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計劃不如變化
沖羅德一通咆哮，洪森爽了一點，超空間同步通信器已經啟動完畢，洪森走了過去，開始跟地球聯繫。
經過幾次曲速航行，記錄了不少數據的，需要趕緊發回去給小九分析整理，雖然小魚號維修之後，到現在一直沒發生什麼事兒，但有的時候人都是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洪森也不例外。
超空間同步通信器，這是個好東西，三光年內可以同步通信，異步通信時覆蓋面甚至達到了一百八十光年，在太陽系這個橫豎不超兩光年的地方使用，可以用牛刀殺小雞來形容，只可惜這東西沒法自己製造，儘管在埃蘭早就淘汰了，好東西不怕多，看來下次還得帶回來幾個。
接通能源，幾乎瞬間聯繫上了，魏槐的聲音馬上就從通信器中傳了出來，看來是一直在旁邊守候到現在，真是辛苦了，洪森有點感動。
“三哥，到穀神星了嗎？一切還好吧？小魚號怎麼樣了？”魏槐語速很快，急切的問道，關心人，也關心物。
“已經到了，小魚號狀態還行，起碼這幾次都沒出錯，我這邊測試數據已經整理好了，馬上給你傳過去，你自己看吧。”頓了頓，洪森問道：“小九呢？”
“在呢，老爸，啥事？”小九的聲音傳出來，問道。
“上次測試，設備出現誤差的問題，找到原因沒有？”
“已經找到了，那套測試設備里有兩個二級零件是在海牙島加工的，對位公差有點大，但受限於測量器材的精度，當時沒有查出來，所以最後的引擎測試數據，表面上看跟大姐頭給出的數據一樣，實際上卻有了細微誤差，最終導致了小魚號航跡標尺的參數設置出問題。不過這個差值太小，所以第一次翹曲試驗沒有發現，給劃分到重力擾動雜波干涉里去了，等後來長途曲速飛行，誤差不斷累積，才暴露出來。”
“這樣啊，二級零件，這下麻煩了！”洪森皺起眉頭，喃喃的說道。
零件分級，實際上是對現在製造能力不足的一種折中，共分為三級，一級零件是指一些無法替代，無法降格，而且對精密度和材質的要求極其的苛刻，一般加工製造手段根本別想造出來，只有在小九的念力輔助下，加上不計大量的損耗才可能成功的零件。
但是，地球這環境裏，小九的念力累計很慢，不可能無限制造，所以一些精度要求不那麼苛刻，或者說可以通過降低些性能替代掉的零件，就給洪森分離出來了，放到了海牙島和海底工廠的自動流水線上製造，這就是二級零件。
三級零件則是指洪森可以手工製造的零件，不過，小魚號上除了一些外殼裝飾品之類的東西，稍微有點要求的地方，幾乎就沒有三級零件。
另說明一下，洪森加工技術水準是世界頂尖的，所以三級零件也是地球工藝水準的最高水平了，所以以地球現有的加工能力，是造不出小魚號來的，所以洪森等針對這個情況，除了要釋放出大批的加工工藝、設備和冶鍊技術來，還要對小魚號的設計圖進行精密度降格，以符合地球現有的能力。當然，這樣小魚號的性能自然也大受影響，不過，水平總是能夠提升的，先解決有無問題更重要，不是嘛？
現在的問題是，一個二級零件出了問題，那麼是不是還有別的也有問題，整艘小魚號，無可替代的一級零件只有三萬三千多個，二級零件卻有一千四百多萬個，中間的差距巨大，只要稍微提升一點點的精度劃分，就意味着上萬甚至上百萬的零件要劃分到一級里，這絕對是小九無法承擔的負擔，如果慢慢來，一艘船的製造工期將直線延長。
但不提升，後果則誰也難料，所以洪森很猶豫……
“大麻煩，真是大麻煩啊！”洪森明白其中的關節，所以一聽之下，極其的頭疼，手放在臉前，中指不斷的敲擊着眉心，手指跟頭盔相撞，發出崆崆的空洞聲音，彷彿想把麻煩都敲出去一樣。
“嗯，”屏幕上的小九點着小腦袋，抱着雙臂，頗為無奈的說道：“我們開始的估計太樂觀了點，現在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把設備的容錯率再提升一些，這樣做雖然小魚號的尺寸會再次加大，還要更換一部分材料和相關工藝，工期也會延長，但是安全性卻可以得到保證。”
