頭,兩分鐘洗鳥,一分鐘沖洗全身。
用毛巾擦着濕漉漉的頭髮,高揚站在鏡子前端詳着自己的樣子。
高揚,1986年生於津門,畢業於中傳攝影系2010屆,職業為某影視公司專職攝影師,
曾擔任多部影視作品攝影,2020年秋,因得罪某流量偶像男主角被封殺至今。
說起來,在鏡子裏看上去高揚的本錢還是很不錯的,身高193公分,因為熱衷“囚徒健身”而鍛鍊出的肌肉很有吸引力,長相因為線條過於稜角分明,顯得有些氣質嚴肅,很像七八十年代“偉光正”型男主角們的風格。
可惜,左臉頰上因為一條肉蚯蚓一般的刀疤,直接把高揚正派的長相氣質破壞殆盡,倒是因為一身肌肉和高大的身材映襯着,更像是一個彪悍的匪徒。
對着鏡子端詳了一陣,高揚用手捏了捏自己的后腰和臀大肌,自言自語道:“難道是我的技術和耐力退步了?...不可能哈!”
高揚對紅姐和自己吃完飯後還有餘力找“小鮮肉”的行為很是不解:作為一名三十多歲正值當打之年的職業攝影師,你可以懷疑高揚的技術拉胯,但是絕不能懷疑他的腰力和體能——
影視攝影師的基礎技能可是端着幾十斤重的斯坦尼康一天拍幾個小時,沒那個腰力和體能怎麼吃這碗飯!
高揚沐浴更衣后,又給公寓房子開窗透氣了一會兒,中介和租房的人也過來了。
託了八月底即將開學的福,加上這處樓盤緊鄰幾所大學,高揚很快把這套兩室一廳的公寓租了出去。沒敢簽太長租期,半年的租期也不算坑租房的大學生情侶。
交接了鑰匙和水電卡,高揚收了押金房租后就哼着歌下樓離去。
雖然紅姐說可以幫忙遞劇本給馮導,但是高揚壓根沒報什麼希望:要是放在幾年前馮導當然不用避諱和流量明星起衝突,可是現如今的他...不說也罷!
和紅姐的關係算是完了:本來吃紅姐的軟飯,高揚也是看中了她國內某家大型影視公司金牌製片人和內容總監的身份,希望她能說動公司投拍高揚的劇本,讓他順利轉型成為導演。
不過看她剛才的態度,估計也是不想因為高揚和高揚老東家的“流量小生”引起矛盾:高揚那個所謂揭露娛樂圈更深層黑暗內幕的劇本,其中反派之一就是以那位“流量小生”為原型創作的!
下樓到地下停車場,高揚一邊啟動自己的國版大G(BJ40),一邊琢磨着中午飯去哪兒打發,他的手機突然響了。
是“發小”陳凡的來電:“老高,我在三里屯老地方,速來啊!”
半小時后,高揚來到三里屯某家私房菜館,對着陳凡就是一頓調侃:“怎麼著,凡哥~大周末不加班了?不像是你們大鵝廠的風格啊~我還打賭你四十歲之前頭頂寸草不生呢!”
擁有早年間起點男主名字的發小陳凡對高揚的吐槽完全無視:“我特么上個月就跳槽去字節了,你咋又忘了!再說我現在早就轉管理崗了,不用和程式設計師一樣頻繁加班好不好~”
高揚抄起筷子直接大快朵頤,補充上午流失的能量...嘴裏也不閑着:“那豈不是沒有加班費了,收入銳減啊!”
陳凡嘆了一口氣:“三十六歲,不得不轉崗了...不過字節的福利待遇是京城互聯網行業內最好的...就是加班需要提前申請,這一點就很不爽!......對了,你那個劇本咋樣了?”
高揚放下筷子,點了根煙:“沒找到投資人唄,我那本子裏的反派和現實原型用的諧音字,沒人願意得罪當紅明星和他們背後的資本~”
陳凡一拍桌子:“靠,我還就不信了,一個給同組女演員下藥的下三濫還能隻手遮天了?我這就找幾個專業黑客,把他手機黑了,挖出什麼黑料來全給他髮網上去!”
說起高揚被封殺的原因,也是他正義感太強惹禍上身:去年(2020)上半年本來就全國影視行業大停工,影視業幕後人員大部分都只能吃老本。下半年部分復工復產後,高揚所在的某影視公司立項的一個大IP項目開機,他被派去擔當主攝影(A組)。
忍受着橫店影視城濕熱的氣候兩個多月好不容易拍完,-在殺青宴上本來已經早早離組的男一號突然現身,非要和合作的導演、主演們碰一杯。
敬酒到高揚這一桌時,高揚眼睜睜看着那位流量男主的助理,趁人不備隱蔽地給同一桌的劇組女三號的酒杯里扔進去一顆“小藥丸”。雖然全世界的娛樂圈裏都有潛規則,可那也要講究個你情我願,直接下藥就太過分了!
在拍戲期間,這位在網絡平台上被媽媽粉們稱為“弟弟”的男流量,各種艹粉行為雖然不道德,但也無可指摘。現在被下藥的女三號是男流量少有的吃過閉門羹的一個,拍攝期間就被其騷擾,可惜一直是“求睡而不得”。
估計這位男流量是有強迫症,越是得不到的越要想法設法睡到,哪怕不惜下藥!
正義感被酒精激發的高揚,當時就不爽了(主要是女三號長相是他喜歡的類型),一筷子把酒杯碰倒,又另找了個杯子,倒了杯果汁給那女演員......
劇組殺青幾天後,男流量的個人工作室宣佈簽約高揚所在的影視公司。
帶來的副作用是高揚從那一天起,再也沒有了工作安排......
陳凡也點了一根煙,數落起高揚的莽撞:“你說說你,當初幹嘛那麼正義感爆棚,這都快一年沒工可開了吧,那點基礎工資在京城夠幹嘛的……還有,你說你一攝影師幹嘛和影視公司簽專職合同?”
高揚:“廢話!我那不是當初為了上社保嘛,要不怎麼在京城買房、買車!誰想到那孫子簽了我們公司,公司高層也艹蛋,說封殺就封殺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