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相冊
“對!合適的人選最重要!”老太太的眼睛亮了亮,“那天你管伯伯來了,帶來了他們家的女兒們,我看那個牧荑好極了!年紀、模樣、出身都和你相配……”
徐江天露出個無可奈何的笑容來:“我一猜您就在這等我呢。”嘆口氣,終於是妥協了,“好吧,我去見見,但合不合適您說了可不算。”
見他一口應承下來,老太太眉開眼笑,連聲答應:“當然、當然,婚姻大事,還是你們年輕人自己做主。”
把他和管小姐見面的事說定,老太太就借口上樓取東西先離開片刻。徐江天心裏知道,這老太太一定是給管家回話去了。
說起來管家,在平城雖然算不上世家,卻也算是新貴。家裏本是靠地產起來的,近些年也涉足些影視文化類投資,尤其是他家的大女兒管煒彤,前些年嫁了個不大不小的藝術家,算是徹底把管家洗進了文化人的圈裏。
憑着這個,管家雖是新來平城的家族,卻也漸漸扎住了根。
徐江天一向聽說管家家教甚嚴,也曾遠遠目睹過管家這位大姐的風采,只想想就覺得她的妹妹定不會錯,所以剛才才一口答應下來。
這邊徐江天對着窗外出了一會兒神,那邊老太太已經打完電話下樓來了。他忙起身去攙扶。老太太反倒把他推開:“我還用不着你扶我!”
成姐正端着一碟涼菜走出來:“小天,老太太不服老呢!你快別扶她,免得推推搡搡她更走不穩。”
他就放開手,看外祖母的腳步還利索,便沒再上前。m.
“還是小成了解我!”老太太自己走到沙發前坐下,“你看我從樓上找出什麼來了?”
徐江天低頭看了看老太太手裏的東西。
一本舊相冊。
發黃的塑料封皮下壓着桃紅的提花緞子封面。
瞬間,他就像被人揪住了頭髮一般,整個頭都炸裂一樣地疼了起來。
面上卻依舊平靜:“陳年舊物,您把它拿出來幹嘛?”錯開眼睛,一眼都不願去看。
“正因為是陳年舊物,小天,我才要拿出來給你看。”蘇老太太慢慢擦去封皮上的灰塵,“你這些年在徐家做的那些事,不都是為著這個嗎?”
她慢吞吞地戴上眼鏡,翻開了第一頁。
一個年輕女人,上身穿短T恤,下身穿網球裙,身姿窈窕地站在鏡頭前。她頭上扎着髮帶,手裏握着網球拍,腳下穿着運動鞋,一派青春天真。
那是蘇老太太唯一的女兒蘇韻,也是徐江天的媽媽。
“阿月從小就愛說愛笑,嫁給你爸爸之後,你爸爸把她寵得更加不像樣子了。你看看,結婚多少年了,還打扮得小姑娘一樣呢!”
徐江天不語。
“你看你看,這是剛有了你的時候。”
又翻過一頁。
“你抓周時抓了支筆,看把你爺爺美得呦……說徐家一輩要出一個讀書人,結果你也沒走上讀書這條路。”
“這是那年帶你回徐家老家,瞧!把你打扮成個什麼樣子?小天,你還記得嗎?”
徐江天看着窗外。院子裏一排高大的樹,樹頂上有灰藍色的喜鵲築了巢,傍晚眾鳥歸巢,雙雙站在樹梢上長吟。
他盯着那對喜鵲,一字一句地道:“永誌不忘。”