“這樣的話，我們交出去的小魚號就得更大了，材料更昂貴了，工藝更複雜了，對吧？”洪森反問，腦海一陣陣抽疼，這是牽一髮動全身的事情，一環環擴散出去，怕又是個把月沒法睡覺了。
小魚號其實共分三個型號，小魚i型是實驗船，所以只造兩艘，就是小魚號跟還在船台上的大禹號，體積小，運載輕，但節約物料，不佔地方；小魚ii型則是太空採礦船和運輸船，體積是i型的兩倍半，着重增強了運載能力和機械人控制系統，其他不變；小魚iii型是要交出去的船型，考慮到跟現有工業水平銜接，設備容錯率較高，體型跟比i型大一半，但性能卻遠遠低於i型。
這三型船，除了小魚i型是從埃蘭直接拿來，依蓮直接給出了原型之外，ii型和iii型實際上都是洪森和小九根據小魚i型自己設計的，依蓮給出的只有一個彈性框架和一個設計規範，因為依蓮畢竟在埃蘭，並不清楚這邊的詳細情況，為此洪森和小九花費了一年還多的時間，前不久才剛剛完工。
作為殫精竭力的成果，洪森和小九都對小魚號三個型號都了如指掌，很清楚修改一下面對的工作量有多大，就算只是修改一下，就算是有了以前的經驗，就算是有了以前留下的大量數據和圖紙，為此消耗掉一兩個月也是輕輕鬆鬆的事情。
不過反過來想，也還好是二級零件，如果是一級零件，那大家可以直接洗洗睡了，因為一級零件數量雖然稀少，但洪森和小九格於現有的學識，根本沒法修改，例如空間泡發生器，例如四維分度儀，要麼硬着頭皮對隱患視而不見繼續製造，要麼只能拿去埃蘭了。
不幸中的大幸，洪森寬慰自己。
“為了不出問題，這是避免不了的。”小九頓了頓，換了個口氣寬慰道：“不過，雖然工期造價都提升了，但體積大了貨運量也會上升不是，起碼我們還是有點好處的。”
不愧是一家人，想法都幾乎一般無二，小九這句話，忽然讓洪森想起了一個一直忽略的問題，一直是自己開礦，自己生產，自己用，貌似一直都忽略了這個價格問題。
“造價會提升多少？”洪森好奇的問道。
“大概會翻七到八倍吧，應該不超過十倍。”小九想了想，報出一個叫洪森直翻白眼的數字。
“十倍？”洪森抽了口冷氣說道，“我記得當初估價時，一艘小魚號大概是22億左右吧，七倍就是150多億，十倍那就是200多億，要得了這麼多嗎？！”
“當然要得了，我已經很保守了，老爸。”小九揮着小手，對洪森的不信任深表憤慨，“沒有吹塑機，你也知道製造二級零件有多麻煩，我們也就是佔了一個吹塑機的便宜，還有一個材料不要錢的便宜，否則造價也差不多。”
說完，忽然小九眼睛骨碌碌一轉，小狐狸一樣笑着提議：“嘿嘿，老爸，要不，您老把吹塑機放出去，如何？”
“算了！”洪森直接拒絕，放出去是簡單，但揠苗助長的後果誰也承擔不起，從普通的冶、鑄、加設備到吹塑機，這是一個質的飛躍，一步登天看起來倒是爽了，但中間留下的巨大的，人才和科技的斷層，早晚會成為卡住脖子的瓶頸。
“就這樣吧，你現在就開始改型，至於錢的問題，讓你木頭叔跟那些政府大佬蘑菇去吧！”洪森決定不再去費心，這種問題從來不是自己考慮的，把困難轉嫁出去才是正理。
說完，洪森沖羅德吼了一聲，讓他先幹着，就開始跟魏槐商量應對問題，這事情後面衍生出的問題多如牛毛，不管是魏槐還是沐佑仁都會給牽扯進來，拖不得。
遠在上京的沐佑仁，此刻忽然之間感覺全身發冷，哆嗦一下去看看空調，也沒事啊，狐疑的又開始伏案疾書，渾不知已經被賣了！
但就在這時，忽然嘀嘀嘀，腕錶一陣震動，沐佑仁抬手看着那塊歐米茄，銀白錶盤，做工精細，但卻是地地道道的贗品，儘管不論是手工還是技術品級都超過原廠無數倍，看着它的震動，不由自主的就跟剛才的感覺聯繫起來了，一種不祥感油然而生。
“喂，出事兒了吧！”沐佑仁衝口而出，語氣語調非常肯定。
“你怎麼知道。”洪森愕然，魏槐通知了？不可能，哪兒這麼快。
“我靠，還真出事兒了？！”沐佑仁一怔，然後向後一靠，“說吧，這回啥麻煩？小魚號終於完蛋了？”
“嗨，這話咋說的，詛咒是不是，那還真對不起，讓你失望了！”洪森兩眼一瞪，吼道，然後在沐佑仁亦真亦假的賠罪中，把事情娓娓道來。
不用聽完，沐佑仁就開始頭疼起來，跟洪森的反應一樣，中指一下一下的敲着眉心，彷彿打算把噩耗敲出去一樣。
當初分級的構想，可不是洪森一個人的功勞，小魚號ii、iii型的設計，雖然沒參與，但了解卻也是了解過的，所以會導致什麼後果，沐佑仁非常清楚，根本不用人說，難怪剛才會全身泛寒，不祥之兆啊！
規劃，都有個時間表，也就是所謂的甘特圖，什麼時候幹什麼事，多長時間完成，都是有定數的，一個地方拖延，其他地方就得推后，洪森忽然消耗掉了一個月，那麼沐佑仁就得跟着調整自己的時間表，這同樣不是個小工程，與此相比，也許小魚號失事，全部工程暫停，反而會更輕鬆些，那都是有預案的。
唉，計劃不如變化，不知道當初留下的時間余量，夠不夠眼下這個開銷，沐佑仁心裏嘆息。
“那就是說，我們的攤牌，起碼要延後一個月，甚至兩個月了？”沐佑仁問道。
“不，10天就行，”洪森很清楚沐佑仁的壓力，就跟沐佑仁知道洪森擔子有多重一樣，“我跟鬼鬼商量了一下，打算啟動備用計劃，柯依伯帶主基地通信節點完成我就回來專註這事兒，所以我有近兩個月可用，剩下那些採礦用的分基地，讓小九慢慢做。”
“哦，那還好。”沐佑仁心情一下放鬆下來，一兩個月太長，確實難周轉，但10天就簡單多了，心情放鬆，遂關心的問道：“10天的話，我這邊影響不大，你那邊呢？”
“你影響不大就行，我這邊簡單，就是基地初期建設速度會大幅下降，耽誤幾個月時間，不過這無所謂，本來柯依伯帶基地建設時間就比較彈性，實在不行把引擎資料晚點拿出去好了。”洪森說道，說的是被匿下來的小魚號引擎，“不過既然要讓小九接手，那麼太陽系通信網絡就得提前建設，接下來一段時間裏，光路計算機數量需求會激增，釔、鈮、鉭這些元素的儲備得跟上。”
“這個沒問題，光伏那邊也要用，我宣佈加大稀土儲備就行了。”沐佑仁聞言，混不當成一回事，現在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幹什麼都捉衿見肘的小公司了。
“那就行了，沒事了，就是知會你一下。”說完，洪森就打算掛斷閃人了，知道不會影響沐佑仁的計劃就行了，穀神星上還有一大堆事情要處理呢。
“等等，別急，”沐佑仁打斷道，“你沒事我有事。”
“什麼？”洪森的頭像又出現在錶蒙子上，問道。
“既然你要留在地球，那麼等你走的時候，我覺着可以讓他們看看，一來可以加重我們的誠意，二來也可以作為威懾，沒人能困住你。”沐佑仁說道。
“當然沒問題，不過你怎麼會想起這個了，不是說要保持神秘嗎？”洪森有點疑惑，不過不多，更多的是好奇，分工不同，算計人這些事情，洪森一向是交給沐佑仁和羅德去做的。
“沒什麼，我最近一直在思考，那些老頭子一個個都是人精，對這明顯利國利民，利人利己的事情，可能拒絕嗎？如果只是不放心，要張威懾用的底牌的話，有你和小九也就夠了，困也困不住殺也殺不死的人，除非活膩了，誰敢往死里得罪，那些老頭子玩政治玩了一輩子，妥協找立場都成了本能了，他們會犯二嗎？所以又是小魚號，又是海外基地，我們是不是太過於神經過敏，有點被害妄想成狂了？”
“我說老大，怎麼忽然想起這個，你是不是被那個方老頭的做法刺激到了？”洪森一愣，隨後笑了起來。
“也許吧，最近亂七八糟的念頭一直在冒，從光伏聯盟崛起就一直順風順水，被刺激一下，清醒了好多，回想想，有些事情還真的太小家子氣了。”沐佑仁搖搖頭。
“那你打算改計劃？這可是大工程，都折騰這麼久了。”洪森想了想，說道。
“沒有，各方面好不容易捋順了的，我腦殘了才會去改，”沐佑仁擺擺手，說道，“我是說以後的處事方法，像攤牌的時候，我們可以更加的直接一點，坦誠一些，我們又不打算吃獨食，既然要合流借力，那麼坦誠一些更有好處，反正再怎麼不濟，只要你在，我們就沒後顧之憂。”
“哦，那你打算怎麼辦？”
“還沒想好，得先跟猴子商量一下，畢竟我也不知道我想的是不是正確。”
“我暈！”洪森翻個白眼，“拜託啊，木頭，都還沒定呢，你說什麼？！”
“我也拜託，死胖子，你不問我會說嘛！”
“嘿！你這傢伙～，算了，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